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束迈进RS酒吧,正在跟新面孔攀谈的苏湳看到他后,立马就丢下美女,坐到他身边去了。
“今天怎么坐吧台?买醉啊?”苏湳一如既往打趣道。

方束没搭理他,面无表情对酒侍说:“拿瓶Whisky。”

苏湳吃了一惊:“一瓶?你还真是来买醉的啊?让我数数啊,你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干过了。”

方束不由得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有八年了……

他仰头将冰透的烈酒灌进嘴里,连喝三杯眉头都不皱一下。苏湳察觉到他的异常,没有多嘴问他,静静地陪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微醺后,方束话开始多起来:“苏湳,我……是不是该给自己找个女人了?”

苏湳听他这么说,一颗八卦的心开始躁动,凭直觉就想起前段时间那个极品,方束这么失态,该不是因为她吧?

苏湳轻咳两声,叫他往新面孔那儿看:“喏,那位美女看见了没?”

方束往那边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嗯。”

“她本来是我今晚的猎物,让给你了!”苏湳亲热地攀上方束的肩,“兄弟,你那个问题我答不上来,但是你的身体可以给你答案,最真实的答案!”

方束低头想了一会儿,默认他的话,端着酒杯往苏湳的猎物走去。

他根本不需要组织开场白,他的脸蛋和眼神,就是百发百中的搭讪绝技。可今天不同以往,他是为了验证一件事,必须主动,所以也不吝啬于一声招呼。

“嗨!”

方束浅浅一笑,灰暗的灯光打在他左半边脸上,为他精致深刻的五官蒙上一层忧郁感,让人迫不及待想靠近,又害怕他的拒绝。

“嗨!”女人莞尔一笑,风情万千,比起躺在他家里的那个病秧子好太多。

“介意我请你喝杯酒吗?”方束不自觉地眨眼,浓密的睫毛犹如一把扇子,撩动对面女人的心,他知道她不会拒绝,便往人少的地方作了个请的姿势,“去楼上吧!”

方束挑了个安静的卡座坐下,酒侍走上前为二人斟酒。女人接过酒道了句“谢谢”,注视着对面气度超脱的男人,暗自欣喜若狂,面上却要故作淡定。

可他一直看着楼下的舞池,难道那里还有比自己魅力更大的女人吗?她撩汉一撩一个准儿,竟然有人会在她面前走神?!

见他半天没下文,她只好先开口打破沉默:“我叫赵姝莹,你叫什么名字?”

方束听见后还是没有作声,他忽然想起在这里第一次见林乙柒的时候,她不但没问自己叫什么,还怎么也不肯透露姓名。

“Hello?”赵姝莹提高声音重复一次,“我说我叫赵姝莹,你叫什么?”

方束被问得不耐烦,这才正眼看她,新面孔确实比舞池里的胭脂俗粉好一些,但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一个正常女的罢了。

“你不需要知道。”

赵姝莹以为他是在欲擒故纵,一双性感红唇笑得更开了。

“好!但我总有一天会知道!”说完主动与他碰了下杯,豪爽地干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对饮了很久,方束一直心不在焉,倒是让情场老手赵姝莹有了征服欲。好不容易碰到个质量上乘的,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儿她都很满意,不把他弄上床不是她的风格。

终于到了后半场,方束有些不胜酒力,赵姝莹看准时机换到他身边坐定,与他保持着一段暧昧的距离。

“你醉了!”

方束单手撑着脑袋,闭眼沉思,没错,他确实有些醉了。

他幽幽地问了一句:“几点了?”

“还差十分钟到午夜。”

方束缓缓睁开眼,脸上透露出一点焦急,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准备离开。

赵姝莹迅速挽上他的胳膊,关切地问:“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想去哪儿?我送你吧!”

方束低头看了一眼她抓住自己的手,不假思索就抽开自己的胳膊,反应快得根本不像醉酒的人,厉色道:“不必了!”

赵姝莹一听,隐约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他该不会是家里有女人等着,必须赶在门禁前回去吧?

赵姝莹脸上闪过一丝不甘的神情,方束却毫不在意,长腿一迈匆匆下楼。

不行!这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能拱手相让!哪怕他现在是别人的,她也要把他抢回去!她俯在栏杆上寻找他的身影,不经意间看到他忘在一边的卡其色风衣,唇角勾起算计的笑容。

方束刚走出酒吧大门,就被追出来的赵姝莹叫住:“等等!”

方束停住脚步,眼里透出嫌恶之感,他最讨厌风月场所里的女人,啰啰嗦嗦,断不干净。不像林乙柒……

想到这儿,他强行打断自己:该死!就不能有一个瞬间不想她吗?

“你的外套忘拿了!”

