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水不停的挥舞着自己的胳膊,企图将那些爬上来的婴儿都踹飞出去。回头一看马一鸣,就见这愣逼傻乎乎的愣在原地,眼神中仿佛失去了焦距,边上的黑麦和大白都努力的上来帮忙,这厮却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林善水急了,在赶走边上的那些婴儿的同时,费力的朝着马一鸣爬了过去,不少婴儿从他的背上掉落下来之后,又努力的爬了上去,而靠近他脖颈的那些婴儿,都张着细细的牙齿,准备一口咬下去。

林善水真的是步履维艰。

而这个时候的马一鸣却突然坐了起来。

他起来的时候有些奇怪,不像是自己起来的,那个动作,倒像是有什么东西抓着他直上直下,他笑容祥和,眼里古井无波,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特殊的韵味,林善水说不上是什么,总觉得有一种祥和的姿态。如果马一鸣那颗脑袋要是换成一颗光秃秃的秃瓢,那就更让人觉得和谐了。

因为马一鸣现在开始双.腿盘坐,双手合十,仿佛他就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

此时的马一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了,当那些婴儿爬上他的身体的时候,他的脑中一片轰鸣,像是金钟碰撞,琴鼓合鸣,满脑袋的铿锵之音,又像是有什么人在不停的念经的声音,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单个字的读音,马一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字,便是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脑中的那个字。

他双手合十,像是一个入定的老和尚,脑中的轰鸣声让他脑袋快要炸了,最终,他轻轻开口,说出了那个不停的重复在自己脑中的字:“唵(ong)!”

一道金光从马一鸣的身上弹开,朝着四面八方涌动开来,只是在那金光出现的一瞬间,所有接触到金光的鬼孩子和鬼母统统消失,她们甚至连一个字都未曾发出。

林善水已经看傻了。

大白看到那金光的时候哀嚎着后退,看着马一鸣的时候,那黑亮亮的眼睛里面甚至闪烁着泪花,它浑身都在颤.抖,并且好像在犹豫着什么。黑麦在一旁吱吱的冲着大白尖叫,没人能听得懂这家伙想表达啥,或许大白懂,但是大白没心思理会。

大白浑身颤.抖,它频频的看向后面,想要逃开,最终,黑亮的眼睛流出泪水,定定的看着马一鸣,趴了下去。

大白的担心是多余的,金色的光芒从它身边经过的时候直接绕开,整个水面上的所有鬼母,鬼婴,还有那个浅浅的重新冒出头的紫色巨型婴儿,凡是能被金光扫过的,都消失不见。

水里发出惨叫声,林善水一回头,就看见巨婴重新翻出水面,比起刚才的越十三给的那一击更为震撼,此时的巨婴半个脑袋都被金色的光芒给削没了,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脑子,其中,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一闪闪的发光。

大白和黑麦这个时候却像是疯了一样,纷纷的跳下水,朝着那巨婴就游了过去,虽说姿势巨丑,但是两个家伙在水里也不消停,互相大叫着,远远地传了开去。

天,不知不觉的亮了。

“刚才,那是什么?”林善水震惊的坐在马一鸣的边上,如果不是林善水的身上还有刚才那些鬼婴撕咬出来的痕迹,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只是在做梦。

马一鸣那个愣逼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林善水突然觉得,他好像从未了解过马一鸣。

他定了定心神,看着马一鸣的脸,重复着刚才马一鸣所念出来的那个字,过了一会儿,他脸上有几分古怪:“佛家的六字真言,这盘山镇难不成曾经还有个寺庙?”

而此时的马一鸣还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双手合十,嘴上带笑,他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当他念出那个字之后,在他的脑海中,他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马一鸣所能看到的是一条河流的边上,周围青翠苍绿,不远处有一个穿着黄.色僧衣的和尚,静静的站在河边,他就像是一幅画,硬生生的缝合在这风景当中,突兀,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对,马一鸣远远的看着那个僧人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眼熟。

马一鸣走了过去,那和尚像是感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连马一鸣都愣了。

那个和尚难怪马一鸣会觉得熟悉,当初他掉进棺材,做了的那个冗长的梦,梦中他和琼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大红帐下,在琼华的那双翦水秋瞳中,他所看见的,就是一个和尚的模样,正是眼前的这个和尚。

“你……你是谁?”马一鸣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竟然结巴了。

和尚微微一笑,马一鸣看得别扭,任谁在别人的脸上看到自己的脸,都会别扭,尤其对方的气质,表情,分明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可互相看着,却又觉得不一样。

“我就是你呀。”

“你是我?”马一鸣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你是我,那我是谁?”

“你就是我呀。”

马一鸣更困惑了,不过心大的马爷不会去纠结一个他想不明白的问题,他摆摆手:“拉倒吧,我可比你帅多了。”

和尚没有回答,笑容愈发灿烂。

马一鸣盯着他,突然说道:“是你在我的脑中写下那个字的?”

“是我在你脑中写下那个字的。”

“那是什么字?”

“你不是会念么?”和尚微微一笑。

马一鸣挠挠头:“我又没读过书,这个字看着熟悉,就是不会写,你教给一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句咒语。”和尚微微一笑,“为了让你保命。”

“保命?”马一鸣一愣:“我活的好好的呢,而且我听林善水说,咒语一般很长的呢,他所念的咒语就很长,每一个都长,我就没有听他念过短的咒语,尤其还只有一个字的咒语。”马一鸣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最后一联嫌弃:“你这个咒语厉害吗?”

“长的你记得住么?”和尚反问。

“记不住。”马一鸣挠挠头:“你还真挺为我着想。”

和尚摇头笑笑,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马一鸣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同一片芦苇一般的飞了出去,轻飘飘的没有方向。他眼前渐渐的模糊,渐渐的黑暗,渐渐的,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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