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刷”地白了,白晓儿慢慢转头,看向林致远。
少年眸色如墨,气质冷峭,看她的眼神却是极温柔的。

“晓儿,对人莫要太过仁慈,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林致远低声耳语,揽住她的手加重了几分力气。

白晓儿瑟缩着,一股寒气沿着背脊往上爬。

这时,寻死未果的白娇凤忽又大哭起来,哭声凄厉,撕心裂肺。

白晓儿再不想听,挣开他夺路而逃。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心乱如麻。

“晓儿,既选了我,这样的事往后便要习惯。”

想起林致远最后的话,她心中忐忑:“他为何要这样说,消失这么久,他难道找到了他的家人?这么说,他要回家了?”

她面色苍白,紧紧攥着衣袖:“是了。他定是要回去,而且还想带着我。

只是至始至终,他从未提过要娶我。以我的身份,恐怕只能为妾吧。

他肯定也是这样打算的。”

白晓儿想着,一张小脸渐渐冷下来。

马车在白晓儿宅前停下,天已经擦黑。

佳卉和紫苏听到声响,奔出门来,见到白晓儿,忍不住哭了:“小姐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和紫苏都吓死了……”

白晓儿的突然失踪显然让她们两个吓坏了。

“小姐要是再不回,我们都打算去衙门报案了。”佳卉哭道。

“别担心,我这不是回了吗。”

白晓儿尽管心乱如麻,还是温柔地安抚她们。

两人拥着白晓儿进去,晚饭已经摆在桌上,只是放得有些凉了。

“小姐且歇会儿,我和紫苏去厨房将饭菜热一热。”佳卉说道。

白晓儿摇头:“不用热。我不想吃。”

想起林致远,她心里沉甸甸的,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她径自回屋,洗漱之后散了头发,拥被躺在床上。

院子里,佳卉忍不住和紫苏小声说道:“紫苏,你真看清了……小姐今日是被一个男子带走的?”

紫苏点头:“佳卉姐姐,我看清了。那个人看着比小姐只大几岁,生得像画里的人,比小姐还好看呢。”

佳卉严肃地叮嘱:“这件事往后不准再提,否则会害死小姐的,知道了吗?”

紫苏吓了一跳:“我知道了。”

白晓儿躺在床上,闭着眼。

她努力想让自己睡着,这样她就不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只是她没有困意,脑子反而越来越清楚。

她有独立的灵魂,她不会做依附男人的金丝雀。

何况是作妾。

即便那个人是林致远,这也是不行的。

白晓儿捂住眼睛,有水光从她柔白的指间溢出,她自言自语:“白晓儿,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必须忘了他。”

此时此刻,汪家的书房内,跳跃的灯火摇曳,映得桌前的少年面色更沉。

暗卫方才来报,消失了一个月的林致远居然回了。

而且他带走了他的未婚妻,整整三个时辰才将人送回。

三个时辰,足够发生许多事情。

他们孤男寡女,晓儿会不会真和林致远……

想到这里,他心乱如麻,突然起身唤暗卫进来,吩咐他去做一件事。

暗卫领命,心中却对汪如笙生出些许轻视。

他原是七皇子的人,七皇子器重汪如笙,才将自己给了他。

没想这位汪公子心里只有女人,甚至忤逆自己的父母舅舅。

如此情长,如何能助殿下成就大事。

汪如笙不知暗卫心中所想,他心急如焚,时不时地看着桌上沙漏。

到了子时,暗卫果然将白晓儿带了来。

汪如笙上了马车,白晓儿正在被中沉睡。

她的睡颜安静而美好,羽睫轻颤,眉间微蹙,显得分外柔弱。

她一头乌发柔柔地垂着,有几丝落于车厢。

汪如笙心中一动,想着她此刻是醒不了的,便轻轻起身,将她抱起置于怀中。

她身上又香又软,有种甜甜的味道,像自己儿时吃过的糖果。

汪如笙微微笑着,方才的阴郁此刻都不见了,心中反而有种甜蜜。

他将白晓儿连人带被子抱进醉花楼。

醉花楼的老鸨得了吩咐,已经恭候多时。

“小郎君,就是这位姑娘吧?”

她觑着汪如笙面色,不动声色地问。

她刘妈妈这辈子调教的姑娘不少,却是头一回替人干这种事儿。

这位公子的要求还真是古怪。

“刘妈妈,你可得看仔细了,若有差池,后果自负。”

汪如笙这段日子跟着七皇子,身上便有了些上位者的气势。

刘妈妈想到那锭金元宝,知道眼前这位是不能得罪的主儿。

当下堆起笑脸:“公子且放心,奴家定会把这件事儿办好。”

汪如笙这才出了门外,留刘妈妈一人在房间。

过了片刻,刘妈妈推门出来,汪如笙起身,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怎么样了?”

