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子当时看到这个花瓶时,本来儒雅文静如他,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把我们都给弄愣了,虽说宁公子财大气粗,但他从来对谁都是彬彬有礼,从未见到他有什么张狂失礼的言语举动,他这么大笑可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
“当时京里的赵大师也在场----冯老听说过赵大师吧?赵奇欢,书画界的泰斗,大鉴赏家,受聘故宫博物院为名益院长,在京城收藏界那可是跺跺脚,地都颤三颤的人物。

“----赵大师问宁公子:‘宁小兄为何而笑啊?’

“宁公子见赵大师问他,忙收了笑,向我们抱拳团团施了一礼,道:‘实在对不起,晚辈刚才看见一个好玩的物件,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各位前辈千万别见怪。’

“我和唐老听他这么一说,脸上就都变了颜色了,因为我们刚才分明看见,这宁公子把目光投射在这双耳五彩花瓶上了,所以他所谓的好玩的物件,不就是指的这个花瓶吗?

“唐老当时就坐不住了,质问宁公子:‘宁公子说这物件好玩,不知怎么个好玩法?能否给我们讲解讲解呢?’

“宁公子见唐老脸上微微显出一丝怒色,就说道:‘这位爷爷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说到这里,他走到这花瓶前,指着它说:‘我笑的是,这个花瓶,是我亲手,做出来的!'

“此言一出,举座大哗,连那赵大师都不禁解颐笑道:‘宁小兄年少轻狂我能理解,可有些话可不是随口说的,这个花瓶造型完美,釉色明丽,这且不说,单就是上面所画的花鸟图案,笔法灵动飘逸,寥寥几笔便把那鸟儿画得活灵活现像真的一样,估计没有个几十年水墨功底,是万万画不出来的。赵某人数十载浸淫书画,自谓笔法不俗,但也不敢说能画到如此超凡入圣的地步。宁小兄竟然说这你的大作,恐怕打死赵某,赵某也不敢相信。'

“宁公子说:‘赵大师过谦了,宁吉祥后学晚辈,哪敢跟赵大师比肩,实在让晚辈汗颜。但这个花瓶的确是宁某的拙作,宁某再张狂,哪敢在诸位大师面前口出狂言。

“‘………是这么回事,我十五岁那年便爱上了收藏,结识了几位世外高人,认了其中一位为师,不过家师一直隐身世外,所以他老人家的名讳不足为外人道,请各位大师见谅。

“‘家师教导我说,玩鉴赏收藏,不仅要分清所要收藏物件的材质,来历,断代,品相高低,还要清楚制造这物件的工艺流程,弄通透了这些,随便一个物件到你手里,马上真假立判。

“‘当时我一直在研究明代瓷器,为了弄懂明代瓷器的工艺流程,我特意花巨资买下了一座厂房,建起了窑口,又请来了几十位制瓷名家来教我试制瓷器。经过大半年断断续续的一番折腾,我总算弄懂了瓷器的制造工艺。当时为了好玩,就找来家里的一件明代花瓶,又费了两个星期的时间,仿制了这么个花瓶。

“‘等我把这个花瓶拿给家师看时,家师都没辩出是仿品,对我的这个作品赞赏有加。

“‘当时我也是孩子心性,为了证实一下自己的这个花瓶的乱真成度,把它拿到了古玩市场去做实验,没想到当时就有人出价五十万要买下它。我倒不是缺这五十万,只是觉得,我自己做的东西也能买到这么高的价钱,实在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当时也没多想,随手就给卖了。沒想到今天能在这儿见到,被各位大师当做珍品来鉴赏,真的让我兴奋不已,所以刚刚才会这样发笑,还请各位大师见谅。'

“听宁公子这么说,大伙还是不信。这时候,宁公子让人备下了纸墨笔砚,他当场便画下了一幅花鸟小画,跟那花瓶上的图案一般无二,笔法依旧是那样飘逸灵动,连赵大师见了都叹为观止,不住的叫好。

“宁公子说,他八岁就开始跟各派名家学习水墨丹青,一直到后来从未间断过,随手画这样的小品画,在他看来,不过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宁公子又说:‘诸位大师要是还不相信这物件是我的作品,我还可以给大家展示出另一个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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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宁公子来到展台前,让人拿过了一只小小的强光手电筒,他把那只手电探进了那个花瓶的瓶口,只见强光透过瓶肚,使那瓶子变成了半透明状。而瓶肚上此时正隐隐约约的映出了几个字,宁公子指着那几个字,对众人说道:‘大家请看。'

“大伙凑过来一看,只见那几个字写的是:这是假的,宁吉祥造。

“当时别说我们了,连见多识广的赵大师唐老爷子都看直眼了。大伙愣了一阵之后,无不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要不怎么说我和唐老对那宁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呢,你们说说,天底下这样的奇人能人又能有几个?!”

众人听那个姓李的中年人说到此处,无不像刚听完天方夜谭一样,全都是一脸的不信,而且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双耳五彩花瓶上。

冯老爷子身边正好有一个小手电筒,也是用来鉴察藏品的,他哆哆嗦嗦的拿起了那只手电筒,按亮了向瓶口探去。

大伙的眼睛无不睁到最大,齐刷刷的向那个瓶肚上看去,只见那瓶肚此时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像个大个的荧光灯泡,而那灯泡的正中真就显现出了八个不大不小的汉字,写着:这是假的,宁吉祥造。

偌大的房间里顿时变得一片宁静,那个被惊呆的冯老爷子手一松,只听吧哒一声,竟然把手电筒落进了瓶肚子里,这才打破了屋里的平静。

众人此时此刻才像被惊醒了似的,不住的赞叹道:“这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冯老爷子忙不迭翻过花瓶,把那只手电筒倒了出来,忍不住又问:“那不对呀?既然这瓶子已经被唐老爷子收去了,怎么现在又让我给买来了?这情理上说不通啊?”

这边唐老爷子说道:“当时宁公子知道是我拍到了这只瓶子,二话沒说便给我写了一张二百万的支票,非要收购这只瓶子,我也沒多想,也就收了支票,让那瓶子物归原主了。

“谁想那宁公子随手拿起瓶子就要往地上摔,赵大师手快一把给摁住了。

“赵大师问:‘宁小兄这是要干什么?好好的东西为什么要砸了呀?’

“宁公子说:‘我当初只是孩子心性,随手做了这么一个东西,谁想到让它在收藏界成了骗人的赝品,这种东西我还是砸了的好,省得它再在这世上坑人害人。’

“赵大师当时就说:‘宁小兄说的没错,像那些个坑人害人的赝品是该砸了干净,可在我看来,这个东西却不是赝品,是一件艺术品,因为上面题着宁小兄的名字,就不算骗人。宁小兄若是不喜欢,就干脆送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收藏,决不会让它再重现收藏界。'

“宁公子见赵大师喜欢,也就分文未收,把那瓶子送给了赵大师。

“可后来的事大伙也从报纸电视上都听说了,赵大师去年年末的时候得了一场急病,驾鹤西游了。而赵大师是老夫少妻,又沒什么子嗣,所有的家产全都由那个少妻继承下来了。那个少妻除了爱美爱花钱以外,别的却一窍不通,当初赵大师费尽了半生心血收藏下来的古董珍玩,全都被她以废品的价格一古脑儿都卖了,在京城收藏界传为笑谈。我想,这也就是这个花瓶会流落到此的根本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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