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迟钝的人有时候反而异常敏感,而那个敏锐的他却沉浸在欢愉中收起了触角。
四月的午后,春风吹着,柳枝也招摇,墓地依然异常的人来人往。

夏安年牵着许致言的手,走下层层台阶,顺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个跑远的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回来,对着许致言的背影做足了鬼脸,在拿起小石头的时候被找来的母亲拉走。

有些陌生人在春风中相遇了又擦肩而过,有些对话在春风中发生了又消散了,而有些决定也在春风中出现了又坚定了。

不论如何,生活还在继续。

坐车回了市区,许致言以冰箱没存货为由硬拉着夏安年往超市跑。

夏安年算计着家里冰箱确实没什么东西了,连蔬菜水果这两天都吃完了,确实该买点。

两人就去了超市。

许致言和夏安年都不爱吃零食和饮料这些东西,总觉得不如热腾腾的饭菜汤水好吃,就直接奔了生鲜区。

夏安年从吊着一只胳膊还要逞强的许致言手里接过了购物车,许致言回味着他似是而非的白眼,右手挠了挠后脑勺,乖乖的跟在后面。

“小年!晚上吃火锅吧!”

许致言看着各种水灵灵的蔬菜觉得哪个都好吃,哪个都放不下。

夏安年想着吃火锅也好,今天本来就挺累的了,吃火锅也省事儿,就点点头,转身挑起了蔬菜。

许致言有心帮忙,吊着一只胳膊本就不好动作,又不知道怎样选就热情不减的跟在夏安年后面。

夏安年挑哪个菜,他就跟在旁边戳一戳杵一杵。

夏安年自顾自的忙活懒得理他,旁边卖菜的阿姨本想教训他,见他人高马大的还坏了胳膊也不太敢明说他,只是一个劲的白瞪他。

许致言脸皮出奇的厚,只当没看到,用力戳再用力戳。

还是夏安年看不下去,觉得实在是丢人,匆忙称了菜拉着他往卖肉那边走。

许致言笑嘻嘻的被他拉着,一脸的满足,只觉得他们这样像一对一起逛街买菜的小夫妻,还是感情特别好的那种。

想着许致言就觉得今天这一刀挨得太值了,自从上午突发意外,后面的事情都变得好起来。

好像所有的厄运都在那一刀割下的时候漏光了,他现在幸福的就像飞上了天。

看夏安年的眼神就像是蚂蚁看到了蜜糖,恨不得马上黏上去。

夏安年感受到他火辣辣的视线感觉不自在极了,松了他的手,随口打发他去买调料,自己去买别的食材。

许致言还想着磨蹭两下跟他一起去,但看着夏安年明显坚持的眼神只能作罢,朝他讨好的笑了笑才转身往卖调料的地方走。

许致言被打发来买调料,依然很开心。

他总觉的自己与夏安年又近了一步,他能够接触到的夏安年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那个沉默寡言,有些怯怯的,没有脾气的夏安年。

夏安年在他面前越来越不克制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沉稳,或者说死气沉沉。

反而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年轻人。

不总是躲避,会开玩笑,会哈哈大笑,会有自己的看法和脾气,也会莽撞。

他喜欢夏安年,更喜欢夏安年在他面前放松的表现。

这让他感觉到自己在夏安年那里也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让他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他有时候甚至自私的希望,夏安年永远都只在他的面前是这样不设防的样子,是这样的放松,自我。

可是,他又希望他的少年能够和所有其他的同龄人一样,张扬,眉飞色舞,朝气蓬勃。

他也希望他能够有他自己的朋友,能够被更多的人认可而不是嘲笑。

这些,可以让夏安年更快乐。

而他做想做的一切,所希望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的少年更快乐,更恣意。

许致言这样想着,手里也没误了翻腾几个锅底。

他也有耐心,一个一个拿起来,连配方的顺序都看了遍。

这个不错,辣椒多,看食材原料的排位也不是咸辣的那种,许致言满意的把红红火火的调料扔进随手拉过来的购物篮里。

“这个不行!”

夏安年速度快,已经买完要用的的食材走过来,把许致言刚刚挑好的调料和锅底放回去。

“你胳膊受伤,谢叔叔说了,不能吃辣!”

说着挑了一点也不辣的调料,转念又拿了两袋辣料,他和爸爸也爱吃辣的。

许致言听他这样说,心里安慰着自己纯清汤的一定也别有一番风味,转眼就又看起夏安年买的肉来。

夏安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知道他在看那些肉食,就体贴的一个一个数起来。

“羊肉片,肥牛,河虾,爆汁小鱼丸,虾饺,亲亲肠,鱼豆腐,海参丸,蟹棒……”

许致言听得喜笑颜开,不由一步上去,克制住自己想要搂着他亲一口的欲望,转而揉了揉夏安年的脑袋。

“小年,太棒了!我都爱吃,咱再去买上鸭血就齐活了,打道回府!”

夏安年在他大手的蹂躏下不满的晃了晃脑袋。

每次许致言一言不合,或是一高兴就揉他脑袋,让他总有些担心自己被揉的再长不过一米八。

但是,最近总是和许致言一起吃饭,他好像确实长高了一点,身上也长肉了。

夏安年偷偷掐了掐自己腰侧的肉,一捏下去意外地捏起的一手肉。

之前都是皮包骨的,夏安年确定自己胖了。

这样也好,再运动下也许就能有许致言那样的肌肉了。

夏安年虽然不太常运动,但却格外喜欢线条流畅,看起来充满力量与美感,却又不夸张的肌肉。

那样的体魄仿佛能够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能够面对一切,战胜一切。

也许是和打小的经历有关,夏安年有些时候对于力量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崇拜和向往,同时又有着一股抵触和抗拒。

而许致言哼着小曲儿,高兴的跟在夏安年的旁边,还在为刚才夏安年关心的话而欢喜。

两人结了账,慢悠悠的往家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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