“恭喜公子,这位姑娘还是完璧呢。”

汪如笙这才松了口气,面上有了笑意,刘妈妈却形容忐忑。

汪如笙皱眉:“怎么了,可还有别的事?”

刘妈妈一时猜不透汪如笙心思,想着收了金子,便要忠人之事。

她支吾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姑娘身上有些痕迹……”

痕迹?

汪如笙愣了片刻,立刻往屋里去。

拉开白晓儿衣襟,她白嫩的身子上红痕密布,灼得他双目发痛。

他一拳重重锤在床上。

白晓儿突然睁眼,看见汪如笙面色阴鸷地立于床头,一骨碌爬起。

“汪如笙!”

白晓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有些不大对劲。

她敏锐地,从他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汪如笙握住她纤柔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晓儿,你和林致远……是不是他欺负你,你身上的那些痕迹,都是他弄出来的……”

被人窥中隐秘之事,白晓儿怒了:“汪如笙你闭嘴,这与你什么相干?”

“你是我的人,怎么不与我相干?”

汪如笙怒极,将她压在床上,捧住她的脸,狠狠吻上去。

白晓儿死命挣扎,却被汪如笙锁住双手置于头顶。

屋外的刘妈妈被里头动静吓了一跳,忙替他们关上门。

突然,汪如笙嘴上吃痛,他尝到了一股血腥。

对上白晓儿泪水涟涟的脸,看到她眸中的恨意,他没由来一阵心慌,放开了她。

“晓儿,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原谅我好吗?”

他近乎哀求地说着,一瞬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温顺软弱的小书生。

白晓儿恨恨地说道:“汪如笙,我不知你发的什么疯,但你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这并不是威胁的话。

林致远若知道汪如笙深夜掳走自己,还做出轻薄之事,定不会放过他。

他的手段有多残忍,白晓儿是知道的。

汪如笙神色十分倔强:“晓儿,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我不会将你让给任何人。林致远若是想染指你,恐怕先死的会是他。”

白晓儿心知说不通他,便不再多费口舌。

汪如笙到底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知道自己方才失礼,便不敢再碰她一根手指。

“晓儿,对不起,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他解下自己的外衣,轻轻放在床头,转身出去。

这件衣服上有汪如笙的味道,是种淡淡的墨香,尽管白晓儿心里讨厌,最终还是穿上。

因她只穿了薄薄的寝衣,如此实在不雅。

白晓儿随汪如笙走到门外,马车静静地候在那里,她回头望去,看见“醉花楼”的招牌,便知晓这是清风镇最大的青楼。

“汪如笙,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方才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白晓儿问他,汪如笙沉默着,任她怎么问,就是闭嘴不答。

白晓儿心中疑窦更深。

她有种预感,眼前的少年绝对不会就此放手。

他将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想起那该死的婚约,白晓儿便恨得咬牙。

她当初若是没想借汪家的势对付白家人,一早把亲退了,哪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车夫一头栽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汪如笙撩开帘子,林致远一身黑衣骑于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汪如笙下车,一柄锋锐至极的长剑立刻架上他的脖子。

林致远的眼神淡淡的,却通着彻骨的冷意:“汪如笙,你胆子倒不小,居然敢抢我的女人。”

汪如笙怒道:“晓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话该由我来说才是。”

“哦,是吗?”

林致远轻笑,暗卫手上便重了一分。

汪如笙的颈间刺痛,剑刃割破皮肤,鲜血汩汩流了出来,瞬间染红他青色的衣裳。

“林致远!”

白晓儿的声音透着欣喜。

她自己都没想到,此刻见了他,她竟会如此雀跃。

月光下,林致远穿着一身黑衣,下巴微扬,神色冷峭。

在看见她时,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却漾满了柔情。

眼神是最骗不了人的。

她想:他这样看着我,心里便是有我的。

他喜欢我。

他对她淡淡一笑,伸出手:“晓儿,我们回去。”

“好。”

白晓儿越过汪如笙,看见他身上的血,愣了一瞬,走向林致远。

林致远下马,揽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轻轻一跃,两人便稳稳置于马上。

“林致远,你会……武功?”白晓儿愕然。

他将她搂得紧紧的,轻声说道:“晓儿,我会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多。我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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