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清赵良夜的神情，可她感觉到他话里的温柔。那是直观的感觉，动容之余，她仍然不敢要孩子。孩子于她，那是奢侈是痴心妄想……
“我不要。”唐无心忽然醒了，仍然保持推拒他的姿势。
他只当她是初初听到抗拒孩子，抓住她的手，凑到唇前，他继续游说：“你看你现在，每天都看喜好拍拍照，是有时间有孩子的。你看悔之，多可爱。有了悔之以后，大嫂整个生活都阳光明媚了。我不一定现在能抽出很多时间来，可有了孩子以后，我还是改变的。我愿意用更多的时间宠你，宠我们的孩子。自妈离开后，家里也冷清了不少。你多添些儿女，大家都高兴。”
唐无心如坠云雾，赵良夜说的她都懂。要孩子，就意味着，她要彻底和萧逢程决裂了。
她，是不是要跟赵良夜坦白？
如果说清了，赵良夜会为了她，与萧逢程作对吗？
可她是知道萧逢程的实力的，似乎并不容易就对付了去。而且戳破这一切，他还爱她吗？
她仍是拒绝，赵良夜却以为她害怕，没有带套套，也绝不允许她吃药。
她不想吃药。从江秋暝到朱启瑶，哪个不是怀孕身体很差很危险？女人，真的要自己疼爱自己。她突然自暴自弃，索性想，听天由命吧。她要是能怀孕，那她肯定留下孩子留在赵良夜身边。
如果她怀不上，那她就走吧。
把人生选择做赌，看似任性，实则也是她走投无路的表现。
她还小的时候读到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她是向往自由的。可爱情的价高，她也是体会到的。她身处其中，并不能任性决判自己的人生。
隐隐地，她希望，萧逢程遇上大事了，最好，不能活着回来了。
可又太残忍，萧逢程在她生命里，曾经扮演着亦父亦兄亦情人的角色。因为了解，她才理解他不会放过。
不想了，她沉浸在和他的欢好中。
真正飘荡到最欢乐的时候，她是想要孩子的。在内心深处，她是想要的。所以她的拒绝。才会在赵良夜看来，是欲拒还迎。
这算是一个约定。
第二天下班后，赵良夜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存的未开封的套套全都扔了。
唐无心甚是无语：“你干嘛？”
赵良夜倒是一本正经：“在你怀上之前，我是不会再用这些东西的。”
唐无心：“……”
赵良夜真的很当回事，他从来没有这么盼望过有个孩子。之前他很少玩情调，等她算点头答应怀孕之后，他是音乐、情调各种注意。他还在想在床上是不是不容易受孕，不过地点太奇葩，唐无心全都拒绝了。
偶尔，唐无心也好奇。这个人在公司应该是劳累的吧，怎么一回家这么多精力？
或许是他想要孩子。
反正她白天时间自由，就晚上折腾，她也配合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他这样忙碌，觉得他特别萌，萌到人心坎里去。
他也极尽可能，表露出对悔之的喜爱。有了悔之，且知道赵良夜是健康的，赵其柯也偶尔催要个孩子。赵良夜也不隐瞒，喜上眉梢：“爸，我和无心正在筹备。”
他还和她去检查身体，两个人都很健康，适合孕育下一代。
从医院出来，唐无心还是恍然如梦的。
差不多一周前，她说半推半就允许他不带套套。结果他这么当一回事，从床事到医院，怕日后，连她的饮食都要注意了吧。
有点恍惚。
她算算日子，萧逢程也该回来了。苏木没提及，她也不问。她一问就闹心。不过现在时间迫近，她不问也闹心。
“无心，你说，你会不会已经有了？”赵良夜牵着她，走在街头。因为选了离赵家不远的医院，他似乎想要和她饭后散散步逛逛街，所以愣是步行。
唐无心道：“或许吧。”
比起唐无心的意兴阑珊，赵良夜是兴致高昂。不过他是那种冷淡性子，即便神采飞扬，表情也不明显。不过眸子熠熠生辉，仿佛整个世界都会因此璀璨。
“我又要出差，还是去悦暝岛，其实不忙。现在c市冷了，悦暝岛还是暖洋洋的。你跟我一起去吧，无论春夏秋冬，悦暝岛还是好的度假地方。江同照和江秋暝虽然不在，但好风景依然在。江同曜说，那海边的房子，给我们留着。”
唐无心回：“你是工作，带上我玩，你不怕被别人指点玩忽职守，我还怕被人说红颜祸水呢。”
赵良夜牵住她的手：“真没要事，我故意说要出差的。我想多陪陪你。我们好像没有放松过，这次去悦暝岛，应该在无风无雨了。你不是喜欢摄影吗，海边风光不能吸引你吗？悦暝岛上居民的别致风俗不能吸引你吗？无心，这样的好日子，就该抓紧了过。”
赵良夜是无心说这番话的，重点就是怂恿唐无心去悦暝岛。
可唐无心听来——好日子就该抓紧了过——是别有意味的，想到萧逢程回来……她赶紧点头：“我去。”
赵良夜眉开目绽，笑容湛湛：“老婆，你一定会不虚此行。”
