宋渺渺满目警惕,与他保持三步的距离,然后不断不断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傅竞舟关好门,一侧头,宋渺渺已经退到了最里面,紧贴着墙壁,估摸着刚才是拿手擦了一下脸颊,这会子脸颊上蹭了不少血迹,看起来有些渗人。

所幸傅竞舟是知道她身上这些血迹的来源,不然的话,一定会被她现在的样子吓到。

他没有过去,只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宋渺渺没动,“你先说你要干什么!”

傅竞舟忍不住吸了口气,默了一会,又缓缓的吐了口气,微拧了眉头,说:“宋渺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你过来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脸。”

他这么一说,宋渺渺又有些条件反射的抬手摸了摸脸颊,低眸一眼,就看到了一手的血,并且已经有些干涸。

她低呼了一声,“这……这……我受伤了?不可能啊,我刚刚去检查,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就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而已,怎么会有血?”

“这不是你的血。”傅竞舟看到她这个样子,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斜了她一眼之后,就自顾自的走到了水池边上,洗掉了手上的血。

这会子,宋渺渺倒是老老实实的走了过来,与他隔了一个水池的位置,不停的搓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嘴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傅竞舟冷哼一声,抬起眼帘,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微微撅着唇,眉心蹙起一个小疙瘩,嘴里则小声的念叨着什么,用力的搓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总觉得有一股很强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间,怎么都洗不掉,挥不去。

傅竞舟拧上水龙头,走了过去,伸手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宋渺渺当即停下了搓手的动作,稍稍挣了一下,挣不脱。她的心不自觉的砰砰跳了起来,吞了口口水,往旁边挪了一点,声音犹如蚊子一般,“你……要干什么?”

傅竞舟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一下没了距离,他的声音近在耳边,“你知不知道一直问一个男人要干什么,就是一种暗示,你在暗示我?”

她当即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想要与他保持距离,却被他一下环住了腰,这下子,是真的逃不掉了。她双手抵住他的胸口,迅速的看了他一眼,就垂了眼帘,小声的提醒,“这里是医院的厕所。”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凑了过去,他的鼻尖轻轻的蹭到了她的额头,只一瞬,她便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想要避开与他的触碰。

“你希望我对你做什么?”他淡淡的说,语气不似刚才那样冰冷,似乎还带了点温度。

她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拇指的指甲用力的抵在掌心里,疼痛让她保持头脑清醒,她喉头微动,说:“我希望你放开我,让我离开这里,我要去看安叔。”

“你的心跳的很快。”

“因为我现在在男厕所,我害怕一会有人进来。”

“我们也没做什么,你怕什么?”

她咬了一下唇,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微微挺胸,给自己加了点底气,说:“因为我是女的,出现在这里非常不合适!”

傅竞舟勾了一下唇,转开了视线,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帕子,打湿之后,稍稍拧干。目光落在她脸颊上沾染的血迹上,然后用帕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她脸颊上的血迹擦干净。

宋渺渺只在最初的时候避了一下,傅竞舟一个眼神,便让她乖乖的站着不动,只低垂着眼帘,由着他帮她把脸上的血迹擦掉。

他的动作温柔,连神情都是温和的,宋渺渺的那点戒备,也就慢慢松懈了下来。

他问:“为什么那么担心安叔?我要听实话。”

宋渺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我以前跟安叔处的不错,关心他难道不应该吗?”

“你的关心太过了。而且,只是一个车祸,你至于慌张成这个样子?”他抬了一下眸子,那般精锐的眼神,有什么逃得过他的眼睛,“当初你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事,在我面前,你都没有这么慌张过。这样一场车祸,还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宋渺渺的眼珠子转了转,“那怎么一样,这场车祸,我没有心理准备,突然发生的,我当然被吓到了。这一次是万幸,如果车祸再严重一点,说不定我就死在这场车祸里,你们就皆大欢喜了。”

话音未落,傅竞舟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气氛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宋渺渺侧目,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这眼神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可怖,眼底有什么在翻滚,将要汹涌而出。

“你是该死,这六年里每一天你都该死,现在偏偏要死到我面前来?你以为我对你会有恻隐之心?”

