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带人离开的宁嬷嬷,忽地转回身,高傲地睨着君梓琳。
“还有什么事?”君梓琳淡淡勾唇,杏眼含笑。

宁嬷嬷曼妙轻动,伸手拢了拢她那发髻间的金珠,傲慢的说道,“郑大人府上的小姐去了。君大小姐以前不是与她玩得甚好么,今日夫人带你过去,送她最后一程。待会有人过来接你,等着吧!”

她说罢便扭身离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拥梨院。

君梓琳站在原地,拈着那翡翠玉镯,眸内却是一片迷茫,什么郑大人?什么郑小姐?

为什么不记得呢?

难道是姚氏无中生有?

不过郑小姐去世这件事情,她不可能胡言乱编的。

小蝶带着几本千字文回来,远远见着宁嬷嬷从拥梨院出来。她赶回来,见小姐沉思,不禁问道,“可是宁嬷嬷说什么了?”

“说是郑小姐去逝,要我也过去。”君梓琳寻思着回道,“郑大人是哪个?”

小蝶听后眼眸闪过一道急簇的火光,立刻回道,“郑大人?莫非是以前与咱们老爷交好的兵部尚书郑容驿么?”

“听说郑大人有个芳龄十八岁的女儿,怎么她出事了?”小蝶又说道,“可她是怎么死的呢?小姐若随夫人去,奴婢为您准备衣裳。”

见君梓琳不说话,小蝶也不多问,自去准备一件暗色的衣裙。看到旁边摆了两大箱子的衣裙,全部都是五颜六色的。她心知这些也穿不出去,便都推放至一边。将之前在破落院穿的一件褪了色的淡粉色碎花裙取出来。

这件好歹没破洞,只是颜色消掉了,看着素净。前去丧家也合适些。

她之后为小姐换上,嘱咐了她一些注意事情,君梓琳便随姚氏走了。

姚氏带着傅绫萃以及君梓琳来到郑尚书府。

回头看到君梓琳身上褪色的碎花裙,姚氏眉心压低,喉咙里发出嘶叱,“穿的是件什么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相府亏待你!”

君梓琳闻声,抬眼看了看姚氏,又看看傅绫萃,这俩人均是一身素衣。所不同的是,她们身上的素衣是崭新的。而自己身上是破旧的。

饶是如此也比穿一般花哨的衣裙要强上许多。

见君梓琳没说话,姚氏还想再骂她两句。傅绫萃止住,劝道,“娘亲,琳妹妹是个傻子,您就别跟个傻子置气了。走吧!”

这对母女相携着往府门口走去,有专门接待女眷的嬷嬷们,正整容肃寒的行礼,并核实来者身份。

君梓琳在后面远远跟着,瞧见这尚书府真有点与众不同。看他们这副严谨之态,仿佛来参加这样的丧事,也是需要极严苛的‘验明正身’的过程。

不一会儿就听见姚氏尖叫着与那尚书府的嬷嬷嘶吵起来。

君梓琳站在街边望着这古代的街景,以及往来的人。对那边的嘶吵,淡漠视之。

“你这个贱婢,本夫人莫非还愿意来这里么。还不是郑夫人她着意邀请。再不让本夫人进去,现在我们便走!”姚氏的尖叫声使肃静的府门口格外惹眼。

那白着脸的嬷嬷立即问,“但不知夫人是哪家的。”

“丞相府!”姚氏得意地宣布道。

可是那嬷嬷却极不给她面子,摇头木着脸回,“我们夫人并未邀请丞相夫人前来…不过丞相夫人不是已于数年前病逝了么。至今丞相大人未曾再娶,敢问夫人你究竟是哪家的?”

“啪!”

姚氏气疯了,妆点美艳的脸浮起三分狠辣,拾起巴掌就朝那嬷嬷甩了去。结果却被人家接个正着,声音响在清冷的空气中。

嬷嬷生气,把人往后一推,皱眉朝两边吩咐,“把这来路不明的妇人拖出去,休得扰乱我家小姐的灵息!”

家丁纷纷赶来,姚氏气得浑身颤抖。她从来就没遇上过这种事!身为堂堂的丞相夫人,她居然遭到拒绝了!而且还是被一个下贱的婢子三番两次地不给脸面。

姚氏在傅柏修面前极吃得开,在相府的内宅也横行已久。

她深深知道只要侍候好傅柏修,那么她便可以安枕无忧。

只是在成来相爷夫人之后,她时而前去参加帝都贵妇圈的聚会,却是三番两次被冷落。姚氏却也只能忍着气,以后尽量不去参加。

而今,相府是收到了尚书府送来的信。

可是这信却是送给大将军女儿君梓琳的。

尚书府下面的人只认君梓琳,而没在名单上的,自然是不受欢迎的。何况这郑家的小姐芳龄而逝。本来丧家便十分悲痛。如今又遇到姚氏在这里闹腾。

下面的人早已经愤怒了,直接把姚氏抱了起来,对着那街头噗的声就丢了出去。

“快救我娘亲!”

傅绫萃大叫一声,带着跟来的丫鬟嬷嬷们冲上去救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跟尚书府的人说清楚!”傅绫萃冲着君梓琳豁然怒起,丝毫没掩饰她眼中的恶毒之光。

君梓琳见此却淡漠地站在旁边,旁观这场争吵,看着姚氏被在街头满身打滚地沾着泥土。

继而尚书府的人跑来赶她们,君梓琳耸耸眉,她也没想进这尚书府。如果不能进去,那就算了。

只是她正欲打道回府时,蓦地看到自街头驶来一辆马车,而她对这辆马车无缘眼熟。瞧它那披着黑幕布似的低调奢华般模样,还不是晋王爷来了。

他怎么也来了?看郑小姐的?

君梓琳干脆弃了相府的马车,忙不迭地徒步而走。

“君梓琳,你就这样对待自己亲姨母的么!我娘亲受伤了!”傅绫萃不依不休,指着欲离去的那身着褪色淡粉碎花裙的少女,尖锐地大吼。

彼时周烬自马车而下,坐在轮椅之中,俊美妖孽的容颜亦同时冲那少女遥遥看去。

“拜见晋王爷。”

“见过晋王殿下!”

周烬的到来令场内所有人惊怔之时,纷纷起来施礼。

满街头的人跪了一大片,瞬间所有人都低了一等,君梓琳本想遁走的,可是一眨眼,大家都跪下了,只有她一个还站着。

这种特立独行的感觉,并没有半分优越,反而很突兀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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