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儿瞪大眼睛看了眼男人,又看了看摔在地上无法爬起来的马儿,焦急的心也随着这马儿的摔倒落回了胸腔里,她抱着无忧急忙跑到花卿颜和兮儿身边,左右打量一番,见两人身上都没有任何伤痕才重重了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谢天谢地,小姐和兮儿小姐没事就好了,可吓死璧儿了!”
花卿颜看着眼前凌乱的画面,愣了愣,听到璧儿的话之后她才回过神来,自己和兮儿是真的获救了!她看了看兮儿,见她已然安静下来,正趴在自己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身后。瞧着兮儿这副天真懵懂的模样,花卿颜顿时有些心闷。这小丫头完全没有意思到,自己刚刚闯了多大的祸!刚刚如果不是有人突然出手,她们就已经丧生在马蹄之下了!

“兮儿!你怎能乱跑!你怎能这么不听话!我不是说过一定要跟着我,一定不可以松开手么!”

花卿颜严厉的指责让璧儿和无忧都怔住了,这还是花卿颜第一次发脾气!而且还是对着她一贯宠爱的小宝贝!无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着以后一定要乖一点,不能惹娘亲生气,也要好好的管住妹妹。今日这事,可也是把小无忧吓得差点魂不附体。

兮儿虽小,但也已然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花卿颜周身如此大的火气,让兮儿忍不住瘪了瘪嘴,红着眼看着花卿颜身后的白衣人。

花卿颜见兮儿这般模样,虽然有些心软,但还是让自己硬着心肠教训兮儿,她可不想往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她的心可不能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惊心动魄!不过,花卿颜心里还有些疑惑,这兮儿为何会半路自己跑掉,兮儿一直都非常的乖巧,可从未忤逆过自己啊!

她顺着兮儿的视线看过去,见到那今日不断浮现在她脑海里的清丽容颜时,顿时惊住!

救自己和兮儿的人居然是他!

是观澜居雅间里,那个与他对视,让她沉浸在其中,第一次心跳如鼓的男人!

花卿颜瞧着那男子轮廓分明的侧颜,又是一阵心悸,已然是忘了之前的疑惑。

就在这时,那从马车里滚出来的女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一边破口大骂:“谁!是谁拦了本小姐的路,还掀了本小姐的马车!来人啊!给我把这些刁民通通都抓起来!”

这女子五官艳丽,却完全是一副刁蛮模样,粉色的衣裳上沾满了灰尘,就连梳得精致的发髻都已经歪了,上面的珠钗更是因为糟了这次难而毫无章法,竟是比花卿颜还要狼狈几分。

那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人群,嘴里不断骂骂咧咧,一双大眼仿佛能喷出火来。

兮儿显然被她的大嗓门吓到了,忍不住又往花卿颜的怀里缩了缩,不过,最后却又是向那男子伸出手,声音清脆的唤了一声:“爹爹,抱抱,兮儿怕怕!”

靳南书拿到菜谱之后,只在朝阳镇停留了一晚便是连夜赶回了雍京。没想到第二日上门,竟是被告之,睿王不在府里!

睿王府气派的朱红色大门口,靳南书皱着眉头问王府管家:“福伯,这王爷上哪去了?他平日不是就爱待在府里的么?”

福伯可没在意靳南书编排自家王爷,而是笑眯眯的说:“南书少爷,王爷南下了,这行程,老奴我也不知,南书少爷还是等等,过不了多久王爷就该回了。”

南下?靳南书挑了挑眉。没有得到更多的关于睿王的消息,靳南书也未多问,将袖中的菜谱交给福伯,“福伯,这份菜谱你可要用心研究,可是你家王爷花大价钱弄回来的呢!”

福伯笑呵呵的接过,郑重的收起来向靳南书道谢:“南书少爷有心了,老奴都不知该怎样感谢你。”他家睿王平日里除了习字之外,最大的爱好便是这口腹之欲了,也亏得南书少爷有心,满大麒的跑,给王爷搜罗了不少的美食。福伯想起王爷吃过靳南书上次送来的菜谱做成的膳食时,露出的满意表情,心头分外的柔软。

靳南书翻身上马,朝着福伯挥挥手:“不用跟我客气,福伯,只要我下次上门,你直接放我进去就成,往后府上的美食也送我一份,我就心满意足咯!福伯,我先走了,可别往别处说我回来了,特别是那里!”靳南书手往身后一指,便是策马离开。

福伯看着靳南书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是呵呵一笑,瞧着靳南书手指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更深。

那里,可是皇宫哟,南书少爷怕也是被逼得有些心烦了啊!

靳南书打马慢悠悠的走在雍京最繁华的东街之上,已然临近午时,街边的小食摊上在这严寒的冬日里不断散发着香味和雾气,各种食香混在一起竟是异常的勾人食欲。靳南书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诶,居然饿了,早知如此就该死皮赖脸的在睿王府混上一顿午饭,睿王府的饭食在那皇宫里都是最顶级的!