“我……我只是说假如,我没想死,从来也没想过,不然你现在根本就见不到我。”

“嗬,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

宋渺渺突然觉得跟他有点无法沟通,他完全就不顾重点,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只是想说……”

她还来不及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傅竞舟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颚,一下将她顶在了旁边的门上,沉声说:“宋渺渺我告诉你,你要死可以,就算你死在我面前,也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他说完,手上稍一用力,宋渺渺整个后脑勺狠狠地撞在了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紧接着,他手里的帕子就丢在了她的脸上,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冷着脸出去了。

拉开门的瞬间,医院的清洁工,正好站在外面,正在掏钥匙开门,还奇怪呢,她都没下来过,怎么好端端就挂上维修的牌子了。

这门打开的瞬间清洁大妈吓了一跳,傅竞舟那不怒自威的样子,清洁大妈根本不敢多说一句,立刻挪开,站在一侧,让他能够顺利出去。

傅竞舟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宋渺渺一个人在原地一脸懵逼,她是真的懵逼,她甚至搞不清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让他突然发这样的邪火。他傅竞舟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讲道理,那么莫名其妙了

清洁大妈看到她,到底还是皱起了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我要打扫了。”

宋渺渺这会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只干笑了一声,用帕子捂住了半张脸,迅速的走了出去。

等她出去了,清洁大妈才啧啧了两声,自语道:“真当是世风日下,看着正正经经的两个人,竟然在医院干这种事儿!真是不要脸啊。”

她说的很轻,可还是被宋渺渺听了去,心里怪不是滋味。明明这六年,什么没脸没皮的事儿,她没干过,这脸皮早就练就的跟城墙一样厚了,可回到海城,她好像越活越回去了,这样不轻不重的话,都让她觉得很难堪。

傅竞舟走的很快,宋渺渺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她也真是没了脾气,只得苦笑,以后在他面前,还是什么话也不说最好,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这下好了,她要怎么才能找到安叔的病房呢?她的手机在傅冉手里,所幸身上还有点钱,她出去打了个电话,顺便买了点吃的。

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宋渺渺拿着吃的在等电梯的时候,恰好就碰上了接到消息,赶过来的钟秀君和安婶。

钟秀君瞥见她衣服上的血迹,“你受伤了?”

宋渺渺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摆手,“不是,这是我不小心蹭到别人的。”

“别人?是安槐么?”安婶一听便紧张了起来。

“不是不是,是其他人,不认识的那些人。安叔暂时没什么大碍,安婶你放心。”

“放心?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放心。”安婶看也不看她,语气里带着刺耳,态度不是特别友善。

钟秀君说:“安槐开车向来都很稳当,怎么会出这么严重的车祸,还是在红绿灯口,他开车这么多年,可是一张罚单都没有过。”

“就是说啊,他一直跟我说,老爷子的车子都很贵,他开车的时候特别的小心,尽量不出错。这车子要是撞坏了,他赔不起,今天正是出鬼了。”

她们两个在宋渺渺的身边一唱一和的,这话像是刻意说给旁人听的,而这里的旁人,也就只有宋渺渺。

不过她就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她们的后侧。

傅冉站在房间门口,见着宋渺渺,就冲着她招了招手,再看跟在她身后的人,突然就有点紧张了起来,立刻推开病房的门,对着坐在里面不知道生什么气的傅竞舟,说:“三哥,你妈来了!”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要不你先躲躲?”

他蹙了一下眉,抬起了眼皮子,冷冷睨了她一眼。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冷声说:“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傅冉啧啧了两声,说:“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大伯母不是很讨厌你跟宋渺渺搅和在一块么?一会她要是看到你,肯定又要找宋渺渺麻烦了。你嫌她现在还不够倒霉么?”

“是啊,我就是嫌她现在还不够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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