唐无心猛翻白眼，没有作答。
成功哄得妻子去度假的赵良夜，心情也甚好。他拥着她走在街头：“去看电影吧，《疯狂动物城》，评价很好。”
闲来无事，她点头：“也行。”
影城在市中心繁华地段，她走过时，看到很多人卖唱、乞讨的。以前她还会给很多，现在她不会逐个赠予了，但赵良夜都意思了一下。恰好有个小姑娘，长得很灵秀。而她唱的歌，正是赵良夜铃声里的《海阔天空》。她年纪那么小，唱这首歌，竟毫无违和感。
或许是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她牵住赵良夜的手。
赵良夜诧异她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个灵气的小姑娘，再看看一脸凝重的唐无心。他不作声了，轻轻揽住她的胳膊。他让她头靠在他肩膀上，而他站得笔直若松，陪她一起看着、听着。
他想告诉她，他是可以做她的依靠的。
一首歌唱完，很多人给钱，小姑娘逐一说谢谢。唐无心突然意识到，歌唱完了。她挣开赵良夜，走到小姑娘面前，把钱包里所有的钱包，全都倒给她。
比起十块五块一块，唐无心给的，算是巨款了。
因此小姑娘怯生生，满是诚挚地道谢：“姐姐，谢谢你。”
唐无心不算是感性的，她像是在问空气般：“你会幸福的吧？”
不等小女孩回应，唐无心就拽住赵良夜走了。
等走到影城，唐无心才糯糯开口：“我小时候，比她还惨。”
不用唐无心多说，赵良夜就能感同身受。他轻轻将她代入怀中：“从今往后，你有我。”
c市如此繁华，晚上也是看电影极好的时机。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他让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他去买很寻常的爆米花和可乐。她微扬脖子，之前还能看到他的影子。后来，她就不知道在哪了。
等他出来时，一左一右，两大桶爆米花，还拎了可乐。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这些东西丝毫不违和。他缓慢走近，她闻到甜腻腻的香。的确腻，腻得，让人心生荡漾。
“进去吧。”他说道。
突然滋生童心，她结果还有余温的纸筒，“我来。”
他喂她。
**裸的秀恩爱。
不过身在其中，她只想去体悟幸福。
电影很苏，她看完感叹：她居然被一只狐狸迷住了！
就像，她居然会沉溺在寻常日子里。
她脑子中忽然浮现容若的某句诗：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赵良夜很少下这么大决心度假的。虽然名义上还是出差。赵良夜已经坦诚多年卧薪尝胆的缘由，也会告诉她他安插在赵氏的心腹。比如副总裁比如蒋泽比如罗海诚。
她才知道，为什么冷面冷心的蒋泽，对赵良夜上位没有意见了。
还有许征延，最近越来越上道了。其实许征延在家里受到的就是最好的教育，只是他本性纯良易躁，需要雕琢。许征延骨子里，是适合做领袖的。
所以，赵良夜放心。
这次在悦暝岛，沙滩、海浪为伴，摄影、民歌为伴，爱人、备孕为伴，她仿佛置身天堂。比之上次在悦暝岛的经历。虽不至惊心动魄，却安心到令人心暖。
她住在海边的那幢房子，去了他们暴风雨时躲避的山洞……
岁月漫漫，如果一辈子都这般，也值了。
待到第三天，她仍是兴致勃勃，觉得悦暝岛有探不完的宝。她漫步沙滩，拾捡奇形怪状的贝壳。她抓住一只横行的小螃蟹，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赵良夜，你看，我抓住了螃蟹。”
他快步上前，将她拥进怀里：“我也抓住了。”
她眼睛闪闪的，映着可爱的小螃蟹。她问：“你抓住了什么？”
“美人。”赵良夜低语。
脸倏地一红。她睨他：“放开。”
“不放。”他反而将怀抱缩得更紧些，“我要抓一辈子。”
唐无心奈何手里有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没办法反击。她愈发觉得赵良夜深藏不露，也不敢轻易和他打起来。
《海阔天空》熟悉的旋律响起。
赵良夜在她耳边低语：“无心，你帮我接。”
“不。”她拒绝得爽快。
不得不松开手，他抬手去接电话。唐无心趁这个空档，将小螃蟹放在他衬衣上。看他轻掸小螃蟹的模样，她不亦乐乎。
可赵良夜很快就变了神色，无意赶走螃蟹了。
唐无心觉得不对劲，海风烈烈，人声如潮，她听不清。他那脸色，使得她主动那种那只十分恋战的小螃蟹。她蹲在地上，把螃蟹放在沙地上，她戳了戳它的壳：回到海里去吧。
等她站起，赵良夜已经结束童话。
