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夜住院了?”唐无心顺着力道掐住头发,过重,痛了。她低呼,缩回手,暗骂自己笨手笨脚。
张婷婷回复:“是的,二少奶奶,您昨晚也不舒服。不过今早沈医生来看过,你已经无大碍。其实二少爷进医院……您也别太担心……他往年都要去几次的,他这身体……”

碰撞唐无心的眼神,张婷婷明白自己说错了,赶紧收:“二少奶奶,您先洗漱一番,再吃点东西。您呀,自己调养好了,才可以去照顾二少爷呢。”

“行了。”唐无心食指屈起,轻敲脑门,“你先下去。”

他每天吃三次药,她嫁进来不久,一次病倒一次住院。她确实该如张婷婷所说,习惯。可赵良夜终归是**凡身,一次次摧残,他熬得了几年?

拍了拍脸,她自语:“我这是疯了,我在担心他病死?”按她的初衷,他病死并不是不好的结果。

“对对对,他还没坐拥万贯家财呢,等他上了位,再……也不迟。”她翻身下床,奔去浴室。

临出门,张婷婷硬塞给她保温饭盒:“二少爷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是能吃东西,张大厨熬制的粥啊,全是二少爷喜欢且适合的。”

不想再拖延时间,她拎过,答应。

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缝!

唐无心飚车赶去赵良夜所住的诚仁医院,连闯三个红灯。之后要不是等红灯的各色车子堵住了前路,她还能飙。停下车,她有点烦躁盯着圆不溜秋的红灯。

“砰”,冲劲来得突然,她猛地往前撞。索性她身手敏捷,护住了额头。她揉搓发疼的额头,怨念不少:姑奶奶我没出车祸,还有人敢撞我?

她麻利开门下车,走到车尾。左边的车灯没了,四周褶皱崎岖,犹如垂死之人的皮肤。

“不好意思,是我一时疏忽造成了你的损失。”罗海诚揽了全部责任,掏出名片,双手递上,“这位小姐,大街上我们不宜喧闹争执。你拿走我的名片,到时候修车的款项,我尽数补上。”

唐无心本想发火,罗海诚态度诚恳。她想发,可火气扑哧一声,全熄了。拽过名片,唐无心塞进口袋看也不看,难得好声好气:“赔偿倒不是重点,你能道歉就好。”

罗海诚牵起笑容:“确实是我的过错,我向你道歉也是应该的。”

瞥见红灯闪烁,她不想再浪费时间:“行了,如你所说,大家都有事,这事就过去吧。”

走进医院,她走进花店,随意挑拣了束百合。粥是张婷婷的心意,那她不拿出点心意来也说不过去。绕来绕去,赵良夜病发,都是因为她!不管是淋雨还是跌进喷泉水池里。

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鼻翼萦绕淡淡的清香。乍看温暖的装潢色调和摆放的盆栽,她还以为,是谁的房间呢。

可惜是个病房。

担心赵良夜睡了,她蹑手蹑脚进去。在花束发出细碎的窸窣声时,她瞪白莹莹美得纯洁的花,于事无补,愈发小心拿捏。饶过拐角,她率先看见站在床尾的赵其柯。

让她惊异的是,赵其柯的表情,竟是万分忧虑。他的双鬓,些微白发,此刻看起来,更显苍老。不说其他,那一瞬间,她感觉,赵其柯是赵良夜的父亲。

察觉到唐无心的到来,赵其柯调整心绪。

“爸。”身为小辈,她惊讶之余,率先出声。

赵其柯咳嗽几声,脸上些微的慈父痕迹已消失殆尽:“阿夜醒了又睡着。我们说话他听得见,就是累。你来了也好,陪陪他吧。我公司还有事,不能留下了。”

唐无心放下花束和饭盒:“爸,您安心去吧,阿夜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嗯。”赵其柯并不停留,往外走,路过柜子时。他打开柜子,拿出今早的报纸,折回去递给唐无心:“你看看。”

“为什么?”唐无心条件反射发出疑问。

并未作答,赵其柯走出病房。

唐无心一头雾水,坐到病床,将报纸漫不经心地拍到腿上。她端详病中的赵良夜,粉面薄唇。她看他照片很久了,早知道他好看。可生活在一起,那是活生生的他,百种情态万种动人。

戳了戳他的脸,她想:如果萧逢程他日要培养男人做她们的勾当,她一定首先推举赵良夜啊。

“再戳,我真要歇气了。”赵良夜不想面对虚伪示好的赵其柯,因此闭眼养神。

不成想,赵其柯走了,唐无心倒好,死戳他的脸。一阵一阵,她把他的脸当成什么了?

