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死了,把我名下的资产捐了,骨灰埋到一个叫月亮湾的岛上。”
这是在安排后事?

薛宝怡不太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薛宝怡抬手想摸摸江织的脑袋,看烧不烧,结果他一抬头,满眼薄凉:“听明白了没有?”

靠,认真的!

立遗嘱吗这是?

薛宝怡都被他搞慌了:“……明白了。”

噢,天啊,周徐纺要是没救过来,江织会自杀吧,吞药?还是上吊?要不然跳江……薛宝怡越想越心惊胆战,可他的小员工也在,他不能方。

随后,乔南楚也到了,也带了个姑娘。

他没上前问江织,而是问薛宝怡:“怎么样了?”

薛宝怡把声音压低,确保江织听不到:“周徐纺怎么样我不知道,织哥儿好像病得不轻。”

乔南楚料到了。

薛宝怡这才注意到他后面的小姑娘,挤了个眼神:“舍得带出来了?”

乔南楚懒得跟他扯,把温白杨挡在身后。

十点十分,伤口缝合结束。

孙副院是内科医生,并没有参与,主刀的是普外的祁主任,孙副院全程监察,一结束,他便开始善后了。

“今天的加班费我会另外打到你们各自的账上。”

说得好听是加班费,但今晚被挑选来救治这位特殊患者的几个医护人员都是聪明人,也都明白,这是封口费呢。

稍年轻一点的护士想得不深,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兴奋地说:“谢谢副院!”

孙副院可没嬉皮笑脸:“出了这个门,关于这位病患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泄露。”他神情严肃,“知道了吗?”

那个兴奋的护士这下也笑不出来了。

“知道了。”

随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孙副院领着人出去,脚刚迈出去,第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江织。

孙副院快步上前:“江少。”

他问:“血止住了吗?”

“止住了。”孙副院说,“人已经没事了。”

反倒是江织,看上去很像病患,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孙副院便说:“江少,用不用我给您看看?”

江织摇头,只道:“谢谢。”

这位爷很少这样郑重其事地道谢,孙副院受宠若惊,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左右看了看,有外人在,他上前,低声耳语,“江少您放心,都处理好了。”

江织颔首。

周徐纺还没出来,他抬脚要进去,可站太久了,脚是麻的,趔趄了一下。

站得最近的乔南楚扶了他一把:“你先去歇会儿。”

装病虽是真,但江织这个身体不怎么好也不是假的,别周徐纺还没好起来,他就倒下了。

他不听劝,拂开乔南楚的手。

这时,周徐纺被护士推出了手术室,她还没醒,转去了vip病房,江织守在她床头,蹲到脚发麻了也没挪动一步。

她麻药还没退,在昏睡,因为自主呼吸不是很强,还带着氧气罩。

江织这么看着她,心疼得难受:“徐纺,还疼不疼?”

她眉头皱着,没有睁眼。

江织俯身,在她眉心亲了亲:“睡会儿,我马上回来。”

薛宝怡立马就问:“你去哪?”

江织不回答,视线越过薛宝怡:“帮我照看。”

方理想愣了一下:“好。”

交代完,他起身就走,乔南楚在门口挡了一下他的路,提醒:“江织,别乱来。”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狠起来没什么不敢做的。

江织推开他:“放心,我不杀人放火。”周徐纺不喜欢。

说完,他出了病房,离病房远了,他才停下来,扶着墙剧烈地咳嗽。

“江少,”孙副院刚好看见,连忙前去询问,“您没事吧?”

他说无碍:“我女朋友的医疗记录,要全部清干净。”

“我明白。”

喉咙很痒,他隐约尝到了血腥气:“告诉那几个人,如果泄密,我会罪及妻儿、祸及父母。”

这应该是他说过的最恶毒的话。

为了周徐纺,他可以丧心病狂。

十点四十,江织开车到了长龄医院。

值班的护士正在打盹,听见一阵脚步声,她揉揉眼睛,打着哈欠望过去:“你是来探病的?”

