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灯笼高高挂起,一处偌大的宅院在肃穆的夜色下显得格外静谧。
这个季节的夜晚并不冷,但是静谧之中一声惨厉的尖叫,让人不寒而栗。守夜的婆子忍不住颤抖,老迈的肩膀高松,高高的颧骨上一双慌张失措的眼睛使得整张脸上的表情更是惊恐。婆子手一松,手边的灯笼一下子掉在地上,烛火斜着窜起,瞬间就将那白色的纸灯笼燃起来。

婆子口中连连喊着“罪过,罪过……”

月色朗照,一盏盏白色的灯笼仿佛就是女子憔悴不堪的容颜。

此时一个女子惨淡的容颜正在一个燃着火烛的屋子里,虽然面色惨白,一蹙眉,一抿起唇,仍无法阻挡难掩的姿色。一个健硕的妇人拎起一桶水,泼剌往女子的身上泼去,女子身上一阵战栗,瞪大了美丽的双眼。

“说吧,那死丫头哪去了?”女子被困在一个十字架上,正对面坐着一个一身白色素服的女人,那女人下巴微微扬起,细长的眼角斜睨着那满身鞭痕的女子。

“大夫人。”一个婆子过来附耳在女人面前说上一些话,女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怒视着女子,扬起右手狠狠扇下去,满脸的不屑:“贱人!老爷一死还敢这么嚣张!”那狰狞的面容仿佛恨不得将一双强横的手化作两柄利剪,狠狠撕碎眼前这张美艳的脸。

大夫人还想抡起另一只手扇下来,婆子赶紧拦下:“大夫人,要是这脸蛋打坏了……”

大夫人这才止住了满身的怒火,对啊,要是这脸蛋打坏了,那八佰两银子不就……

“你打啊!没想到往日端着温柔贤淑的大夫人是这样一个毒妇!老爷,老爷,让妾随您去吧!”女子紧紧抓住自己的嘴巴,把心一横,若不是为了那孩子,岂能让那毒妇白白侮辱,早就该在老爷的棺木上一触……

“糟了,快!”大夫人一看情形,顿时吓了一跳,身边的婆子眼疾手快,赶紧掰开女子的嘴。

大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死?这么轻易让你死,这么多年我受的罪谁来偿?”大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走近女子:“意娘,你那女儿可是出不了淮州城的,那县令儿子一见那画像喜欢的不得了,你说是不是要感谢我啊!”说着大夫人愉快地笑起来。

意娘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惊得张开了嘴,嘴角一抹鲜红的血留下来。

县令儿子,淮州谁人不知,那县令儿子是个痴傻的,可是一身蛮力,对身边的人一不顺心就动手,不分轻重……

忽然意娘望着大夫人,眼角沁出一丝愉悦,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要不是她早知晓大夫人这种睚眦必报的毒妇,怎么会老爷一死就让嫣萝连夜逃出姬家,嫣萝聪慧,必然能逃出去的。

”你笑什么?”大夫人气急,看着她眼角那一丝笑意。

“大夫人,我求求你,老爷他……”意娘笑意一闪而过,脸上一脸悲戚,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非老爷临终给她留下什么,依照老爷对这贱人的宠爱程度很有可能,那丫头又是意娘唯一的依靠,为了那丫头还不愿意拿任何东西去交换?大夫人一想起老爷一想起意娘可能留下一笔财物,就恨得牙痒痒。

大夫人走近意娘,不想意娘张开嘴,满口的污血喷了她满脸……

“贱……贱人……”大夫人一惊,怒得拿起旁边的鞭子,一下子甩下去。

“意娘,我可舍不得你死,那朱老爷喜欢你好久了,愿意出八佰两买你回去!你给我好好养着,等着他来接吧。”

两边的婆子拖着早已被打的浑身疼痛的意娘,只有那张苍白但是美艳的脸,隐隐露出一股子绝望。意娘的眼睛紧紧闭着,再也不想看这个世界一眼。

还好,嫣萝没有坏消息传来,嫣萝一定会活得比她自在,更何况那孩子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意娘抬头仰望庭院的夜空,一轮圆月光洁如银盘,她忽而觉得那柔和的银色光芒照在身上,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她最多再熬两日就可以解脱了。

圆月当空,明媚皎洁,穿梭在薄薄的云雾中,无忧无虑一般在玩着一个吞吐的游戏。

淮州城的地界是一个停泊的码头,一个一身素服的苗条身影看到那个地界的标志,开心地一下对着天上的圆月高呼一声,忽而又意识到什么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忙看看四周,幸好本来就已经夜黑,码头周围只剩下几只夙夜停靠的外地船只,没人注意到这个与黑夜格格不入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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