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烨带着十万精兵出征,天亮之后,青岚带领着五万荆州守城军护送二白和燕昭宇回大燕。
被攻打下的那些城池已经还给北楚,然而他们经过时,仍然被热情相待。

城中的官员接到了朝廷的旨意,对燕军似是自己的军队一样照顾周到,而城中百姓感激燕军不曾屠杀抢掠,所以走的时候甚至还有百姓自发的出城相送。

二白笑的无语,燕军做为攻打侵略的一方,能受到这样英雄般的待遇,举天之下,也不可能有了!

快马加鞭,五日后,远远的已经看到嵘谷关。

二白骑在马上,深深吸了口气,两个月,她被强迫到北楚游历了一番,终于回来了!

进关后,便收到了边境的军报,君烨率兵已经到了官员,自北楚过去,如天兵一般降临在厥真族的后方,将敌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厥真被杀敌两万,剩下的三万兵马已经退出观阳三十里。

二白看着捷报,笑想君烨这样神速,也许很快就会将厥真族赶出去,说不定一路快把加鞭,比他们还要先回到上京。

在嵘谷关并没有做太久的停留,大军继续上路。

到了荆州的时候已经是六月末,青岚和景州兵马留下,另派一支小队继续护送二白和燕昭宇回上京。

青岚一直送出荆州三十里,下马和二白道别,

“小公主一路保重!”

“你也是!”

二白伸臂和她抱了一下,“保重!”

“果子照顾好公主,回去后,代我向七娘她们问好,估计她们正翘首等待小公主的消息!”青岚淡声笑道。

“九娘放心,果子拿性命担保,以后定会保护好公主,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果子俏声笑道。

“放心吧!”二白道,“我早已经让元蓁传信回上京了,七娘她们一切都好,等闲了,我带她们来看你!”

“好,小公主上马吧!一路顺风!”

二白翻身上马,和青岚挥手道别,走的很远了回头看去,依然能见青岚站在那里,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

三日后到了上京,远远的看到城门外有人张望,然后看到二白和燕昭宇一行人啊,双目一瞪,顿时往回跑。

燕昭宇这次出征并没有公开亲征,也没有告诉朝中大臣,只说自己要出巡,然后带着几个侍卫便奔嵘谷关去了。

刚进城,就见七娘和月娘等人下了马车,正往城门这走,一起来的还有周昱。

看到二白,七娘还没走到跟前就已经掩面哭了起来。

“昭宇哥哥,你先回宫,我和七娘她们叙会儿话再回去!”二白转头对着燕昭宇道。

燕昭宇犹豫了一瞬才点头,“好,早点回来,芙儿还在宫里等着你呢!”

说罢抬手抚了一下二白的头,“去吧!”

“嗯!”

二白下了马,向着七娘等人走去。

刚刚正午,阳光炽热,街上行人不多,七娘几个女子站在那,到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二白一过去,众人纷纷喊道,“掌柜的!”

声音都有些哽咽。

七娘泪眼模糊的打量二白,点头道,“好,回来就好!”

果子上前一步嬉笑道,“七娘别哭了,我们都好好的!”

“嗯,是我们这些人无能,才让掌柜的受了这么多苦!”七娘拿帕子掩着唇,泪水涟涟。

月娘也跟着抹泪,却劝道,“掌柜回来了就好,七娘别自责了!”

“七娘!”二白伸臂抱住她,劝道,“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回馆里再哭!”

二白半开玩笑的一句,立刻引的别人噗嗤笑了一声。

七娘也撇了撇嘴,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痕一抹,含泪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这这两月我们怎么过来的?”

说罢揽上二白的手臂,“得了,不哭了,日头晒,咱们先回馆里再说!”

二白点了点头,刚要和七娘她们上马车,突然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陈允如站在众人身后,身形单薄,脸上带着落寞的表情,似打算一个离开。

二白走过去,问道,“陈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允如摇了摇头,“还没有,但是我会刺绣,总不至于饿死!”

二白将一袋银子递给她,“这个给你!”