医院走廊的灯不是很亮,值班的护士刚睡醒,目光惺忪,看得不大清楚人,只知是位身形颀长的男性,戴了口罩和帽子。

怎么瞧着有点神神秘秘的。

值班护士甩甩头,清醒了些,说:“进出VIP病房需要登记。”再往里走,就是VIP病房了。

那位男士置若罔闻,直接往里走。

“先生。”

“先生。”

叫不住人,值班护士起身去追:“先生!”

这不速之客,正是江织。

刚巧,一护士推着医用推车,迎面过来。

江织抬手按住了推车。

那护士抬头,看见一双眼角带钩的桃花眼,眼睛的主人一言不发,从推车上拿了把剪刀,还有一副橡胶手套。

“这位先生,你——”

江织抬眸。

护士被那带着煞气的眼神吓了一愣,就眼睁睁看着人走远,半天才回过神来,对追上来的值班护士说:“快去叫警卫过来!”

咔哒。

病房的门开了,骆青和闻声抬头,来人戴了口罩,可雾蓝色的头发,她认识就只有一人了。

“江织?”

咣!

门被他反锁上了。

骆青和把放在腿上的手提电脑合上,拿开:“来找我?”

江织没作声,把手里的橡胶手套戴上了。

骆青和这才看到他右手拿了把剪刀,不止如此,他身上的正装血迹斑斑,便是额角也有几处血红。

大晚上的过来找她,是算账吧。

骆青和也猜得到了:“你身上这血,是周徐纺的?”

他不置可否:“你干的?”

怪不得找来了,原来是把账都算到她的头上了:“我说不是,你信不信?”

“不信。”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方寸大乱、急于报复的人,是听不进任何辩解的。

骆青和把手背的针头拔了,从病床上下来,往前走,目光对着江织的:“你是来杀我的?”

“不杀你。”

他走到床头柜旁,把剪刀扔在了空杯里,倒上一杯滚烫的热水,消毒、去指纹,动作慢条斯理,他说:“她流了多少血,你就赔多少。”

骆青和看着杯子里的剪刀:“不是我干的。”

他也不怕烫手,戴着手套把剪刀从杯子里拿出来:“不是你干的,那也得你赔。”他用指腹擦了擦剪刀上的水滴,“错杀不要紧,不漏就行。”

错杀不要紧。

她也这样。

“江——”

不等她喊完,江织冲过来,拿了个枕头按住她的头,把她摁在了病床上,抬起手就是一剪刀,狠狠扎在她后背。

锋利的剪刀刺穿皮肉,血溅出来,伤口正好是周徐纺受伤的位置。

骆青和痛得大叫,她欲挣扎,可头被死死按着,根本动弹不了。

剪刀刺进皮肉两三厘米,血流得不多,却也将江织的塑胶手套染了红,他没拔剪刀,另一只手摁着枕头。

“从今往后,我女朋友有任何损伤,只要查不到凶手,我就一律算在你头上。”他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极力控制着身体里暴虐欲,“听明白了?”

骆青和咬牙忍着痛,转过脸去:“这么在乎她啊。”

他怎么就不继续喜欢男人。

他喜欢周徐纺,这个事实,让她有种想毁灭的冲动。

“是。”他目光冰凉,瞳孔中央的一簇光却亮得像滚烫的焰火,“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威胁。

杀气凛凛的威胁。

话落,他把手里的剪刀刺了进去。

骆青和痛叫:“江织!”

锋利的尖端刺进肉里,血瞬间渗出来,她痛得睚眦欲裂,尖声大叫。

江织视而不见,起身,连带着拔出了剪刀,扔在地上:“不服就去告我,我看是你蹲监狱,还是我蹲监狱。”

骆青和腿一软,半边身子趴着床,双膝跪在了地上,身上白蓝相间的病号服迅速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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