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半。
林音又换回了她朴素的校服,背着书包走在路灯昏暗的小路上。

她手里拿着个面包,一边啃,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书。

林音努力的样子几乎让陆容轩感动到落泪。

他想起自己的学生时期,虽然也曾熬夜苦读,但也有过翻墙逃课泡网吧,他能考入重点大学,只能说他运气好,比起林音,他的努力根本不算努力……

可是同时,陆容轩又觉得心酸,林音这么用功地学习,她根本没有青春。

林音走到自己廉价的出租房楼下,收起了书,在书包里掏钥匙,

陆容轩停在阴影里远远看着林音,他忍不住想冲过去对她说几句鼓励的话。

就像热血漫画里面一样,充满默契地击掌,相视一笑……

陆容轩脑补了很多。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要怎么解释啊?

万一林音以为他是变态跟踪狂怎么办?

陆容轩想起最近新闻里经常播报的禽兽老师,不由心里发虚。

直到林音上楼,陆容轩也没敢现身,路边几个老头老太路过他,纷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甚至还有人用手电筒来照他,陆容轩老脸一红,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疑,转身灰溜溜地走掉。

——

次日,陆容轩来到学校,想找个机会和林音谈谈,看看她有什么困难的地方需要帮助。

下课时,陆容轩慢慢悠悠地收拾着书本,抬眸往林音坐的地方看了一眼。

简暄不在教室里,林音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低头认真地写作业。

陆容轩悄悄走过来,坐在林音身后的空座上,谨慎思考该以怎样的对白作为开场白。

教室里吵吵闹闹,莫小薇和罗佩佩正聊得热火朝天,也没注意到陆容轩老师就在教室里。莫小薇的嗓门很大,丝毫不避讳其他同学,“最近林音怎么一点都不活跃,这不太像她啊。”

罗佩佩说:“自从何昕变心了,林音就变得消沉起来,大概是缺少男人的滋润吧。”

莫小薇大笑:“哈哈哈,你乱说什么呀,林音那一脸禁欲相,就不像是喜欢男人的样子。”

罗佩佩瞪莫小薇一眼:“谁乱说啦!我昨晚可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去酒店!”

莫小薇夸张地惊呼:“真的假的!什么时候?”

罗佩佩说:“就是放学以后呀,有个老男人开了辆奔驰等在学校门口,林音上了他的车。”

莫小薇好奇地问:“这你都看到啦,那你看到他们做了什么吗?”

罗佩佩手指搅动耳边的短发,一脸单纯地说:“也没做什么,就是林音拉着那个老男人的手,一起去吃了肯德基,看她吃饭那高兴的样子,好像八辈子没见过肯德基似的。吃完饭他们一起去了酒店。可能那个老男人是林音的家教,他们在酒店房间里学习吧。”

莫小薇翻个白眼,笑得充满轻蔑,“哈哈哈,我们的林音女神真是纯洁啊。”

她们俩的议论声很大,很多同学都听见了。简清宁也在旁边,但他一言不发,埋头写作业,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而林云夏坐在他旁边,笑着对莫小薇和罗佩佩说了句:“好啦,教室里这么多人呢,你们也给林音留点面子呀。心里知道就行了,还要说出来,太过分了。”

林音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她握紧那支笔,紧得连手指都有些泛白。

那些尖锐的笑声,不屑的眼神,像刺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这种恶意的诋毁她听过无数次了,她也不是没有争辩过,可是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没有人会认真听他说些什么,她们更希望她真的是那种肮脏的女生吧……

她真的很累,不想再浪费时间做无谓的争执,根本没有用……

但是林音能忍,陆容轩忍不了。他猛然站起身,指着莫小薇和罗佩佩说:“你们两个真不知道诽谤是犯罪的!”他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没想到班里的女生竟然会这么恶毒。

莫小薇和罗佩佩吓了一跳,没想到陆老师竟然在教室里。

很显然,陆老师非常愤怒!

莫小薇脸色发白,罗佩佩看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镇定下来。

“陆老师,我可没诽谤她!”罗佩佩望向陆容轩,她心里有些害怕,可是她没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谎:“我昨天看到林音跟一个老男人去酒店了,那个老男人比我爸年纪还大,肯定是林音的家教,他们去酒店学习而已,我不懂老师为什么生气。”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格外单纯无辜。

陆容轩看到罗佩佩仍然嘴硬,怒不可遏,直截了当拆穿她的谎言:“昨晚林音在咖啡厅兼职,我过去喝咖啡的时候遇到她了,一晚上她都没离开过,哪有时间跟老男人去吃肯德基!”

罗佩佩的脸一白,神色顿时慌乱起来:“可能……可能是前天……”

陆容轩不依不饶:“我天天都过去喝咖啡,怎么从来没看到过开着奔驰的老男人!”

罗佩佩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我看错了……”

“看错了你还说的这么肯定,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对一个女生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陆容轩很少发怒,偶尔一次发怒,显得异常可怕,教室里静悄悄的,没人敢多话。

罗佩佩心惊胆战,低着头小声啜泣:“对不起……陆老师,我再也不敢了……”

陆容轩道:“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罗佩佩,我罚你抄校规五十遍,下周交给我!”

罗佩佩低着头不敢说话,眼泪一直滴下来落在本子上,晕开了墨色的字迹。

莫小薇突然站起身望着陆容轩,忍不住帮罗佩佩说话:“陆老师,罗佩佩只是看错了,不用罚的这么狠吧。校规差不多一千字,五十遍就是五万字,我们每天作业已经够多了,哪还有时间抄校规。耽误了高考,可都是老师的责任。”

罗佩佩声音轻柔,语气委婉,但其中却隐隐有着威胁的意思。陆容轩怒极反笑:“好,那你们俩就叫家长吧。到时候看看是抄校规比较严重,还是告你们两个校园霸凌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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