“怎么了？”问话间，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悔之病了，很严重。家里一团糟，大哥也回来了。我们，也回去比较好。”赵良夜说道。
悔之是朱启瑶的全部生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而且赵良夜夫妇对悔之也是有感情的。
唐无心回道：“那赶紧回去。”唐无心是觉得，赵良辰即便回到朱启瑶身边，也未必是做的好事。具体什么病，她非专业也不细问了，反正看赵良夜那神态，是很眼中。
而且悔之原本就是早产儿。在医院待了很久才能回家。小孩子的抵抗力，最差最差了。
匆匆收拾行李，临时订机票。
他们最快速度赶回c市，到赵家，已经晚上。
灯火通明的赵家，掩不住颓丧之气。
家里没有人，只有张婷婷。
张婷婷说道：“二少爷，悔之小少爷昨天发烧，我们都以为会好的。可到今天晚上，越来越严重，也一直哭。现在进了医院，一整天了，家里都没睡回来过。就连小夫人。回来不过几分钟，就赶去医院了。”
等赵良夜夫妇赶去医院时，悔之暂时脱险，还要住在医院里。悔之原本体弱，过敏、感染就比其他孩子都要严重。医生甚至说，如果稍有差池，就会影响悔之的智力。
因此家里人，全都是担心。最为崩溃的，还是朱启瑶，蹲在地面，掩面痛哭。
朱启瑶也是多灾多难，好不容易学会了不再为渣夫掉眼泪，孩子却……
赵良辰站在吸烟区。烟一根接着一根，不知道在为什么忧伤。
赵其柯见赵良夜夫妇赶来，甚是欣慰：“老二，无心，你们多劝劝启瑶。悔之，一定会好的。”
赵良夜回：“爸，你进来身体也不好，您先回去吧。悔之这边，有我和大哥。”
确实累了，赵其柯顺着台阶下：“那我先回去，你们也要注意身体。”赵其柯之所以放任赵良夜夫妇出去游山玩水，是因为希望唐无心有个孩子。现在悔之是他唯一的孙子，他提心吊胆，多少是因为唯一。
不知道为什么，虞念薇死后，赵其柯忽然觉得赵家特别冷清。当然旁系亲戚不少，他要的是一家人。但此时此刻，他不适合问唐无心肚子情况，只是默默扫了眼唐无心的肚子，希望她有了孩子。
赵良夜答应。
赵其柯携苏轻轻回了赵家，而赵良夜去找赵良夜。
唐无心扶起朱启瑶：“大嫂，起来。”
一听到唐无心的声音，朱启瑶猛地扎进她怀里：“无心，我命怎么这么苦……怎么这么苦！”
抬手拍朱启瑶的背，唐无心安慰：“悔之会好的。大嫂，你可要坚强。悔之需要你照顾。别难过，悔之需要你。”如果悔之日后真的智力永远是个孩子，那朱启瑶的照顾，更是不可或缺。
但这样，朱启瑶这一辈子，永远绑在悔之身上了。
朱启瑶变成断断续续的啜泣：“会的，无心，我会坚强的。我会的……我会的……”自我催眠般，朱启瑶反复重复这句话。
而唐无心也不再多说，静静拥抱。等朱启瑶情绪稳定些，她们一起进房看病中昏睡的悔之。
赵良夜走到赵良辰那边，被滚滚浓烟逼得不舒服。
“大哥，你也该做父亲、做丈夫了。”赵良夜实在怜朱启瑶，虞念薇已经为赵良辰而死，他也并非想走到骨肉相残的绝路。
赵良辰深吸一口烟，隔着云雾望着窗外的夜景。
“赵良夜，我不需要你教我如何做人。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更不需要！”
赵良夜叹气：“大哥，悔之现在这样，真的需要照顾。悔之现在还小，等过些年，你总要给他父爱吧？他是你的儿子！大嫂是你的妻子，你之前花心她都忍，你对她的不好她也忍。事已至此，你真的毫无悔意？”
赵良辰冷冷一笑：“如果我说。你把赵氏还给我，我就对朱启瑶和赵悔之好，你愿意忍痛割爱吗？倘若做不到，赵良夜，你不必扮演仁慈的角色在这里对我说教。你满腹算计，我不服你。赵良夜，你这个骗子，蛰伏了这么多年，把我报复得好苦！”
“赵氏在你手中，你守不住，而且会让赵氏陷入固步自封的境地。”赵良夜道，“大哥，你完全可以退一步。过海阔天空的生活。你有好妻子，你有好儿子。如果你改过自新，你还会有好家人。”
赵良辰丝毫不买账，重重扔了烟蒂。他转身，直面赵良夜，眼神阴毒：“赵良夜，你恨我母亲逼死你母亲。可我母亲何尝不恨你母亲夺走父亲的爱？我又何尝不恨你分割我父亲的爱？如果不是你非要占有赵氏，步步为营，我又怎么会走上杀人这条绝路？我母亲又怎么会为我顶罪，被判死刑？赵良夜，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即便你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们注定是对立的。
