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瑰扯起一边嘴角,噙着一抹绮丽笑靥,眼眸勾魂地说道:“虽然楚某送了加急信给离这最近的铺子,但这银钱送来怕是还需些时日。还望金小姐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收留楚某几日。待银钱送到,楚某定当重谢。”
我见他那抹笑,忽然觉得好像什么霸道总裁壁咚纯情小白兔什么的时候,会有的那种看囊中物特有的猎人眼神,我又不是那种小白兔……咦,我在想什么猎奇的事情……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塞巴斯酱倒是把我所有的表情都看在了眼底,他面似平静地紧了紧手中的茶杯,垂着眼帘,并不露出任何情绪。

我本想微笑冷语的让他去投奔路州官府,可又转了念,与敌人最安全的距离,难道不是你在我眼皮子下,我在你面前么。我淡淡地轻笑一声,便道:“好。楚公子这几日的房钱还没结吧?采青——”

我唤出塞巴斯酱从府里带来的仆从,交给她四百两银子,吩咐她把楚瑰主仆二人的房钱去结了,顺便帮他把东西搬来我们住的客栈,给他们开两间客房。

我见文竹面有愤然,却也不以为意。你们现在是借钱,还想住那边一百多两一间的客栈?我给你们借钱,自然是跟着我的标准来,万一你们不还了呢?我的钱赚的也不容易。

楚瑰抬手揽住了文竹,毫不遮掩眼中的蔑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金小姐很会过日子。”

我根本不想和他费口蛇,所以抬着眉眼,一副我就这样儿,咋地吧的样子,不疼不痒地嗯了一声。

在楚瑰微微咬牙的谢过之后,我听着他们确实出了客栈,这才抬眼看向一直凝视我的塞巴斯酱。

我起身坐到塞巴斯酱怀里,仰着头,后背靠着塞巴斯酱的胸腹,说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要是想去金府栽赃什么,凭他的才智手段,轻而易举。本来我想回绝他,想说路州知府定然会欢迎他入住。但我又一想……”

就在我思考如何用词的时候,塞巴斯酱便接道:“与其让他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耍手段,不如把他放在我们眼皮子下面。”

我侧过头,认真地说道:“对!”我调整了姿势,侧坐在塞巴斯酱的腿上,说道:“今天我们不去,他也能自己解围。我想着与其等他卖哝,不如我去出这个风头。”

“可是,你何时发现咱们的银票不对的?”塞巴斯酱微微有些不悦地问道。

“昨天。在芜村的时候,你想帮那可怜的小兄妹时,我去翻银票的时候发现的。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想这舟车劳顿,马上就到家了,到了路州再跟你商量这事也不迟。只是没想到他做了这个局,这么快就要用到。”

“那岂不是……”塞巴斯酱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便道:“在芙州官道的路边酒肆被掉包的么?”

我轻轻点着头,说道:“大概是。”

塞巴斯酱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不……”

“我才没那么好心,那个人想要我全家的姓命,天字开头的店铺背后可不是她的么?想要我帮她省时省力的尽快查出来?给我多少钱!”我没好气地说道。

塞巴斯酱反而笑了,他搂紧了微微下滑的我,轻轻的把脸靠在我的额上。

“这货动了那么大手笔,却不是为了陷害我,怕是有什么更大的图谋。这也是我不得不把他放在眼皮子下的原因。”

“嗯,我懂。”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塞巴斯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接道:“紫晨正夫定然也会理解,虹夕侧夫知道了缘由也是能懂的。”

我心里隐隐还有不安,只道:“希望如此罢!”

“只是这楚公子究竟图的什么……玲儿你能猜得出吗?”塞巴斯酱满眼的不安。

我皎洁一笑,说道:“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出其不意必自毙!”

“嗯?”塞巴斯酱愣住了,他心下腹诽道: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么……

近日来马车颠簸,疲累的我浑身都不舒坦,夜里也没有其他心思,便与塞巴斯酱早早歇息了。

清晨我刚洗漱完毕,楚瑰就让文竹来敲门。虽然面上说的好听,什么多有叨扰,做了早点以表谢意。可我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果然,大家坐定之后,楚瑰先是说了几句荣都近期发生的几件趣事,当然,无非就是家长里短的三八丑闻,接着,便顺着话题就对我背后捅刀子了:“要说这女子的一片丹心,都还是比不过金小姐的,冒着大不为落入溅籍的风险,嘤是向女皇陛下求了对柳公子的特赦呢!这其他女子雨夜青楼门前跪求一面和金小姐一比,都算不得数了。”

我挑起一边的眉峰,只见柳书君对楚瑰一脸得意和锈怯的赧然,一面偷偷用眼角传情于我的样子。我心道,这货不去戛纳走地毯都是埋没人才。真要去了我那一世,拿个小金人估计也不成问题。

