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杰家的墓园是去净心堂的必经路,墓园门前有两樽高两、三米的石头人雕像,阿冬婶说这是一文一武的墓园守护神,两个石人旁是一对石羊和一对石马,保佑后辈丰衣足食。
阿冬婶又介绍道,墓园的主人家大业大,主要是墓园的风水好。

馨雨发现墓园门口的石羊和石马的背部很光滑,想必是常有人坐骑。

宋氏墓园左拐就是净心堂,青砖石和木构成的外墙,深灰的三角形屋檐,灰色瓦棱飘浮着寒雾,虽为初夏,但是馨雨却能感到阵阵的寒意。

阿冬婶过去扣门,扣门声由轻到重,却未见有人出来开门。

“姑太都出去了,午饭时间才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七八岁瘦瘦的小男孩,清澈的大眼睛,男孩两眉间有一颗小米粒大的黑痣,穿着一件宽宽的浅灰短褂,衣虽不合体,但很是干净。

“石鬼仔是你呀,姑太她们一大早去哪了?”阿冬婶问小男孩。

“昨日,听姑太说有人找她们绣好多东西,她们去补些绣花线。”叫石鬼子的小男孩回答道。

阿冬婶又问:“你吃了早饭了吗?”

“阿公在煮猪肝粥呢,一会有得吃了。”

馨雨从小兰身上的包裹里拿来出两块老婆饼,递给小男孩,小男孩看看馨雨,又看看阿冬婶,吞了吞口水,却低头不敢拿。

馨雨低下身子,笑笑对小男孩说:“好好吃的,一个给你,一个给你阿公,拿着。”。

小男孩这才接过饼,后微微弯弯腰:“多谢漂亮姐姐,我一会回去跟阿公一起吃。”。

馨雨用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由衷地笑了笑,弯弯笑眼,齿如瓠犀。

这一切都被随后少杰看在眼里,在渡口“道别”后,宋少杰并没走远,看到她们下船后,一直跟着她们,一直跟到自家墓园。

刚才的石鬼仔是少杰家的守墓人――贵伯的外孙子,宋少杰让石鬼仔过去看看,自己则爬上墓园里最靠近净心堂高五米的杨桃树上,看到此时恬静温婉的她,又想起了在渡口手握船桨救婢女的她,嘴角微微上扬了扬。

馨雨决定午时再访净心堂,阿冬婶告诉馨雨东边村有名气的绣花店和丝绸店在新街口上,让她们去逛逛。

石鬼仔回到墓园里,少杰便吩咐他,一会漂亮姐姐再来找姑太的话,他再过去看看是什么个情况向自己报告,石鬼仔开心的答应了。

少杰平时也喜欢到墓园玩,当初一手快而准的飞镖,训练斗鸡……等等,都是在墓园里完成的。

少杰跟贵伯爷孙两人,有着一段渊缘。

五年前,腊八刚过,少杰陪奶奶坐船到省城里去看咳疾,到了码头下船后,看到寒风中,一个老乞丐和一个二、三岁左右的小乞丐,站在码头出口处乞讨,老乞丐花白辫子乱乱的盘在头上,身上破棉衣上,补了很多颜色不同的补丁,脚上黑布鞋的大脚指处破了个洞,小孩也穿着带补丁的棉衣,带了顶虎头帽,有点小,又有点旧,但上面的绣工很是精致。

脸上又脏又瘦,显得眼睛特别大,两眉间一颗小米粒大的黑痣,鼻子上挂着两条鼻涕虫,双手紧紧抱着老乞丐的一条腿,盯着走过来的少杰。

少杰的目光与这双大的可怜眼睛相遇一刻,不禁一阵心酸,联想到了自己,如果不是被宋家收养,他会不会也跟眼前的小孩一样。

“太太,好心施舍点发财钱吧。”老乞丐用不太正宗的广东话,向身边的宋老太乞求道。

宋老太是心善之人,便给了一个银元给老乞丐,估计从未乞到过这么多的钱,老乞丐双手颤抖的接过银元,眼含泪光道:“谢谢太太,好人有好报。”。

“咳,咳…..”宋老太这时咳疾又上来,止不住的咳起来,少杰连忙给奶奶轻拍后背,老太太咳了一阵,吐出一口黄痰。

码头风太大,少杰马上扶着宋老太走向码头的候船室,找一个风吹不到的地方坐下,少杰继续为奶奶拍背。

这时,老乞丐带着小乞丐走上前来,“太太,如果你不赚我脏,可否让我替你把把脉?”,老乞丐对宋老太说。

“我以前在乡下是村里的村医,村里闹饥荒才落到广州乞食的。”老乞丐怕他们不信,忙又解释道。

“婆婆,我阿公真是识医病的,同住的阿权叔、水生伯得病,没钱看医生,都是我阿公医好的,我阿公很犀利的。”小乞丐小手拉着老太太棉袄的一角,很认真的说。

“那好,你且帮我看看吧。”宋老太道。

少杰把自己的位置给老乞丐坐下。

“右手,太太。”老乞丐道。

右寸侯肺,宋老太略懂医理,宋老太点了点头,把右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的包袱上,老乞丐手指轻搭在她的动脉上。

老乞丐把了脉,又看看舌苔,便道:“太太,你是肺痈引起的咳疾,你回去买大鲜梨一个,贝母末6克,冰糖30克,将梨去皮、剖开、去核,把贝母末和糖填入,合起放在碗内蒸熟,早晚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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