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爱朱启瑶，当初娶她，就是因为我娶她，是因为朱启瑶家里有钱有地位，是因为这样我就有接受赵氏的资本。我就是喜欢花天酒地，不知道我有没有几个私生子。所以，赵悔之，我不在乎！我死了个儿子，还会有无数个儿子！我即便死，也不要你的同情也不要被你指责呼来喝去！”
赵良辰话说到这个份上，赵良夜还能说什么？除了自身的无力感，他十分同情朱启瑶，同情虞念薇。
赵良夜始终是凡人。他不能点化谁，何况他自己过得也并不好。
两个人不欢而散。
赵良辰这么一激动，更不想待在让他抑郁的医院了，早早离去。
而赵良夜，则走到病房。赵良夜一进门，明显看到朱启瑶朝他身后望了一眼。于心不忍，但是他还是向朱启瑶解释：“大嫂，大哥有事先走了。”至于赵良辰的原话，赵良夜绝对不会说给朱启瑶听的。
朱启瑶垂下眸子：“嗯。”
陪到十一点多，朱启瑶也让赵良夜夫妇回去。医院有看护，有她，够了。
毕竟飞来飞去有些劳累，赵良夜夫妇还是回去。
赵良夜一回到c市。就要去公司。
唐无心当然代表赵良夜代表自己去医院陪悔之和朱启瑶。悔之醒过来，朝她动动软绵绵的小手，时不时咯咯笑，看着还是很健康的。
也不像经历过大病，也不像仍处在观察期的。
朱启瑶见悔之醒了，总算眉目间多了几分放松。
唐无心在医院，感触良多，也拍了不少照片。
明明在悦暝岛，她感觉还是夏天。
才几天，c市天气骤变，忽然冷得她需要再度穿上风衣。不过这个时候，天气反反复复让人捉摸不透，就像小悔之的病情。
悔之住院了十天左右，医生终于许可让他出院了。
朱启瑶消瘦些，不过悔之出院的开心，让唐无心为之动容，忍不住拍了照片。
让她暗中窃喜的是，萧逢程迟迟未归。
她始终是问了苏木萧逢程的情况，苏木的回答也很模糊，仿佛是不清楚。她便不追问，所有的事情，都顺其自然吧。
悔之久病初愈，且医生说不会影响日后，因此赵家沉闷了许久，自然要庆祝一番。赵其柯决定，宴请亲朋。之前因为虞念薇，没有办满月酒。这次悔之出院，就当补上了。
或许赵其柯也觉得，赵家需要点喜事了。
唐无心第一次见到许征延夫妇，反正论气场，是比赵其柯还强的。唐无心总觉得，比起商人，许征延父亲更像从政人员。不过她没多问，自婚礼后，她是头回和这些亲戚寒暄，还有些不适应。
赵良辰也在。
知道赵良夜身体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以后，那些个亲戚朋友，全都是劝酒的。赵良夜抵挡不住，稍稍喝了些酒。赵良夜特别容易上脸。她不知道他是否醉了，但是他的脸特别红。
回到卧室后，赵良夜有些醉态：“无心。”
她推开破天荒酒气浓浓的他：“快去洗澡。”
他像个孩子似的：“好。”
她是女眷，当然不会有人接连敬酒。赵良夜醉酒后，不至于沦落为失态。但她是不喜欢这番模样的。
洗过澡后，他浑身清爽许多，满面薄红似桃花。
他腻歪在她怀里：“老婆，我们接着造人……”
她没有兴致，拒绝了。而且她睡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乱摸。
还有些醉意，他竟嘟起嘴：“老婆，你不喜欢孩子！”
起身关灯，她轻吻他的脸蛋：“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有了呢。安分点，给宝宝成长的空间。”赵良夜立志造人开始，的确已经很久了。既然他们身体都康健，怀上孩子也并非难事。
躺在床上，赵良夜似乎觉得在理，点点头：“也对。”
他这样减龄的状态，让她很是哭笑不得。
一梦天明。
唐无心最近日子舒服，生物钟更稳定。六点种，她按时清醒。后，她又闭上眼，稍稍休憩。彻底起床，她看向赵良夜，熟睡中，很安详。
无论他们谁早起了，都不会过早打扰对方的。
她轻手轻脚洗漱，换下睡衣，穿好衣服化好妆容。时间尚早，她坐在书桌上，翻看一本古诗词的集子。早上的时间是最好的，不忙公事以后，她要么看点书要么晨跑，要么抱着单反出门。反正做什么，都是效率十足。
等到七点，她觉得他该醒了，走到床边，推他。
他弹动一下，不见转醒。
她以为他逗她，俯身，啄了啄他微微泛红的脸庞：“好了，老公，赶紧起来了。”
仍是没有动静。
她觉得奇怪。又怀疑他故意的，她大力推搡。他像个木偶似的，挪动一些距离，却仍不睁开眼。她又挠他胳肢窝，他是怕痒的，可现在他没有反应！
这下，她彻底慌了！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颤抖地将食指伸到他鼻子下，气息微弱。
难不成他昨晚第一次喝太多酒，病了？
他不是没事么？！
