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内,香炉升起袅袅香烟。
方桌上一壶粗茶,浓郁的茶香在三人面前飘荡。林逸尘有些紧张,他着实想不到不仅见到了水镜先生司马徽,还会在这里遇到左慈。

“小友,不知你如何看待天下众生呢?”左慈悠悠问道。

自从入屋之后,司马徽便作壁上观,不言不语。所有的对话,均是在左慈与林逸尘之间发生。

此时左慈再次发问,而且还问了这么一个在林逸尘看来跟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问题。不过,出于心中对左慈的敬畏,而且自从来到颍川书院之后,处处都透露着古怪,令他不得不谨慎应对每一个问题。

斟酌了片刻后,林逸尘道:“众生乃天下之本。”

左慈微微点头,似乎是赞同林逸尘之言,随后又问道:“不知小友可有何志向?”

听到这里,林逸尘忍不住瞧了一眼司马徽,他记得在《三国演义》中司马徽门下可是出了名的人才输送中心,虽说这个世界与《三国演义》不同,但现如今已然见到诸葛亮、庞统、徐庶,如此看来在这个世界,司马徽恐怕也会与《三国演义》中一般,会将门下弟子推荐给各个诸侯。

那这么说的话,左慈现在如此问我,可否是在试探我?

在这个世界日久,林逸尘的心态也日益转变,初至此地,一心希望返回地球。可是现如今,丝毫没有能够返回地球的机会。因此他也渐渐有种接受现实的感觉,甚至有时候会想,若是实在无力返回地球,那干脆就在这个世界成就一番事业好了,特别是他如今有着《群芳图录》这样神奇的物品,身边跟随着一个个战斗力爆表的女孩,若是有心争雄的话,辅以现代人的思维,也并非是不可能成就一番宏图霸业。

良久之后,林逸尘道:“男儿之志,无非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罢了!”

“哦?不知小友觉得该如何修身呢?”左慈问道。

“欲修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林逸尘侃侃而谈,不仅左慈频频点头,司马徽都不禁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好一个格物而致知,那小友又欲如何齐家呢?”

林逸尘道:“于齐家而言,晚辈自觉待我高头大马,便可许她嫁衣红霞,从此共话桑麻。”

左慈轻轻点头,续问:“何以治国?”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左慈不住地点头,道:“不错,正所谓治国乃溯水行舟,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顿了顿,最后问道:“如何平天下呢?”

林逸尘道:“依晚辈之见,以文安邦,以武定国,文武双全方能平天下。”

左慈大笑数声,道:“小友,果真大才也!”

“晚辈才疏学浅,令前辈见笑了。”林逸尘谦虚道。

左慈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逸尘,道:“小友泰而不骄,贫道佩服。”微微一顿,忽然道,“小友,贫道日前推演天机,忽现异星,此异星忽臣忽君,实为诡异。贫道见猎心喜,以十年寿元强取天机,终明其轨迹,知该异星之主近日将由北而下莅临颍川,遂托德操兄谴弟子相迎。”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林逸尘指着自己,道:“前辈口中异星之主难道是晚辈?”

“正是!”左慈笃定道,随后站了起来,取出一个罗盘。

林逸尘目光在那罗盘上一扫,上面密密麻麻地各种符号,他表示不明觉厉。

只听左慈道:“贫道自问普天之下推演占卜之术无人能够出我左右,以十年寿元为代价推演出的天机绝对无误。”

十年寿元!

林逸尘也看过不少仙侠、玄幻小说,对于这样的词汇并不陌生,故而忍不住问道:“前辈,您以十年寿元为代价,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寻找晚辈吧?”

左慈虽然是一名散仙,但却还不能够与天地同寿,也不过是拥有千年寿元罢了,而今他已然高龄六百,寿元不足四百年,十年寿元虽看似不多,但对于他来说却依旧尤为重要。而他拼着损耗十年寿元来寻找这异星之主,自然不会仅仅这样简单目的。

所以左慈道:“不错,贫道以十年寿元为代价,若仅仅是为了寻找小友,那如此代价,也非贫道所能够承受。”

果然!