我又赶忙看向塞巴斯酱,只见他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接着又面色平淡的继续夹鸡蛋。只是他转而放入了我碗里,说道:“你昨夜辛苦,多吃点鸡蛋。”

我像恐慌又似见鬼地嘴角下拉憋着嘴,赶忙低下头专心地吃蛋。柳书君坐我右侧,也不甘示弱地夹了一个小笼包,可他把外面的厚皮用筷子挑开,只夹出那一小坨肉放入我碗里,说道:“我记得你最爱吃肉了。”

妈呀!我的哥!塞巴斯酱配合演戏是不假,可我吃包子真的不爱吃皮,尼玛知道的人真不多!我以为不多罢了。但你这样做戏,我家后院是要起火的,我的哥啊!我只觉塞巴斯酱气息微重,握筷子的关节自是一片青白,眼角余光似是不温不火的瞥了我一下。我心道:完,求!

楚瑰这厮满眼笑意,他并不如我预期那般冷嘲热讽。反而是架秧子不嫌事儿大啊!这哥们儿顶着他那张邪魅众生的脸往我碗里也夹了一只煎饺……

周围一直忍不住好奇盯着我身边三位各有千秋的绝色美男的不明真相围观群众们,这一下子就开了八卦雷达了。这已经是路州境内了,再过两个县,便就到了路州州会,也就是我上一世那种已经在省内,一会儿就能到省会的意思。认识我的人本就不少了,识得塞巴斯酱的那就是更多了。为什么呢?因为我昨天救这个楚瑰之前,还拉着塞巴斯酱的小手去六福火锅分店收银对账去了呢!小县城,屁大的地儿,人们茶余饭后又不能扣手机,除了去我的六福麻将馆小小怡情一下就是看谁家又倒霉了聊聊八卦了。我,地,吗,呀!

塞巴斯酱放下筷子,便淡淡地说道:“我吃饱了,玲儿,我们今天不是要尽快出发么?”

我刚吃完鸡蛋,即使没饱,我敢吃碗里其他的东西?我赶紧站起来,握拳首肯地说道:“嗯!塞郎说得对!”

有一个成语叫做:假戏真做。

许是耳濡目染这女尊制度,所以我便明目张胆的左拥右抱蛮足私俞。但是,将心比心,若是我老公回家告诉我他满城风雨的纳了个小妾回来,而且那妾意满满的在我面前晃……怕是就算他冠冕堂皇说是为救全家,我都会让他大不了一起死罢?

接下来的时日里,我都极为狗腿的在塞巴斯酱左右不停地讨好。且介于柳书君这戏若不做,又怕人说金家仗着富可敌国的财势,藐视皇权,想救个罪臣之子,端的女皇把心腹大臣的儿子赐婚下嫁的无上荣宠,只是挨了几板子就凌驾于天威之上。

所以,我刚哄好了塞巴斯酱,又要以假乱真的与柳书君眉目传情。接着又哄,又传,又哄,又传……

终于到了路州城门根儿下,我满面蹉跎,差点就老泪横飞……却也知道,怕是金府现下更是风云难敌啊……

到了我自己的窝,站在府门前愣是没认出来。若不是南宫紫晨一脸沉静,南宫虹夕在旁边又焦心又嗔怒,唐越竟然也不抱着他的医书,而是神色不明的站在虹夕旁边,如果不是这样,我真的认不出这是我走时的金府。

门口的一双石貅换成了普通家宅门口的双鼓石。三进门变成了独一扇的双开大门。原本门上的红漆铜狮环也换成了枣漆色配铁环。就是大门顶上的檐角屋脊上的镇宅兽也被换成了羚羊。我只知道塞巴斯酱在离开荣都的第一日,在我刚要发烧的时候,他给我说家里这边的一些事宜不能再跟着金家的地位走,好多事情都要有变动,他已飞鸽传书给交代安排了……却不想如此雷厉风行的实行了。

我看见了温儒脆竹般的南宫紫晨,忽然有一丝怯意。一时间伸出去扶塞巴斯酱的手又往回缩了几寸,我没来得及看塞巴斯酱的表情,却见他自己已经下了马车。我心道:完,求……

楚瑰一脸毫不掩饰的大肆打量眼前的人,嘴上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看见南宫紫晨身字微微一颤,而南宫虹夕已经凤眸喷火,捏拳咬唇的恨不得把我现在就揪回他的虹悦居。我心道:完,求!

柳书君掀开车帘,惊慌失色的用手捂住口里的轻咳声,急忙下车的样子,我见楚瑰瞧着,便想去虚扶一把,可我明显感觉到了另一边几道冷冽的目光。明白了自己作死作到了浪尖上……心道:完……求……

我命休矣,世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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