“醒了?”唐无心眼睛一闪,并不提及她的“无礼”,“要不要喝粥?这么多人送你花,要不要我替你插花?要吃水果吗?电视呢?还是,你需要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接连砸向赵良夜。

他眼里渗透着纯纯的笑意,映着关爱人并不及格的唐无心。待她噼里啪啦倒完,他蠕动嘴唇:“我需要你好好的。”

难怪有人要说,男人都是天生的情话高手。看赵良夜平时像不善言辞,关键时刻,这情话说得,不到人心坎去不罢休。

她微怔,不过分秒。她大笑以压制:“你开什么玩笑,我精气神俱佳,还需要你这个病秧子担心?”

“你真的全好了?”

“你再这样,我就要惩罚你!”她不小了,板起脸。

一惊,他微收下巴:“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惩罚我?”

单膝跪在床沿,她右手伸到他脸庞固定,同时俯首啃咬他发白的纯白。女土匪式的吻,完成在电光石火之间。

他还在输液,身上确诸多不适,根本躲避不得。她吻得太用力,一点点卷走他的呼吸。以后,他久病初愈,是不是不该见她?

说是惩罚,唐无心当然不仅仅是吻。

她用不错的吻技吻得他脸色泛红,她的手已经探入他的病服。他的身躯温暖而敏感,她的手冰冷而狂野。

眼见病服被最大限度扯下,赵良夜真真哭笑不得:“你再闹,我按铃,护士来了,我可帮不了你。”

“那你……”听我的。

唐无心没来得及说完的,推门进来的护士长见此状态,发飙:“病人家属,你在胡闹什么!”

听到异动,唐无心缩回手,扯好他的衣服,盖上被子,站直,整理自己的衣服。一系列动作,她分分钟完成。她脸皮厚到筑城墙,因此被“抓奸”,她没事人似的撩撩头发:“我没胡闹啊,他说痒,我帮他看看哪里不对,正好撞见您进来了。”

如果没顶着“赵家二少奶奶”的名头,她也懒得跟护士瞎编卖乖。

护士长狐疑打量脸不红心不跳的唐无心,再移到同样平静的赵良夜上。她走进病床,问赵良夜:“病人,你说,这个家属是不是……”该离开你的病房?

赵良夜没给护士长说完的机会:“刘护士长,她是我妻子,她所言属实。”

事不关己,刘护士长再多疑虑,都没训斥唐无心。她给赵良夜检查,又絮絮叨叨吩咐唐无心注意事项。最后,刘护士长有意强调:“病人家属,病人还在恢复期,不适宜剧烈运动,也不适合情绪大起大伏,你记得照看好。”

“好呀。”唐无心一脸配合,又有掩不住的吊儿郎当。

要是唐无心是护士,早就被刘护士长训斥得体无完肤了。可惜不是,刘护士长叹口气,走出病房。

赵良夜觉得有趣,在刘护士长彻底出门后,他才低低笑出声。

唐无心炸毛,拔了多盛开的百合花就往他脸上掷:“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某位男同学依然在笑。

某位女同学历史重演,压制在他身上:“赵良夜,母老虎走了,你要是不听我的,我继续罚你。”

赵良夜:“……”

闹够了,唐无心想起赵其柯要她看的报纸了。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她大致浏览标题,没什么感兴趣的。翻到最后一版面,她看到一个报道:赵家新晋二少奶奶智勇禽贼。

很小的篇幅,但记者写的都是好话。

唐无心将报纸递给赵良夜:“你爸让我看报纸,是想夸我还是想我收敛点?”

“后者。”赵良夜不假思索。

“你倒还算聪明。”唐无心细想,赵其柯如此要面子,之前选的沈晨曦,抛开逃婚这一壮举,很符合“闺秀”的品格。

她当众抓小偷或许是好事,却不该是一个豪门阔太该做的。

唐无心再强势,都是来照顾别人的。晚上的时候,赵家仆人又送来热腾腾的粥。中午他没吃,晚上可以吃了。他手脚不利索,她二话不说端起粥碗喂。

才喂一口,又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护士:“请进。”吼完,她将勺子送到跟前,细细吹着。

唐无心看起来是被人照顾的料,但她照顾人还是很在行的。

“无心,阿夜。”蒲蔓蔓亦是捧花带礼,笑得合乎所有人的审美。

哦也,情敌来探望了。

蒲蔓蔓将东西放下,紧张措辞:“无心,阿夜没去学校,我有点担心。伯母告诉我他住院了,我想我总该来看看。”

唐无心下结论:这朵小莲花,不仅对赵良夜余情未了,而且和赵家人关系似乎匪浅。

还不等她做反应,她的就响了。她朝蒲蔓蔓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唐无心走向窗边,蒲蔓蔓看到大半碗粥和搁在里面花纹精致的勺子,立马了然。她坐在床边,轻细问:“阿夜,我喂你?”

“你最好有大事吓死我。”唐无心倚在窗边,看到蒲蔓蔓接了她的工作,十分不爽。

伍庄认真道:“确实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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