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很快就接起了电话,从一开始的沉默到之后的微怒,也只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
看着他眉眼里的变化,我默默地将凳子向后搬了一些,相处七年,我比任何人都要懂得严格这些小表情里代表了什么。

没等我退得更远,他就暴怒而起,修长的手将临时搭建的餐桌掀翻了去,我也才堪堪抢出一杯酒来。

“在医院,你为了你的利益就把我的婚内财产卖了!我现在要做大事了!你又是为了你的利益要我撒手!我是不是你亲手儿子!还是说我现在病了你就等着和别人生儿子呢!”严格对着电话的那头狂吼,而后就将手机远远地摔了出去。

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歇斯底里,而始作俑者,就是我。

严格并不蠢,这层愤怒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维持很久,就轻轻的笑了起来,并看着我笑了很久。

我也就只能赔笑了,他这么高兴,我又怎么能哭丧着个脸呢?

“哈哈。”严格笑了一声,随后用手指了指我,近乎是用着宠溺的态度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沈期?你和我爸串通好了来捞人?”

这个笑,越说到后面已经是越来越冰冷,严格说对了,我手机最后的电没有浪费了,而是和严德平谈了个条件。

论文件,我手头上还有很多,但妹妹只有一个,我直接开出条件之后,手机就罢工了。

从外面到现在,我一直算着时间,按照严德平的性格,想这么一会儿都实属正常。

唯一的不可控因素就是对面这个人了,我恰好了笑容应和着他:“严德平比你会做生意。”说罢将酒杯扬了扬一口喝了个干净,宣告着这次事件的结束。

严德平喝令严格放了我们,那么这场谈判已经成功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在我酒就要下肚的那一刻,严格猛地冲到了我的面前,他的动作变得凌厉,一把就揪住了我的头发,扯得我是生疼不已。

而这个禽兽却是对着我的唇狠狠的吻了下来,让我又惊又怒,手中的水晶杯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爆响。

忍着头皮的疼痛我左躲右闪,最后终于是挑中了空挡狠狠的踹了一脚严格。

他闷哼一声,缓缓往后退去,脸上青了又白,就像调色盘一样,让我心中的怒火稍稍消退一点:“严老板好这一口?”

回答我的,是严格耸动的双肩,而后犹如鹰一样的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你以为我这次就偏要听那个死老头的吗?我可比他有能耐多了。”

轻轻的两个响指,妹妹再次被人带了上来,她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声音,身上也开始发抖,而我则是看着严格,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位大爷果然是最大的变数,他难道连他有钱老爹的话都不听了?

想到这儿我还是要开口助严德平一臂之力,好好管管这个熊孩子:“你现在的东西都是严德平的!就你这种做法,什么都捞不着!”

可这几句的开口并没有及时制止他的行为,放娇就被带到了严格的怀里,他的腿被我踹的还在抖,手却是极其不安分的在她脸上流连,目光中带着几分对我的挑衅。

周放娇再也忍不住的要哭出来,却被严格低吼了一句,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出声,一张脸看着我是梨花带雨,让我比针扎还难受。

这是妈妈托付给我的人儿,最后和我有关的人,怎么能被严格这么侮辱!

眼看着严格的手已经越来越过分,我低喝一声,对严格道:“不喜欢被爸爸管着也无所谓,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这话说的匆忙,但我仍然不忘加一句:“除了祝凉臣的事情,我都会想办法,我斗不过他。”

这句话在这里是掏心窝子的话,祝凉臣是一个何等聪慧的人,如果我帮着严格做事和他交往,很快就会被识破的。

要知道我只善于假笑,而不擅长演戏。

严格听着我说话,脸上表情也是十分的丰富,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阴沉,如同京剧变脸一般。

我一颗心都是悬着的,放娇还太小了,我怎么舍得让她受伤。

“你看啊,你姐姐一点儿诚意也没有。”严格的头几乎是埋在了放娇的颈脖间,看着我是连连上前几步,娇喝着让严格放开我妹,可他却不以为然。

“啪嗒”一身清脆的响动,几乎是同时我就停住了脚步,脸上的冷汗顺着脸颊直接划到了下巴上,严格举着手里的东西对准了放娇的额头,这一刻,她吓得张大了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通体乌黑的小型手枪正在严格的掌握之中,他的表情变得狂热不堪,不像是第一次摸,却是兴奋得很:“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一点儿也不想救你妹妹,我还是送她去见刚刚的阿婆算了!”

说罢黑洞洞的枪口就在放娇的脑袋上用力顶了顶,让她几乎是要偏过头去,抱着脑袋大叫,却依然逃不开严格的禁锢。

那是离死亡最近的地方,只要严格轻轻一扣,或者是走火,我会亲眼目睹另一个亲人的死亡。

会比杀了我难受一万倍。

“你说!放娇还小,你让她安心一点,我什么都答应你,都答应你。”人命关天,什么底线原则良心,这一刻我全部都吃到了肚子里,只要等娇娇安全了,我再来和他反水。

严格看着我急切的样子都快要仰天长啸,嘴里称赞着霍婕总算找了些有用的东西来,却是在不经意之间,用枪口对准了我,这种死亡的压迫感又转移来了我这里。

我逼迫自己去看着这枪,告诉自己不应该害怕,初入严家的时候因为不懂这些还被人嗤笑,现在见到也好像不是稀奇玩意儿了。

严格摇了摇头,始终是吊着我的心,可我始终和他耗着,谁也没有精疲力尽:“我就想要祝凉臣的一切,你看你来了我这儿也不好交差,我给你挂个采,一定没有人怀疑你。”

这话说的十分无厘头,但是他做的一本正经,一开始的声音一定是上过膛,我紧张的连指缝里都有汗了。

他是一本正经要给我留下一点儿什么,这种皮肉之苦,我是最受不了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忽然响起了浩荡的脚步声,饶是严格带来的人脸色就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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