方束转身接过衣服,敷衍道了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姝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自信地笑容,暗下决心,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

……

安静的午夜,一个机械的声音打破了公寓的寂静,方束直愣愣从电梯里走出来,双臂无力地摆动着,看来精神很不济。

林乙柒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她已经在客厅等了他3个小时。

她依然穿着那套纯白的丝绸睡衣,手指在袖口的黑色包边上不停摩挲,因为怕冷,还披了一件爱马仕毛毯在身上。

她睡醒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方束也不在,一阵足以吞噬生命的寂寞感扑面而来,但她还是发现了一些人来过的痕迹。比方说她手背上的胶布,地上的湿毛巾,还有已经冷掉的餐食。

回想起早晨自己对方束的所作所为,她感到自责。当时她的情绪很脆弱,又熬了夜,所以反应过度了,没想到,骄傲如他,居然没有抛下她不管,或许……是因为他心底其实是善良的?

无论是出于什么,她都再次受到了帮助,虽然她从小有妈生没妈教,但懂得感谢的素养还是不缺。

林乙柒大病未愈,扯出的笑容看来苍白又勉强,尽管如此还是渐渐靠近他:“你回……”

她那么大一个人走到面前,方束却连余光都不肯给,绕过她径直朝屋里走,脚下没有一丝停顿。

林乙柒像个透明人似的,就这么被晾在那儿,他身上的酒气钻进她的鼻腔,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

看来他还在气头上……但她不能错过这个道谢的最佳时机,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她的心中已有了新的打算。

林乙柒小跑过去,抵住方束正要关上的门。

“我们谈谈。”

方束还是没有看她,只是松开把手就走了。林乙柒推门进去,见他背对自己站在窗边,专心致志欣赏窗外的夜色。

林乙柒来到他身旁,没穿高跟鞋的时候,她的身高只触及方束的肩头,仰视他有点费劲。她侧过头看他,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风衣领上,大红的唇印在卡其色上显得尤为刺眼,目测那唇形,应该是个性感又可爱的女人吧?

她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想不起,再次开口时,言辞客气得像个初识的陌生人。

“方束,谢谢你找来医生帮我治病,明天我会按时回到岗位工作。”林乙柒顿了会儿,又勉强笑了,“我慎重考虑了下,光用工资还债显得我缺乏诚意,我会尽快想其他办法还完剩余的钱。”

方束听了许久没吭声,林乙柒以为他是不愿搭理自己,便不再自取其辱,知趣地道声“你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林乙柒走后,方束才回想起她的话。

他勃然大怒,脱下外套猛砸到地上,下一秒又长腿一伸把窗边的落地台灯踹倒,紧接着床头柜上的花瓶也遭了殃……屋里不停发出的剧烈声响,全都进了林乙柒的耳朵,她背靠在墙上撑住身子,心脏一阵一阵地绞痛,捏起拳头锤了两下胸口,并没有得到缓解。

她劝自己:既然他已经有了在意的人,还这么讨厌你,那还是尽早离开吧!

方束发泄过后,只觉得疲乏不堪,任由身子往后倒去,跌落在柔软的床上。棉被上残留的林乙柒的专属香气,瞬间把他包围。

他本以为,如果林乙柒变得像其他女人一样温顺听话,自己就会很有成就感,却没想到,她的温顺里掺杂着令他窒息的疏离。他宁愿她发脾气,宁愿她张牙舞爪,也不愿意看到她这么极力地想要与自己撇清关系。

是想回到岳言身边了吗?那就如她所愿。

第二天,方束没有工作安排,可还是准时起床,比林乙柒先坐到餐桌上。

林乙柒落座后,向他道了一声“早”。

方束像是听到笑话一样,轻笑着摇了摇头,林乙柒懒得去揣摩他的心思,埋着头吃自己的早饭,不想再自讨没趣。

就在她以为这顿早饭就要安然度过的时候,方束突然开口:“今晚有个宴会,你把时间空出来。”

“宴会?”林乙柒不明白,“为什么要带我去?”

方束舔了下嘴唇,坐直身子,手臂交叉搁在桌上,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容:“怎么?不希望带你去的人是我啊?”

说罢还煞有其事地点头:“也对,我只是你的债主,岳言才是你的男朋友,你更希望他带你去吧?”

林乙柒收起疑惑,觉得面前这人实在是无理取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方束的假笑也垮下来,恢复以往的冷漠:“林乙柒,你什么态度?你以为你是谁?”

林乙柒丢开手里的糕点,与他四目相对,晃动的瞳孔暴露了她受伤的心。

“是!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林乙柒背起包包起身就走,刚迈出没几步,方束不屑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你不是想早点摆脱我吗?现在机会来了,今晚宴会结束后,你的所有债务一笔勾销。”

她不置可否,换来方束的好心提醒。

“千万别跟我玩儿口是心非那一套,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林乙柒听了,身子一紧,沉默半响后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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