半点不敢耽误。她快速替他换好衣服。她撑起软绵绵毫无力气的赵良夜，尽量快走下楼梯，但又要防止摔倒。走到客厅时，迎面遇上张婷婷，她严肃道：“婷婷，赶紧让人备车。快，二少爷出事了！”
“我不要。”唐无心忽然醒了，仍然保持推拒他的姿势。
他只当她是初初听到抗拒孩子，抓住她的手，凑到唇前，他继续游说：“你看你现在，每天都看喜好拍拍照，是有时间有孩子的。你看悔之，多可爱。有了悔之以后，大嫂整个生活都阳光明媚了。我不一定现在能抽出很多时间来，可有了孩子以后，我还是改变的。我愿意用更多的时间宠你，宠我们的孩子。自妈离开后，家里也冷清了不少。你多添些儿女，大家都高兴。”
唐无心如坠云雾，赵良夜说的她都懂。要孩子，就意味着，她要彻底和萧逢程决裂了。
她，是不是要跟赵良夜坦白？
如果说清了，赵良夜会为了她，与萧逢程作对吗？
可她是知道萧逢程的实力的，似乎并不容易就对付了去。而且戳破这一切，他还爱她吗？
她仍是拒绝，赵良夜却以为她害怕，没有带套套，也绝不允许她吃药。
她不想吃药。从江秋暝到朱启瑶，哪个不是怀孕身体很差很危险？女人，真的要自己疼爱自己。她突然自暴自弃，索性想，听天由命吧。她要是能怀孕，那她肯定留下孩子留在赵良夜身边。
如果她怀不上，那她就走吧。
把人生选择做赌，看似任性，实则也是她走投无路的表现。
她还小的时候读到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她是向往自由的。可爱情的价高，她也是体会到的。她身处其中，并不能任性决判自己的人生。
隐隐地，她希望，萧逢程遇上大事了，最好，不能活着回来了。
可又太残忍，萧逢程在她生命里，曾经扮演着亦父亦兄亦情人的角色。因为了解，她才理解他不会放过。
不想了，她沉浸在和他的欢好中。
真正飘荡到最欢乐的时候，她是想要孩子的。在内心深处，她是想要的。所以她的拒绝。才会在赵良夜看来，是欲拒还迎。
这算是一个约定。
第二天下班后，赵良夜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存的未开封的套套全都扔了。
唐无心甚是无语：“你干嘛？”
赵良夜倒是一本正经：“在你怀上之前，我是不会再用这些东西的。”
唐无心：“……”
赵良夜真的很当回事，他从来没有这么盼望过有个孩子。之前他很少玩情调，等她算点头答应怀孕之后，他是音乐、情调各种注意。他还在想在床上是不是不容易受孕，不过地点太奇葩，唐无心全都拒绝了。
偶尔，唐无心也好奇。这个人在公司应该是劳累的吧，怎么一回家这么多精力？
或许是他想要孩子。
反正她白天时间自由，就晚上折腾，她也配合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他这样忙碌，觉得他特别萌，萌到人心坎里去。
他也极尽可能，表露出对悔之的喜爱。有了悔之，且知道赵良夜是健康的，赵其柯也偶尔催要个孩子。赵良夜也不隐瞒，喜上眉梢：“爸，我和无心正在筹备。”
他还和她去检查身体，两个人都很健康，适合孕育下一代。
从医院出来，唐无心还是恍然如梦的。
差不多一周前，她说半推半就允许他不带套套。结果他这么当一回事，从床事到医院，怕日后，连她的饮食都要注意了吧。
有点恍惚。
她算算日子，萧逢程也该回来了。苏木没提及，她也不问。她一问就闹心。不过现在时间迫近，她不问也闹心。
“无心，你说，你会不会已经有了？”赵良夜牵着她，走在街头。因为选了离赵家不远的医院，他似乎想要和她饭后散散步逛逛街，所以愣是步行。
唐无心道：“或许吧。”
比起唐无心的意兴阑珊，赵良夜是兴致高昂。不过他是那种冷淡性子，即便神采飞扬，表情也不明显。不过眸子熠熠生辉，仿佛整个世界都会因此璀璨。
“我又要出差，还是去悦暝岛，其实不忙。现在c市冷了，悦暝岛还是暖洋洋的。你跟我一起去吧，无论春夏秋冬，悦暝岛还是好的度假地方。江同照和江秋暝虽然不在，但好风景依然在。江同曜说，那海边的房子，给我们留着。”
唐无心回：“你是工作，带上我玩，你不怕被别人指点玩忽职守，我还怕被人说红颜祸水呢。”
赵良夜牵住她的手：“真没要事，我故意说要出差的。我想多陪陪你。我们好像没有放松过，这次去悦暝岛，应该在无风无雨了。你不是喜欢摄影吗，海边风光不能吸引你吗？悦暝岛上居民的别致风俗不能吸引你吗？无心，这样的好日子，就该抓紧了过。”
赵良夜是无心说这番话的，重点就是怂恿唐无心去悦暝岛。
可唐无心听来——好日子就该抓紧了过——是别有意味的，想到萧逢程回来……她赶紧点头：“我去。”
赵良夜眉开目绽，笑容湛湛：“老婆，你一定会不虚此行。”
唐无心猛翻白眼，没有作答。
成功哄得妻子去度假的赵良夜，心情也甚好。他拥着她走在街头：“去看电影吧，《疯狂动物城》，评价很好。”
