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理想被推进了急救室。
薛宝怡像个游魂一样,跟着推车进去,眼睛通红,要哭似的。

护士把他拦在外面:“家属在外面等。”

他头上全是汗,唇破皮了,被他自己咬的:“不可以进去吗?我就站在旁边。”

护士什么样的没见过,很冷漠:“不可以。”

咣!

急救室的门被关上了。

薛宝怡腿软,扶着墙缓了一会儿,给江织拨了个电话:“织哥儿,帮我个忙。”

江织:“说。”

“理想进医院了,她是艺人,不能走漏消息。”

这家医院,是江家旗下的。

“为什么会进医院?”

薛宝怡手心都是汗,拿着手机的手现在都还有点抖,他喘了一大口气,说:“我推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想剁了。

电话那边,已经换周徐纺了,她用最凶最凶的语气骂人:“你是大渣男!”

然后,电话挂断了。

周徐纺跟江织本来就在医院陪周清让,很快就过来了。周徐纺一句话都不跟大渣男说,也不准江织跟大渣男说话。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做急救的陈医生出来了。

“哪位是家属?”

薛宝怡冲上去:“我是。”他拳头攥着,骨头凸起的那一块红紫了,是他自己在墙上砸的,“医生,她怎么样了?”

陈医生说:“人没事。”

“孩子呢?”

“动了胎气,暂时不要紧,下次要注意了。”

薛宝怡松了一大口气。

方理想被推去了病房,薛宝怡怕再刺激她,都不敢进去,周徐纺一直摆着黑无常的脸色,这人要不是她男朋友的发小,她就打了。

推床的护士从病房出来,在门口问了一句:“哪位是薛狗子?”

薛狗子:“……”

薛狗子上前:“……我是。”

护士憋住笑:“病人让薛狗子进去。”

薛狗子脸色沉痛地进去了。

周徐纺不放心方理想,想跟着进去,被江织拉住了,他摇头:“让他们自己处理。”

好吧,她不进去了。

周徐纺:“那我要在这偷听。”一有不对,她要先保孕妇!

“……”

江织只能陪她偷听了。

薛宝怡做错了事,头都抬不起来,畏畏缩缩地挪到病床前,偷偷看方理想的脸色,小声地说了一句:“孩子没事。”

方理想:“嗯。”

她脸色很苍白,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种放在锅上煎熬的感觉,薛宝怡是第一次经历,她越不说话,他就越难受,他宁愿她骂他打他,剁他手都行。

他的确该死。

“对不起。”他说得很郑重。

他这人,张狂惯了,活了二十几年,除了小时候被他老子用鸡毛掸子抽得说了几次认错道歉的话之外,就从来没有低过头。

这一次,是他的错,虽然他也不知道错在哪里,是不该喝酒,还是不该揍那个负心汉,或者不该因为她袒护那个负心汉而嫉妒得发狂,但她躺在这里,就是他的错。

方理想坐着,手背上被扎了针头,叠放在肚子上:“还有呢?”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立马又低头:“夏函松那个十八线靠不住,他根本不想负责。”

这时候了,还不忘抹黑人家。

他语气放得很软,求她似的:“你别要他了不行吗?”看我!我以后可以改!我也不错,要我啊!!!快!要!我!

方理想就问:“不要他我孩子怎么办?”

薛宝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给你养。”

别以为他是大方,不,他小肚鸡肠得很,他也不甘心,也嫉妒,也恨不得弄掉她肚子里的‘小野种’,可他怕方理想哭。

他看她演的电视剧,都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忍不住发弹幕骂那个让她哭的角色,他甚至会幼稚到打电话去骂演那个角色的男演员。

乔南楚说他有病,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不然,他怎么可能被人‘绿’了,还给人养孩子。

方理想看着他:“你酒醒了吗?”

“早醒了。”他很认真,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我没开玩笑,我连我爸妈那儿怎么说都想好了。”

醒了就好,醒了可以说正事了。

方理想:“坐。”

薛宝怡坐下了,想坐病床上,没敢,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上午跟你一起来医院的那个孕妇是谁?”

上午?

薛宝怡回答:“我堂姐。”仔细一想,不对,“你不会以为——”

这件事方理想有一点点理亏,就一点点,而且,也是情有可原的:“你的不良记录那么多,我当然会想歪。”

他可是闻名整个娱乐圈的花花公子!跟他去过酒店的姑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薛宝怡急忙解释:“都不是真的,我带小姑娘上酒店就只搓麻将,什么也没干。”他把手举起来,“我发誓。”

真的,花花公子是他的人设,娱乐圈谁还没个人设,他身上有流量,他公司的艺人都跟着受益。

好吧,姑且信他这只狗子。方理想说:“你去夏函松那儿道个歉,态度好点。”

别的都好说,可一提到夏函松,薛宝怡就不乐意了:“你都住院了,那个小白脸也不管你,上午产检也是你一个人来的,这种人,你还袒护他。”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打残他都算是轻的,道歉?不可能!”

这只狗!

方理想想骂他了:“他替你背了锅,你不道歉谁道歉!”

薛宝怡懵了一下:“什么背锅?”

“孩子是你的。”

“……”

空气静止了五秒。

薛宝怡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她摸摸肚子,没好气地说:“是你的种。”

天上如果砸馅饼的话,太大了会把人砸晕的,薛宝怡快要晕了:“什么时候?”

方理想一个枕头砸过去,憋了这么多天,她都快炸了,脸皮不要了,自尊心也不要了。

“白梨给你下药的那个晚上,是老娘给你解的,还有你后脑勺那个包,也是老娘把你压浴缸上的时候撞的!”

“……”

薛宝怡抱住枕头,脸上的表情像个智障。

方理想问这个智障:“想起来了吗?”

浴缸……

薛智障还没有从被馅饼砸中的狂喜里出来,整个人一愣一愣的:“有点印象。”

“有点?”方理想头一甩,“滚吧,不想看见你了!”

这时,外面有声音,

“咳!”

“咳咳!”

“咳咳咳!”

谁在外面咳嗽?

薛宝怡不管,他也不滚,他杵在那傻笑,狂喜过后,是得意,是庆幸,是幸好如此的雀跃与欢喜,他这人,一高兴就得意忘形:“我怎么这么厉害啊,一个晚上就把你弄成我孩子他妈了。”

外面嗓子都咳哑了的周徐纺:“……”

咣!

病房门被推开了,老方冲进去:“什么孩子他妈?”

完了!完了完了!

被老方知道,得打断薛狗子的狗腿!

方理想脑子飞快得转:“你听错了,他是说我太美,美得他头皮发麻。”

老方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一股火气从脚底一下子蹿到了头顶:“你给我闭嘴!”

方理想:“……”

老方撑着他的老花眼,死死盯着薛宝怡:“你说。”

薛宝怡有点紧张,擦擦手心的汗,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岳父大人,初次见面——”

他岳父大人听都没听下去,脱了皮鞋,拿在手里,举过头顶,朝他追来:“兔崽子,你敢搞我闺女,我弄死你!”

懵住了的薛宝怡犹如雕像,杵在原地。

方理想急了:“爸,爸你别啊!”

她坐病床上,手不够长,拉不住,老方已经冲过去了。

“啪——”

好清脆的响声。

老方一鞋底呼在薛宝怡脸上了,他被呼傻了,两行鼻血流下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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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快写圆满了。

我喜欢写一整个世界里所有的人,只喜欢看男女主的也稍微谅解一下哈,就当额外看了几个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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