不过还未等靳南书掉转马头呢,远远的便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的走过来。走在前面的娇俏女子行色匆匆,满脸不耐,而她身后的男子却是依旧面带微笑,亦步亦趋的跟着,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靳南书勒马在路边停下,便看到那女子亦是停下脚步,侧过身狠狠瞪了眼那男子:“商公子,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跟着小女子,这行为不是君子所为吧!”

那商公子无奈一笑:“乐瑶,你知晓的,我并不是……”

“够了商悠扬!”那唤作乐瑶的女子怒声打断他的话,“你不是什么?你想说你与卿颜的亲事不是你能决定的?退婚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就像现在,你说你真心喜欢我,也是你不能决定的?商悠扬,你让我觉得恶心!”

乐瑶的声音颇大,这街道虽热闹,但乐瑶和商悠扬这如同金童玉女般的人,自然也是非常吸引人目光的,所以有不少人关注着他们。路人纷纷对乐瑶表示侧目,心中诧异,这俏丽的姑娘怎会这般的胆大,竟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羞人的话!且听这姑娘话里的意思,是这男子对她纠缠不休了?路人不由的小声议论起来,瞧着商悠扬的眼神也是微微有些怪异。

靳南书挑眉,对于说出这番大胆的话的乐瑶又是多了几分欣赏。

商悠扬面上的笑容俨然有些挂不住,周围的议论声让他心里有些恼,但又不能向乐瑶发脾气,只能续而无奈道:“乐瑶,你怎就不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乐瑶冷冷一嘲,“几月前,你的真心还属于你的未过门的妻子花卿颜,怎么,商公子这真心有两颗?商公子,你可别忘了,我姐姐可是卿颜的嫂子,我们俩家可是姻亲,当然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与卿颜亦是闺中密友,你觉得我会信一个在花家面临时,毅然决然抛开她的渣男的话么!”

这两人,靳南书都认得,一个是户部侍郎乐大人家的二小姐乐瑶,一个是皇商商家的大少爷。这两人与花元帅家也是关系匪浅,元帅府的大少奶奶乐昕便是乐瑶的嫡亲姐姐。而商悠扬更是自幼便与花卿颜订了娃娃亲,平日里可是以元帅府的姑爷自称。只不过元帅府出事前不久,竟是毫无征兆的上门退亲了,这事,可是让整个雍京城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靳南书没想到刚回京城,就遇上了这两人,且这乐瑶的一番话深得他心。想想如今在靠山村生活艰辛的花卿颜,靳南书想着,若是让花卿颜知晓她刚刚退了亲的前未婚夫居然当街追求自己昔日的好友,不知那花卿颜会是怎样的心情。

“呀,乐瑶姑娘这形容可真是够味,我喜欢!”靳南书终于忍不住插嘴,打马上前走到乐瑶身边,半倾着身子看着商悠扬,“商……大公子,别来无恙啊!”

靳南书今日依旧穿着大红镶着金边的锦袍,乌黑的长发束在金冠之内,两边还有长长的缨络垂在脸侧,就连那大麾都是用火红的狐皮制成,在这冬日里瞧着异常的醒目且温暖。他侧身半倾,潋滟着水光的桃花眼此刻正半眯着,嘴角亦是微微上扬着,虽是微笑的弧度,却平白让人觉得讽刺。

商悠扬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靳南书的压力,不着痕迹的错开步子后退一步,恭敬地朝靳南书拱拱手道:“有劳小侯爷挂心,商某身体无恙,且在这京城也不可能发生危险。”

靳南书眯眼一挥马鞭,“于是,你就骚扰人乐瑶姑娘呐,真是够闲呐!”

马鞭带着劲风狠狠地落在商悠扬的脚边,惊得商悠扬脸上的优雅从容再也挂不住,连连后退了几步,与乐瑶拉开了距离。“小侯爷这是何意?”

商悠扬的脸色有些发沉,但靳南书却是完全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直起身子对乐瑶道:“乐瑶姑娘,靳某送你回去如何?这大街之上流氓多,乐瑶又如此明媚动人,靳某怕乐瑶姑娘凭白被人占了便宜。”说完便是翻身下马,欣长的身影站在乐瑶的身边,脸上的笑容难得有些真诚。

乐瑶虽也是个千金小姐,但他们乐家却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和规矩,与姐姐乐昕的温婉不同,乐瑶完完全全自由着长大,性子便养得有些娇蛮,但并没有其他官家小姐的扭捏和蛮横。

乐瑶之前在元帅府远远的见过靳南书一面,也听说过伯阳侯府小侯爷靳南书的风流,平日里也是非常不屑这种花花公子。可此刻,乐瑶却是觉得,跟靳南书离开要比留在这瞧着商悠扬那张恶心的脸舒服得多。

所以乐瑶嫣然一笑,欣然应道:“那就有劳小侯爷了,由小侯爷送乐瑶回家,可是乐瑶的福气。”

商悠扬站在原地,瞧着有说有笑离开的两人,渐渐的半阖起眼,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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