闲来无事，她点头：“也行。”
影城在市中心繁华地段，她走过时，看到很多人卖唱、乞讨的。以前她还会给很多，现在她不会逐个赠予了，但赵良夜都意思了一下。恰好有个小姑娘，长得很灵秀。而她唱的歌，正是赵良夜铃声里的《海阔天空》。她年纪那么小，唱这首歌，竟毫无违和感。
或许是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她牵住赵良夜的手。
赵良夜诧异她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个灵气的小姑娘，再看看一脸凝重的唐无心。他不作声了，轻轻揽住她的胳膊。他让她头靠在他肩膀上，而他站得笔直若松，陪她一起看着、听着。
他想告诉她，他是可以做她的依靠的。
一首歌唱完，很多人给钱，小姑娘逐一说谢谢。唐无心突然意识到，歌唱完了。她挣开赵良夜，走到小姑娘面前，把钱包里所有的钱包，全都倒给她。
比起十块五块一块，唐无心给的，算是巨款了。
因此小姑娘怯生生，满是诚挚地道谢：“姐姐，谢谢你。”
唐无心不算是感性的，她像是在问空气般：“你会幸福的吧？”
不等小女孩回应，唐无心就拽住赵良夜走了。
等走到影城，唐无心才糯糯开口：“我小时候，比她还惨。”
不用唐无心多说，赵良夜就能感同身受。他轻轻将她代入怀中：“从今往后，你有我。”
c市如此繁华，晚上也是看电影极好的时机。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他让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他去买很寻常的爆米花和可乐。她微扬脖子，之前还能看到他的影子。后来，她就不知道在哪了。
等他出来时，一左一右，两大桶爆米花，还拎了可乐。不知道为什么，他和这些东西丝毫不违和。他缓慢走近，她闻到甜腻腻的香。的确腻，腻得，让人心生荡漾。
“进去吧。”他说道。
突然滋生童心，她结果还有余温的纸筒，“我来。”
他喂她。
**裸的秀恩爱。
不过身在其中，她只想去体悟幸福。
电影很苏，她看完感叹：她居然被一只狐狸迷住了！
就像，她居然会沉溺在寻常日子里。
她脑子中忽然浮现容若的某句诗：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赵良夜很少下这么大决心度假的。虽然名义上还是出差。赵良夜已经坦诚多年卧薪尝胆的缘由，也会告诉她他安插在赵氏的心腹。比如副总裁比如蒋泽比如罗海诚。
她才知道，为什么冷面冷心的蒋泽，对赵良夜上位没有意见了。
还有许征延，最近越来越上道了。其实许征延在家里受到的就是最好的教育，只是他本性纯良易躁，需要雕琢。许征延骨子里，是适合做领袖的。
所以，赵良夜放心。
这次在悦暝岛，沙滩、海浪为伴，摄影、民歌为伴，爱人、备孕为伴，她仿佛置身天堂。比之上次在悦暝岛的经历。虽不至惊心动魄，却安心到令人心暖。
她住在海边的那幢房子，去了他们暴风雨时躲避的山洞……
岁月漫漫，如果一辈子都这般，也值了。
待到第三天，她仍是兴致勃勃，觉得悦暝岛有探不完的宝。她漫步沙滩，拾捡奇形怪状的贝壳。她抓住一只横行的小螃蟹，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赵良夜，你看，我抓住了螃蟹。”
他快步上前，将她拥进怀里：“我也抓住了。”
她眼睛闪闪的，映着可爱的小螃蟹。她问：“你抓住了什么？”
“美人。”赵良夜低语。
脸倏地一红。她睨他：“放开。”
“不放。”他反而将怀抱缩得更紧些，“我要抓一辈子。”
唐无心奈何手里有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没办法反击。她愈发觉得赵良夜深藏不露，也不敢轻易和他打起来。
《海阔天空》熟悉的旋律响起。
赵良夜在她耳边低语：“无心，你帮我接。”
“不。”她拒绝得爽快。
不得不松开手，他抬手去接电话。唐无心趁这个空档，将小螃蟹放在他衬衣上。看他轻掸小螃蟹的模样，她不亦乐乎。
可赵良夜很快就变了神色，无意赶走螃蟹了。
唐无心觉得不对劲，海风烈烈，人声如潮，她听不清。他那脸色，使得她主动那种那只十分恋战的小螃蟹。她蹲在地上，把螃蟹放在沙地上，她戳了戳它的壳：回到海里去吧。
等她站起，赵良夜已经结束童话。
“怎么了？”问话间，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悔之病了，很严重。家里一团糟，大哥也回来了。我们，也回去比较好。”赵良夜说道。