陈允如立刻推拒道,“不可,公主没有怨恨我,还将我带回上京,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再要公主的银子!”

“拿着吧!”二白将银袋塞在她手里,挤眉笑道,“这些银子是萧薄元那些夫人,也是萧薄元的,你跟了他一场,花点他的银子说的过去!”

陈允如顿时要跪下去,“多谢公主!”

“不用!”二白扶住她,“若是哪一日不想一个呆在上京了,就来潇湘馆找我!”

“是!”陈允如低着头,眼泪落在银袋上,“公主大恩大德,小女子永生难忘!”

二白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向着正等着她的七娘等人走去。

坐在马车上回潇湘馆,太阳越来越烈,街上行人稀少,只听车外有人喊道,“这位好心人,您看到我们家文珠了吗?”

二白一愣,撩开车帘往外看,只见是柳氏,用一块破布蒙着毁容的脸,身上衣服褴褛,站在那,抓着过路的行人便问,

“你看到我家文珠了吗?麻烦告诉她,银子没有了,我被客栈赶出来了,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麻烦让她赶快回来给我银子!”

过路的人嫌弃的推了她一把,像看疯子似的走了。

柳氏踉跄起身,又抓着别人开始问,

“看到我家文珠了吗?告诉她我在挨饿!”

马车渐渐走的远了,女人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

七娘冷哼道,“这个女人前几日就开始在街上找她女儿了,她女儿失踪几个月了,也不见她找,如今被人赶出来了才想起来还有个害人的女儿!”

二白放下车帘,轻叹一声,不知是叹柳文珠,还是叹柳氏。

回了潇湘馆,众人围上来,又哭又笑,一番热闹且不说,一直到快天黑二白才回宫。

一路回到延寿宫,芙洛已经在里面等了两个时辰了。

听到宫人请安,惶急的跑出来,一把抱住二白,“鸾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她知道他们今天回来,一早便在宫门那等,结果只看到她皇兄。

听燕昭宇说二白回潇湘馆了,她本要出去找她,燕昭宇将她按下,道二白很快就会回来。

她便来延寿宫里等着,结果一直等到掌灯才见二白进来。

“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二白调笑了一句,拉着她的手往花厅里走。

“恭迎公主回宫!”

宫女太监站成两列,纷纷跪下去。

“平身吧,和以前一样,没那么多规矩!”

“是,奴婢们遵命!”

和二白处了几个月,这些小宫女喜欢二白随和的性子,渐渐有了感情,这两个月也是担心不已。

起身后,手忙脚乱的将沏好的茶、洗的果子等端上来。

芙洛抓着二白的手,哭了一会儿,抽泣道,“鸾姐姐,我都快担心死了,那个柳文珠,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二白给她抹了抹泪,“她已经死了!”

“鸾姐姐,快和我说说,这两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欺负你了吗?”芙洛摇着二白的手道。

“哼!小姐如果不是顾及我,怎么会被他们欺负,早就将他们打的屁滚尿流!”果子在一旁插言道。

“柳文珠果然欺负你们了?果子你来说!”芙洛抹了一把泪,急忙将果子按在椅子上。

果子便将她们如何被骗,被抓走,一路如何到了金域,她和二白被柳文珠带去做苦力,二白如何耍弄她,然后逃跑又被抓回去,二白只得暂时答应做太子妃的事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芙洛听的一会哭一会气,恨不得将柳文珠和萧薄元弄活了再杀一遍。

果子说道自己手指被砍的时候,语气痛恨,却没有了悲伤,还将断指给芙洛看。

看来真的已经释然。

二白在一旁听着,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芙洛心疼的抱着她,“果子,你真的太厉害了,如果是我,疼也会疼死了!应该把柳文珠的手指也一根根砍下来,给你报仇!”

“我的仇已经报了!”果子将柳文珠逃到城门下,却没人给她开城门,然后被乱箭射死的事说给芙洛。

芙洛破涕为笑,恨声道,“她早就该死了!