林逸尘心中凛然,却又无可奈何,此时此刻妥妥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他的能力,绝对没有反抗左慈的实力,这一点他很明白。

“不知前辈有何吩咐?”林逸尘不卑不亢地问道。

左慈似乎看出林逸尘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小友莫要担忧,贫道绝非强人所难之人,贫道所求,若小友不愿,大可离去,贫道绝不加以阻拦。”

林逸尘大囧,尴尬道:“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前辈见谅。”

左慈摆了摆手,道:“此前贫道询问小友如何看待天下众生,小友说,众生乃天下之本。而后小友一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言,也深得我心。贫道相信,小友乃真善之人。”

“过奖了,晚辈汗颜。”林逸尘谦虚道。

左慈道:“小友既是真善之人,不知可愿行大善之事?”

林逸尘苦笑,这是扣上一个大帽子啊。

“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所言何为大善?”

左慈道:“当今天下乱象渐生,汉室无道,百姓流离失所!又有黄巾乱贼祸乱天下,看似为民请命,实则荼毒苍生。天下以苍生为本,苍生若失,天下倾覆。而拯救苍生,还众生朗朗乾坤,自是大善!”

林逸尘道:“前辈之意,可是要晚辈去平这黄巾之乱乎?”

左慈摇头道:“非也,然也!黄巾之乱自要平定,但汉室无道,更需矫正。若仅平黄巾之乱,不过治标不治本,天下百姓依然无法安居乐业,唯有治本,方能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悬。”

好嘛!敢情是要叫我推翻汉室,去成就那居庙堂之伟业。

“前辈,恕晚辈直言,晚辈不过山野村夫,一无兵将、二无钱银、三无粮草、四无地盘,纵使有心救民,却也无力为之。”

左慈道:“不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若是小友点头,贫道自当鞍前马后。”他说着,望向司马徽。

司马徽显然与左慈早已通过气,一直未开口的他,此时也缓缓说道:“水镜府已有数百年之久,财帛虽不多,但足以够三军所用,而门下弟子,不是老朽自夸,皆是人中龙凤也。”

这两人一人一句,那是赶鸭子上架的架势啊!林逸尘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两人为何会如此决断?难道真的就凭借那一个占卜推演?若是这样的话也太草率了吧。

不得不说,他还是有所心动。毕竟身为一个男人,又流落至这样的乱世,若说没有想过成就一些霸业,那是骗人的。正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样的想法,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男人都会有。

但是林逸尘并不傻,绝对不认为自己是个现代人,是个穿越者,就真的能够虎躯一震,四方来朝。

更何况熟读《三国演义》,纵使这个世界与《三国演义》不完全相同,但定然也有共同性,想要平定四方,一统天下,绝对不是小说中那般容易。

犹豫了许久之后,林逸尘道:“两位前辈错爱,晚辈不胜感激!但是依晚辈愚见,现今汉室虽已垂垂暮已,但其积威数百载,若想重定乾坤,绝非易事,更非一朝一夕之事!”

顿了顿,林逸尘似乎下定了一个决心,沉声道:“最重要的是,晚辈之心并不在此,晚辈……并非现世之人!”

原来林逸尘在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后,猛然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道士可谓是一个在世仙人,自己若说想要返回地球的话,或许他能够帮得上自己。

司马徽一怔,疑惑道:“非现世之人?”

而左慈则眼中精芒暴涨,随后将罗盘高高抛起,口中快速的念念有词,手中变幻莫定,一道道印诀打出。

但见那罗盘悬浮于空,一列列符文凭空而现,在罗盘附件盘旋。

如此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罗盘终于缓缓落了下来,而左慈的额上也多了一排细汗,似乎损耗颇大。

“难怪!难怪啊!天地之大,天道之奇,果真非我等凡人所能够叵测啊!忽臣忽帝,为臣,则佐明君成帝业!为帝,则威加海内定乾坤!异星之主,竟是异域之人!”左慈喃喃说道。

而林逸尘则有些惴惴不安,今日自曝身份之秘,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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