悔之是朱启瑶的全部生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而且赵良夜夫妇对悔之也是有感情的。
唐无心回道：“那赶紧回去。”唐无心是觉得，赵良辰即便回到朱启瑶身边，也未必是做的好事。具体什么病，她非专业也不细问了，反正看赵良夜那神态，是很眼中。
而且悔之原本就是早产儿。在医院待了很久才能回家。小孩子的抵抗力，最差最差了。
匆匆收拾行李，临时订机票。
他们最快速度赶回c市，到赵家，已经晚上。
灯火通明的赵家，掩不住颓丧之气。
家里没有人，只有张婷婷。
张婷婷说道：“二少爷，悔之小少爷昨天发烧，我们都以为会好的。可到今天晚上，越来越严重，也一直哭。现在进了医院，一整天了，家里都没睡回来过。就连小夫人。回来不过几分钟，就赶去医院了。”
等赵良夜夫妇赶去医院时，悔之暂时脱险，还要住在医院里。悔之原本体弱，过敏、感染就比其他孩子都要严重。医生甚至说，如果稍有差池，就会影响悔之的智力。
因此家里人，全都是担心。最为崩溃的，还是朱启瑶，蹲在地面，掩面痛哭。
朱启瑶也是多灾多难，好不容易学会了不再为渣夫掉眼泪，孩子却……
赵良辰站在吸烟区。烟一根接着一根，不知道在为什么忧伤。
赵其柯见赵良夜夫妇赶来，甚是欣慰：“老二，无心，你们多劝劝启瑶。悔之，一定会好的。”
赵良夜回：“爸，你进来身体也不好，您先回去吧。悔之这边，有我和大哥。”
确实累了，赵其柯顺着台阶下：“那我先回去，你们也要注意身体。”赵其柯之所以放任赵良夜夫妇出去游山玩水，是因为希望唐无心有个孩子。现在悔之是他唯一的孙子，他提心吊胆，多少是因为唯一。
不知道为什么，虞念薇死后，赵其柯忽然觉得赵家特别冷清。当然旁系亲戚不少，他要的是一家人。但此时此刻，他不适合问唐无心肚子情况，只是默默扫了眼唐无心的肚子，希望她有了孩子。
赵良夜答应。
赵其柯携苏轻轻回了赵家，而赵良夜去找赵良夜。
唐无心扶起朱启瑶：“大嫂，起来。”
一听到唐无心的声音，朱启瑶猛地扎进她怀里：“无心，我命怎么这么苦……怎么这么苦！”
抬手拍朱启瑶的背，唐无心安慰：“悔之会好的。大嫂，你可要坚强。悔之需要你照顾。别难过，悔之需要你。”如果悔之日后真的智力永远是个孩子，那朱启瑶的照顾，更是不可或缺。
但这样，朱启瑶这一辈子，永远绑在悔之身上了。
朱启瑶变成断断续续的啜泣：“会的，无心，我会坚强的。我会的……我会的……”自我催眠般，朱启瑶反复重复这句话。
而唐无心也不再多说，静静拥抱。等朱启瑶情绪稳定些，她们一起进房看病中昏睡的悔之。
赵良夜走到赵良辰那边，被滚滚浓烟逼得不舒服。
“大哥，你也该做父亲、做丈夫了。”赵良夜实在怜朱启瑶，虞念薇已经为赵良辰而死，他也并非想走到骨肉相残的绝路。
赵良辰深吸一口烟，隔着云雾望着窗外的夜景。
“赵良夜，我不需要你教我如何做人。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更不需要！”
赵良夜叹气：“大哥，悔之现在这样，真的需要照顾。悔之现在还小，等过些年，你总要给他父爱吧？他是你的儿子！大嫂是你的妻子，你之前花心她都忍，你对她的不好她也忍。事已至此，你真的毫无悔意？”
赵良辰冷冷一笑：“如果我说。你把赵氏还给我，我就对朱启瑶和赵悔之好，你愿意忍痛割爱吗？倘若做不到，赵良夜，你不必扮演仁慈的角色在这里对我说教。你满腹算计，我不服你。赵良夜，你这个骗子，蛰伏了这么多年，把我报复得好苦！”
“赵氏在你手中，你守不住，而且会让赵氏陷入固步自封的境地。”赵良夜道，“大哥，你完全可以退一步。过海阔天空的生活。你有好妻子，你有好儿子。如果你改过自新，你还会有好家人。”
赵良辰丝毫不买账，重重扔了烟蒂。他转身，直面赵良夜，眼神阴毒：“赵良夜，你恨我母亲逼死你母亲。可我母亲何尝不恨你母亲夺走父亲的爱？我又何尝不恨你分割我父亲的爱？如果不是你非要占有赵氏，步步为营，我又怎么会走上杀人这条绝路？我母亲又怎么会为我顶罪，被判死刑？赵良夜，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即便你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们注定是对立的。
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爱朱启瑶，当初娶她，就是因为我娶她，是因为朱启瑶家里有钱有地位，是因为这样我就有接受赵氏的资本。我就是喜欢花天酒地，不知道我有没有几个私生子。所以，赵悔之，我不在乎！我死了个儿子，还会有无数个儿子！我即便死，也不要你的同情也不要被你指责呼来喝去！”
