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莎当下就决定先回家,她得好好想一想,然后再作打算。
回到家,望着手机中那幅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物画,艾丽莎细细思量。那是自己没错,可这表情是自己的吗?自己曾几何时这般温和动人?还有,弟弟的画功竟然如此了得?这些年,弟弟都做了些什么?去画廊又是为了什么?兼职吗?还有哪些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从严雄的话中可以判断出来,艾哲明的情绪波动应该和画中人也就是自己有关,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一个个问题萦绕在艾丽莎的脑海中,让她有些理不清思绪。最后,她决定明天去弟弟的学校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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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晶晶的老家,老人去世的第四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就是守在灵前,继续迎接亲朋好友的吊唁。因为老人一辈子节俭,遵照老人的遗愿,她去世后并没有大操大办。

唐晶晶的姥姥年轻时干过很多工作,因为各种原因,她打过零工、当过村医、做过小贩,干过时间最短的就是小学语文教师,却是姥姥最快乐的时光。

姥姥去世后,她当年⌒,教过的不少学生都赶来吊唁,以表哀思之情。其中有一个人留给唐晶晶的印象最深刻,他叫陈学军,现在是广州一家服装设计公司的老板,虽然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却精神矍铄。他在姥姥的灵前失声痛哭,诉说着曾经的一幕幕,他说当年要不是姥姥,他恐怕就走上邪路了。他还说自己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一直想来看望老师,可总是因为生意忙耽误了,不曾想竟是这样的告别……

姥姥就是这样一个人,积极面对生活,慢慢影响别人,她付出的是辛劳,收获的是甜蜜。

唐晶晶从小就受姥姥的影响,现在,她对姥姥的崇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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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江大山就蹬着三轮车来到了繁华的市区,他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合适的足疗店打工。

江大山忽然觉得很迷茫,看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和穿梭如流的汽车,他有些找不清方向,更别提找工作了。

“大姐,请问这附近哪里有足疗店?”忽然看到一个环卫工人,江大山便跑上前询问。

环卫工人像看猴子一样的看了看江大山,拿着工具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心想,就你这样,还去足疗店?!打工都不配!

江大山见状,脸憋得通红,心想,人家不会是想歪了吧?但一想到自己的家庭状况和家人期盼的目光,江大山又继续向前骑去。

江大山来到一处公交站旁,看着长龙一般的队伍,他这次准备找个年龄相当的男同志问问。

“同志,我想找份工作,不知这附近哪有足疗店吗?”江大山有些脸红的问道。

这人听了心里不痛快,心想,你才是“同志”呢,你们全家都是“同志”,但却碍于附近人多,不好当场发作,于是把头扭向另一边,装作没听见。

“您还是往那边看看吧。”一个好心的小伙子提示道。

“谢谢你啊,小伙子。”江大山说完便朝那个小伙子指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江大山果然看见了一家足疗店。于是他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停放好三轮车,再三确认锁好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走近了这家足疗店。

“快走,快走。”前台是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是这里的老板娘。她见来人穿着破旧,根本不像来消费的,于是拿了一张一元钱,便想打发他走人。

江大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足疗店,就打算说明来意。

“怎么,还嫌少?再给你一张,快走吧,别挡我生意。”老板娘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来找工作的。”江大山鼓足勇气说道。

“我们这里不缺人,赶紧走吧。”老板娘不耐烦的说道。最近生意不景气,她都该关门大吉了,哪有闲钱招工人呢。

江大山见状,垂头丧气的走了。

“真晦气。”老板娘自言自语道。

江大山叹了口气,对着破旧的三轮车说道:“老伙计,人家不用咱啊,还要再找找吗?”

