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帝都繁华的商铺,往来人员众多。君梓琳回头,偶尔看到带自己前来的那晋王府侍卫的踪影,他们正在忙着找寻什么。来的时候,君梓琳深知自己身量不足,还没有完全发育,打扮成男子也是雌雄莫辨。但是这张脸,却即使如此也躲不过熟人的火眼金睛。
于是便取了些黑土,往脸上抹去,着意将雪白的肌肤涂成了黑色。这样即使是面对面,也不会被熟人认出来。

布庄之内高严量明身份,一个个伙计甚是客气,有问必答。高严把君梓琳带在身边,一边问,不时回头看一眼君梓琳。见她亦分外认真地听着。高严颔首,继续问那郑小姐死前究竟买了怎样的布料。

那伙计便将诸事交待出来。高严把所想到的问题尽数问罢,正扭头寻问君小姐的意见,谁料人竟不见了!

“君……君公子!”

高严急忙喝道,先去找人。眼看君梓琳根本心不在此,而是围着案子上的布看了一圈,仔细翻着布间的隔阂之处。随后便手拈着什么,转过身来。

“君公子怎么了?”高严连忙上前去,走近了再看,发现君梓琳的手中正拈着根头发。

“这个?”

高严不解地看着这根头发,挠了下脑袋。

君梓琳取了帕子,将手中的东西小心保存起来。抬头时看到高严在饶脑袋,她杏眸闪过几缕异光。垂下头,继续查看。末了问伙计,“那郑小姐与丫鬟进来,还去了什么地方?”

“这里,进去喝了会子茶,谁知道这人回去之后就死了呀,唉!”伙计在那里锤胸钝足,面带哀伤。

“小二不必惊慌,我们知道这起案子与贵铺并没关系,莫要着急,慢慢说来即可。”君梓琳出声安抚,见那伙计面上松了口气。这便领着她往这铺子的偏室而去。

这布庄店面极大,装饰华丽,而准备的偏室也是为了有头有脸的客人前来稍作歇息而用。

而这偏室,自从郑小姐无故暴死之后,便再也没有对外开放。

君梓琳走进去,但见着屋内摆设低调,陈列奢华。金丝楠木桌椅整齐有序,两旁的缠金螭兽香炉,朱漆华贵的架子上摆放着精致布匹的样件,以供贵客们选撷。

君梓琳迈步进去,在屋内各处细细查看。

布庄的伙计早打进门时,便注意到她。但见这厮,一身灰布短打,头发随间往脑袋顶上扎着,打扮邋遢。只是四殿下身边的大侍卫竟对她以礼相待,客气非常。伙计心下摸不准,也不敢在高侍卫面前小瞧了她。

对她所提,有求必应。

偏室分男女,这处的偏室正是女眷之所,在不远处的架子上甚还放着胭香斋所购来的上等胭脂水粉,用以女客们在此补妆之用,考虑得亦是周到。

高严在屋内转了圈,也没发现异样,兼儿这是女子之所,他想了想便退出来,来外面查探。

君梓琳俯身欲搬开桌子,未料这家具间十分沉重。她招手让伙计来搬。

那伙计是个机警的,见高严离开,小厮又是孤身一个。虽有心想好好招待,但见君梓琳也是一个小厮,甚至穿得还不如自己,就这样居然还支使自己干活。当下伙计不成欢悦地止道,“这桌子乃是上等金丝楠木打造而成,放在这屋内亦是随了风水先生的指点,不能随意搬动。小哥你再查看他处吧!”

君梓琳发现那桌脚下面有几丝嫣红,遂欲搬开查看究竟。不料伙计竟是个懒得,而这桌子也不够给力,竟如此沉重。自己这个小身板还真没那般力量。

“伙计,我们合力轻轻移开一点便可,快来帮忙吧!”君梓琳看到伙计眼中的不屑,但她并没在意。

以往查案,她遇到的阻止何止于此,眼前这点,根本不足道也!

说罢了话,君梓琳还朝外看了眼,状似欲找高严的身影。伙计似也意识到这点,有些不情愿地上前,与她合力搬开桌子。“其实这里都是风水先生看过的,不能移动半点,过会你再搬回去!”伙计怏怏地告诫着。

君梓琳笑了笑,不置可否。视线一扫,瞥见自己灰色布衣,亦是明白他人的轻蔑。

想来四皇子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作贵公子打扮,一来不像查案的;二来容易招人眼球;小厮模样虽然会被狗眼看人低,但倒是行事方便些。君梓琳前世一直在剪短发,觉得这样利索,不必每日摆弄长发,麻烦得紧。如今自己这具身子海藻般的长发,实在让她无从打理。之前是小蝶在弄,做发髻之类的,也都随小蝶。而她因来得匆忙,便随意挽了个髻草草了事。

桌腿下面的几丝嫣红被君梓琳以雪帕小心地蘸了点,细细查看。

旁边侍候在侧的伙计,斜眼打量着君梓琳。心下冒起泡泡,这个布衣小厮,不仅年纪小,身量也弱得紧。可是她这般认真查找死者遗迹之时,竟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凌厉气质。那认真而专注的模样,竟让人不敢小觑半分。

当下伙计不禁咋舌,被高侍卫带来的人真是不一样,居然连个小厮都有如此气势,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穿得也比这小厮要好吧,脸也比这小厮长得白!但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犹然是个伙计……

君梓琳将帕子收起来,放入袖内,再次查看那胭香斋的胭脂,果然看到里面被抠了小小的一块。

没等她问,伙计连忙把收拾这屋子的嬷嬷找来,便听那嬷嬷说道,“一般贵小姐们前来,都不会用到这胭脂。之前郑小姐走后,我收拾这里时,便看到胭脂少了一块。以为是哪个小蹄子抠走的,为此还训了下面的人一顿。”

“因着用这胭脂却是一点点抹的,可却突然被抠走一块,明显是哪个小蹄子想藏私,瞧着咱们这胭香斋的胭脂好了!可知这一块却要一两银子呀!”嬷嬷气狠地说道,显然肉疼得紧。

君梓琳点头,见现场查完,便出门。

外面的伙计见她出来,上前告知,“那位高侍卫临时有事被叫走了,命小的在此侍候公子,请问公子可还有其他要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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