赵良辰话说到这个份上，赵良夜还能说什么？除了自身的无力感，他十分同情朱启瑶，同情虞念薇。
赵良夜始终是凡人。他不能点化谁，何况他自己过得也并不好。
两个人不欢而散。
赵良辰这么一激动，更不想待在让他抑郁的医院了，早早离去。
而赵良夜，则走到病房。赵良夜一进门，明显看到朱启瑶朝他身后望了一眼。于心不忍，但是他还是向朱启瑶解释：“大嫂，大哥有事先走了。”至于赵良辰的原话，赵良夜绝对不会说给朱启瑶听的。
朱启瑶垂下眸子：“嗯。”
陪到十一点多，朱启瑶也让赵良夜夫妇回去。医院有看护，有她，够了。
毕竟飞来飞去有些劳累，赵良夜夫妇还是回去。
赵良夜一回到c市。就要去公司。
唐无心当然代表赵良夜代表自己去医院陪悔之和朱启瑶。悔之醒过来，朝她动动软绵绵的小手，时不时咯咯笑，看着还是很健康的。
也不像经历过大病，也不像仍处在观察期的。
朱启瑶见悔之醒了，总算眉目间多了几分放松。
唐无心在医院，感触良多，也拍了不少照片。
明明在悦暝岛，她感觉还是夏天。
才几天，c市天气骤变，忽然冷得她需要再度穿上风衣。不过这个时候，天气反反复复让人捉摸不透，就像小悔之的病情。
悔之住院了十天左右，医生终于许可让他出院了。
朱启瑶消瘦些，不过悔之出院的开心，让唐无心为之动容，忍不住拍了照片。
让她暗中窃喜的是，萧逢程迟迟未归。
她始终是问了苏木萧逢程的情况，苏木的回答也很模糊，仿佛是不清楚。她便不追问，所有的事情，都顺其自然吧。
悔之久病初愈，且医生说不会影响日后，因此赵家沉闷了许久，自然要庆祝一番。赵其柯决定，宴请亲朋。之前因为虞念薇，没有办满月酒。这次悔之出院，就当补上了。
或许赵其柯也觉得，赵家需要点喜事了。
唐无心第一次见到许征延夫妇，反正论气场，是比赵其柯还强的。唐无心总觉得，比起商人，许征延父亲更像从政人员。不过她没多问，自婚礼后，她是头回和这些亲戚寒暄，还有些不适应。
赵良辰也在。
知道赵良夜身体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以后，那些个亲戚朋友，全都是劝酒的。赵良夜抵挡不住，稍稍喝了些酒。赵良夜特别容易上脸。她不知道他是否醉了，但是他的脸特别红。
回到卧室后，赵良夜有些醉态：“无心。”
她推开破天荒酒气浓浓的他：“快去洗澡。”
他像个孩子似的：“好。”
她是女眷，当然不会有人接连敬酒。赵良夜醉酒后，不至于沦落为失态。但她是不喜欢这番模样的。
洗过澡后，他浑身清爽许多，满面薄红似桃花。
他腻歪在她怀里：“老婆，我们接着造人……”
她没有兴致，拒绝了。而且她睡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乱摸。
还有些醉意，他竟嘟起嘴：“老婆，你不喜欢孩子！”
起身关灯，她轻吻他的脸蛋：“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有了呢。安分点，给宝宝成长的空间。”赵良夜立志造人开始，的确已经很久了。既然他们身体都康健，怀上孩子也并非难事。
躺在床上，赵良夜似乎觉得在理，点点头：“也对。”
他这样减龄的状态，让她很是哭笑不得。
一梦天明。
唐无心最近日子舒服，生物钟更稳定。六点种，她按时清醒。后，她又闭上眼，稍稍休憩。彻底起床，她看向赵良夜，熟睡中，很安详。
无论他们谁早起了，都不会过早打扰对方的。
她轻手轻脚洗漱，换下睡衣，穿好衣服化好妆容。时间尚早，她坐在书桌上，翻看一本古诗词的集子。早上的时间是最好的，不忙公事以后，她要么看点书要么晨跑，要么抱着单反出门。反正做什么，都是效率十足。
等到七点，她觉得他该醒了，走到床边，推他。
他弹动一下，不见转醒。
她以为他逗她，俯身，啄了啄他微微泛红的脸庞：“好了，老公，赶紧起来了。”
仍是没有动静。
她觉得奇怪。又怀疑他故意的，她大力推搡。他像个木偶似的，挪动一些距离，却仍不睁开眼。她又挠他胳肢窝，他是怕痒的，可现在他没有反应！
这下，她彻底慌了！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颤抖地将食指伸到他鼻子下，气息微弱。
难不成他昨晚第一次喝太多酒，病了？
他不是没事么？！
半点不敢耽误。她快速替他换好衣服。她撑起软绵绵毫无力气的赵良夜，尽量快走下楼梯，但又要防止摔倒。走到客厅时，迎面遇上张婷婷，她严肃道：“婷婷，赶紧让人备车。快，二少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