二白捧着茶盏,看着茶香袅袅,突然想起了街上看到的柳氏,长睫一眨,她倏然转头,就见燕昭宇正站在门口,一声暗红色绣墨莲宽袍,斜斜的倚着的门框,灯影下,一双长眸带着疼痛幽幽的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才眸子一转,将疼惜掩去,低声笑道,“只顾叙话,连晚膳都忘了吃,你们不饿吗?”

“都怪我!”芙洛拍了一下头,道,“我要在鸾姐姐宫里用膳!”

“嗯!”燕昭宇走进来,拉着二白的手起身,带着她往饭厅里走,“我们三个人今晚一起吃团圆饭!”

很多亲人不在了,经过了那么多生死离合,他们三个还在,就是幸事。

燕昭宇左右手拉着二白和芙洛两人,只觉全天下都已经在掌心里。

饭厅里已经摆好了晚膳,还烫了酒。

芙洛给两人倒满,举杯道,“第一杯,庆祝鸾姐姐平安回来!”

三人一起碰杯,一饮而尽

“第二杯,庆祝皇兄大败北楚,以后让他们再不敢冒犯大燕!”

说着,芙洛又仰头喝下去。

二白伸手将她杯子抢过来,嫌弃道,“你这是故意找借口喝酒吧?等下喝醉了耍酒疯,我和昭宇哥哥可不管你!”

“我什么时候耍过酒疯?”芙洛瞪大了杏眼问道。

“当然有,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中秋宫宴,我们陪着皇祖母一起过节,你偷着喝了半壶酒,然后又蹦又跳,满院子乱转,一下子掉到鱼缸里,吓得皇祖母从此再不敢在延寿宫养鱼了!”

“啊?”芙洛窘迫的看着燕昭宇,“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燕昭宇拿着酒杯自顾喝酒,高束的墨发垂下来,墨色染了昏黄的灯火,映着他俊魅的面孔,尊贵而优雅,他低低的笑,“你鸾姐姐,自然不骗你!”

二白扶额轻笑,事没错,只是人不对,中秋宫宴喝醉掉到鱼缸里的人、

分明是燕昭宇!

可怜的芙洛替人背了黑锅,无限怅然,“我怎么会那么蠢?”

“咳!”

燕昭宇呛了一口酒,掩唇低咳起来。

二白笑的眉眼生花,笑意渐在她眸底,荡漾出一圈圈涟漪。

三人边聊边喝,饭吃到一半,都有了一些醉意。

中途芙洛说是出恭,却半晌没有回来,二白出去寻她,只见芙洛坐在木廊下,手里拿着半壶酒,正看着天上的月色发呆。

“小丫头思春了吧?”二白坐在她对面,伸脚踢了踢她。

芙洛目光有些迷离,脸上红了红,问道,“鸾姐姐你说君烨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你是想问你君烨哥哥还是慕容遇?”二白歪着头挑眉笑道。

“当然是、”芙洛脸上更红,杏眸里流光轻转,“他们两个人不是在一起,问谁不是一样!”

二白叹了一声,“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受骗被人抓了去,你和慕容遇都已经成亲了!”

芙洛窘迫的结巴道,“谁、谁稀罕、嫁他?”

说完忙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喝的太急,被呛了一口,顿时咳了起来。

“急什么?”二白俯身给她拍了拍背。

“我、咳,我才、咳咳、我才没急着嫁给他!”芙洛一句话说下来,憋的俏脸通红。

二白嗤笑一声,“我是说,喝个酒急什么?”

芙洛,“。。。。。”

半晌,她不咳了,脸色依旧涨红,手指摩挲着酒壶上雕刻的花纹,低低的道,“我就是有点担心他,想让他早点回来!”

二白转头看着天上毛毛的月色,淡声道,“快了吧!”

应该快回来了,可是自从路上连接收到两封捷报之后,那边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也许捷报正在来上京的途中,也许君烨和慕容遇正准备点兵回京。

总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二白却不知,此时观阳的征伐之战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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