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六章原本,都是不信的
知暖丝毫不顾谢博文惊愕的目光,呈上一个檀木盒子。

从铭州回永安的时候,知暖还在长风侯府,却显然比他们更快就到了谢府。

清宁的凤眸忽然有了几分复杂之色,到底还是接了。

道了一声;“谢谢。”

知暖眼眶一红,便要朝着她跪下去。

她飞快的一拦,却在触到少女身体的一瞬间,立刻放了开来。

似乎方才的动作,同她完全无关一般。

谢博文却在看见这一幕之后,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太师椅上,目光逐渐失神。

不必打开看,她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谢家大厅里的气氛十分之静谧,他们也并无多少拿到东西的欣喜之色。

清宁看着座上的谢博文,淡淡开口道:“若是你非要坚持,我勉强也可以姓一姓谢。”

这副身体的原主,生父不详,生母却明明白白的是谢依然,假不了。

既然不姓阮,那么勉强冠以母性,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糊涂...糊涂啊...”

谢博文却颤着手指向知暖,除此之外,再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后者朝着主座的太师椅缓缓跪了下去,低下的眉目,却分明是解脱一般的神色。

“这么多年了,父亲,是我们欠她的。”

当年但凡阮家对原主,稍微有那么一点顾念亲情。

就不会对她那样艰难的处境,视而不见。

但凡有一点点,对她这个侄女有一点怜惜,就让她顶着一个纯阳之女的名头,陷入那些阴谋阳谋之中。

清宁不是看不透那些,不是愿也不想懂罢了。

凤眸微微一抬,不自觉便落在了秦惑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所谓的“纯阳之女”,她大约一辈子也不会同这祸害有什么干系。

这大约便是天意,逃不脱躲不过。

不论世情如何,一切都是随心而已。

“那些东西,我原本都是不信的。”

秦惑站在璀璨阳光之下,眉目被渲染的光华万千。

握着清宁的手,却缓缓的摩挲了几分。

“只不过是因为,那人是你罢了。”

正望着他的清宁,长睫轻轻一颤,凤眸里有流光浮动。

还清楚的记得,他下聘的那一日。

两人定下的交易,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因为她是传说中的纯阳之女。

是他的解法,是一个极好的兆头。

这对当时什么都没有的清宁来说,大抵也是唯一一个可取之处了。

可他如今却说,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

清宁虽然从来不说这些,心中存了这样的心思,总也有几分纠结。

只是她性子使然,绝不会当面问出这样的话。

“谢博文,你让本王太失望。”

秦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太过平静。

以至于面上的表情半点变化也没有。

被点名的那一个,面色瞬间涨红,随即又苍白下去。

变化的过程十分的精彩。

“祖母很想你了。”

秦惑转而对她说道。

清宁对着他回之缓缓一笑,“嗯。”

两人执手往外走,在不看瘫倒在椅子上的谢博文一眼。

经过知暖的时候,清宁微微停了停。

语调淡然道:“你本不欠我什么,以后也不必。”

说罢,翩然而去。

那一日碧水河,知暖抱着她的温暖,似乎还不曾冷却。

那些朝夕相对,说要陪伴身边的话,好像也从未远离。

只是这些,再有没有实现的那一天。

从此之后,对清宁来说,只有谢家的小姐谢阑珊,偶有照面,不曾相识。

在没有那个,在她身边欢喜雀跃、抽泣忧愁都能无所顾忌的小丫头。

那躬身跪在地上的知暖猛地一怔,却只能保持着原有的动作没动。

咬唇合上的眼眸,黑暗一片。

没有人看见,滴落在地上的泪珠,侵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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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不比城门口,乍一看原本应该走在最前面的秦逸轩没了踪迹。

范兴看了一眼,便知情形不好。

“关门!快关宫门!”

眼下别无他法,只得拦住了人,再去请示。

宫门前的守卫似乎是早就停了吩咐,这会儿动作起来,十分之迅速。

可便是这样的机警,也挡不住影卫飞驰而来的身影。

眼看着宫门只剩下最后一丝细缝便要完全合上,只是里头的人,还不及松上一口气。

只听得一声巨响,偌大的宫门被四名影卫硬生生撞开。

深深宫禁展露人前,第一次失去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强闯宫门当诛九...满门!容王这是何意?”

范兴大惊,站在几步开外,保持仅剩的镇定大声问道。

清宁倒是很想问一句,“你瞎吗?”

这不是都明摆着了吗?

“不是说本王已死,范统领这么紧张作甚!”

容王爷难得薄唇微勾,一步步朝里走。

宫门内那些近卫兵拿着武器,不见范兴下令如何做,一时也拿不准是什么情形。

“那是皇上的意思...末将也是...”

范兴刚要开口解释,却发现眼前的人眉目一冷。

额头顿时冒了几分虚汗,这话要是真的说出了口,那还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只好硬生生卡住,换了个话头。

“容王大胜返朝,本是我北溱之福...”

到底是个武人,说起场面话来,就是不如文臣嘴皮子溜。

“轩世子呢?”

范兴似乎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忽然脸色又白了几分。

“绑了。”

清宁语气淡淡。

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如果祸害对秦逸轩这个侄子,多少还留了点情面的话。

对着这个负责把他们活埋的近卫军统领,还真是半点也不需要客气的。

“你若敢拦本王,可得好死。”

秦惑说出口的,也只是这么一句。

往前的步子却走得越发从容,这道宫门里曾经死过许许多多的人。

尸体横陈白玉阶,血色灌溉娇艳的蔷薇。

从来是歌舞升平美人娇,掩饰的那些黑暗,却也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范兴握着大刀的手掌一时间青筋爆出,皱到一处的浓眉,却也看得出来颇是难以抉择。

片刻之后,范兴上前了一步,大声道:“你们退后。”

如今这样的场景,便是强撑,又如何撑的过一时三刻。

秦惑看了清宁一眼,柔情几许,锋芒已现。

她会意的随着众人退后数步,却是不知道谢家拿出来的拿东西有什么用了。

但是秦惑做事,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她便也没有多问。

只看见范兴手中大刀挥舞而来的一瞬间,已然是你死我活的煞然之色。

他已经别无选择,墨羽骑飞至,血染深宫是必然。

可若是这样,还不能拦住容王,一切都便都成了徒劳。

外患刚退,内乱又生。

这样的北溱又能安定多久,还不如让他试试,即便并无多少可能,总也不能做千古罪人。

清宁站在几步开外,看着秦惑手中剑光飞舞,到也不急。

更像是在化解范兴的煞气,一刀一剑打的火光四溅,逼的众人齐齐后退。

几招下来,一开始还气势如虹的范兴败势初显,很快便被剑招逼着往后退去。

范兴退一步,秦惑手上的剑不急不缓的补上一剑。

如此反复着,鲜血的血液飞溅出来的时候,耳边还可以听见长剑划破皮肉的声音。

一众近卫军们见状,忍不住要围上去帮忙。

却被范兴厉喝一声,“退回去!”

此刻因为血液的流逝,还能吼的大声,也是十分不易了。

秦惑手中的动作还在继续着,连眸色都没有变化半分。

只有对方伸手的血痕在不断的增加,逐渐衣衫褴褛。

十一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她身前。

“少夫人还是不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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