“你早晨出门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的?再找找,不能这么快就认输了不是?”江大山自己给出了答案。

于是,江大山又费力的蹬着三轮车往前走,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来到了哪里,又见到了一家足疗馆,这家足疗店看起来似乎比刚才那家好一点。

江大山站定,深吸了一口气,便推门走了进去。

“您好。”服务员虽然皱着眉,却客气的说道。

“你们老板在吗?我想找份工作。”江大山上前说明来意。

服务员不想找麻烦,于是说道:“我们老板不在。”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江大山问道。

“这个说不好。”服务员说道。

“那我在这儿等会儿他行吗?”江大山问道。

“您还是走吧,我们店里不缺人。再说,就您这形象,恐怕也没有客人愿意让您伺候。”服务员很中肯的说道。

江大山一听,也不好意思再在这里待下去,于是又向另一站出发了。他一连找了好几家,最终都没应聘成功。

天渐渐暗了下来,江大山不得不垂头丧气的回家了。临近家门前,他挤出了一丝苦笑。

“爸爸。”江美文见爸爸进门,于是奶声奶气的喊道。

“哎,宝贝闺女。”江大山笑道。

“回来啦?工作找的怎么样?有合适的没?”孟翠珍正在给阿福换尿布,听见丈夫回家,便关心的问道。

“我今天找的这几家,店面都不大,人家都说暂时不缺人。我明天再去别的地方找找。”江大山一进门就大口喝水,然后故作无所谓的说道。

孟翠珍一听,就知道丈夫这一天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手里的动作也显得僵硬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算啦,还是别找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

江美兰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听着大人的对话。她们班里就只有她的钢笔还没买了,她原本打算跟爸爸妈妈说的,可一听爸爸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她没有说话,却默默的流泪了。

“我帮你。”江大山说道。

“别逞强了,你好好歇一会儿吧。”孟翠珍翻了江大山一眼,佯装生气的说。

“姐姐,你哭了?!”江美文在桌边摆弄着几个破旧的布娃娃,忽然发现姐姐在抹泪,于是惊讶的说道。

“你才哭了呢,玩儿你的。”江美兰没好气的说,然后趴到桌子上偷偷抹泪。

“你就是哭了。”江美文倔强的说道。

“兰兰,怎么了?”江大山走到女儿身边,看着她一耸一耸的肩膀,猜想她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找到工作失望了,于是有些难过的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江美兰没有抬头,闷声说道。

“兰兰,有什么事跟爸爸说啊。”江大山好言劝道。

“没事就是没事。”江美兰气急败坏的喊道。

“干什么呢,跟你爸大呼小叫的?没规矩。”孟翠珍刚刚在洗菜,流水声遮盖了他们前边的对话,她只听见女儿跟丈夫嚷嚷,就出声训斥道。

江美兰闻言,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啊。”江大山搂过女儿,哄劝道。

江美文一看,也傻眼了,站在一旁,拉着姐姐的衣角不再言语。

“哭什么哭,你还委屈了?”孟翠珍也是心里不痛快,见女儿在那里大哭小豪的,就凶巴巴的冲着女儿去了,却被江大山拦了下来。

“你别管,做你的饭去。”江大山护着女儿说道。

“早晚让你惯坏了。”孟翠珍翻了丈夫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兰兰,什么事这么委屈?是不是爸爸没找到工作让你失望了?”江大山搂着女儿,轻声问道。

江美兰躲在爸爸的怀中,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

“那是什么事?跟爸爸说说啊。”江大山笑道。

“没事。”江美兰从爸爸的怀里站起来,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道。

“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来,跟爸爸说说啊。”江大山帮女儿擦着眼泪,说道。

“我知道了。”江美文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插嘴道。

江美兰瞪了妹妹一眼,江美文就不再说话了。

“说啊,什么事?”江大山问着小女儿。

“姐姐不让说。”江美文嘟着小嘴说道。

“没事,你跟爸爸说。”江大山劝道。

“姐姐肯定是因为买钢笔的事。”江美文小声说道。

“才不是。”江美兰虽然否认,眼神里却有一丝迟疑。

“就是,你前几天还跟我说你想买钢笔。”江美文争辩道。

“叛徒。”江美兰说道。

“你放心,爸爸明天就给你买去。”江大山闻言,终于了然了,于是保证道。

“得要十块钱呢。”江美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看,爸爸有的是钱。”江大山说着掏出一把零钱。

江美兰看着爸爸手里的零钱,哭的更凶了。这也更加坚定了江大山找工作的信心,明天他还要去。

看着哭的更加伤心的姐姐,江美文着急的说道:“姐姐,你别哭,以后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孟翠珍虽然在忙饭,父女的话却全部收到了她的耳朵里,她也难过的掉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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