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天气不错,风儿有些大,蓝湛湛的天空被刮得没有一丝云彩。
洛阳城的牡丹,如泼了胭脂一般,开得都有些泛滥了,可人们却似乎对此乐此不彼,继续不断的将郊区种植的牡丹装盆装罐,抬进城来。

河畔的杨柳千丝万条垂落下来,恰恰好成了一道道绿色屏风,遮挡着那些个偷情的痴男怨女。

二人行走河畔,不免总会撞到这尴尬的场面。

李修竹偷偷瞄了一眼玉如意,却见她竟好似见惯了一般,甚至还仿佛看戏一般,瞅瞅这对,瞄瞄那对,心情似乎甚好。

“咳咳。”李修竹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将玉如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待到她一脸疑惑的望来时,他才说:“都说这洛阳的牡丹好,我却没想到竟然好到这样的境界。”

“哦。”玉如意不解风情的点点头。

李修竹眼角抽搐一下,接着说道:“这繁花似锦的画面,比起关外来,真是天壤之别。”

“哦?”玉如意简单的扬了扬眉,似乎兴趣不浓。

“……”见对方如此不配合,李修竹有些说不下去了。

两人又沉默的走了半晌,李修竹方才开口道:“玉姑娘可知这洛阳城中哪里有廉价的住房出售么?”

玉如意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他,问道:“你要买房?”

“嗯……”李修竹点头道:“赋闲回来,想在洛阳找个活计干,留在洛阳。”

听到这话,玉如意眨了眨眼睛,有些兴趣的问道:“你要留在洛阳?想找个活干?”

“正是。”

“你……你没有别的家人了么?赋闲怎么不回家?”

“某自少年时便已离家,十余载来,却是早已与家中亲人断了音讯……只是六七年前,听说他们搬到了洛阳附近……”李修竹说道这里,看了玉如意一眼,才接着说道:“所以,想先在这里落脚稳定后,在慢慢找人打听。”

“这样啊……”玉如意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他,随后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别太难过了,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嗯,多谢姑娘吉言。”

“唉,什么姑娘姑娘的,听得真是别扭,你就叫我如意吧。”玉如意灿然一笑道,“租房一事我平时也没怎么留意,帮你留意留意再说吧。”

“那就,多谢如意了!”李修竹倒也不跟她客气。

又走了几步,玉如意突然一顿足,有些纳闷的问他道:“那个,李公子,你既然在洛阳都没有稳定,怎么会想着去相亲呢?”

她突然这么一问,到把李修竹问得一愣。他怔了一会儿,随即笑道:“其实,不瞒如意姑娘,在下小有一些积蓄,置办个房产什么的也不是问题……而且,这几年从军,也习得一身武艺,做个护院保镖什么的,也应该不是问题。加上某已经二十有六了,实在是不想耽误这人生大事,正巧听说姻缘线的媒做得极好,这便请了喜婆婆帮忙了。”

“二十六?”玉如意想了想,道:“你属龙的?”

“是。”李修竹似乎有些个不好意思。

“真看不出来。”玉如意笑了,这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一二的样子,随即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她是属鼠的,今年一十七岁,与这属龙的,倒是八字相合呢。而且,李修竹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大一些的人会照顾人啊,又有积蓄,又无亲无故,不正好是自己想要的人么?这样的人,就很适合入赘呀!

想到这里,玉如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不是现成的饭票吗?!就算他不入赘,只要答应能接娘亲和弟妹一起住也行啊!她抬头又看向李修竹,嗯……真是越看越觉得是不错的人选呢。

突然被玉如意这如同打量货物般的目光盯着,李修竹有些个不自在了,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岔开话题道:“不知道这洛阳城中的牡丹花,哪里开得最好啊?”

玉如意听言,笑眯了眼睛,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花是开得极好的。不过,我得提前和那主人打声招呼才好带你去。”

“那就有劳如意姑娘了!”李修竹客气道。

“修竹大哥,怎么还这样客气嘛!”玉如意妩媚的看了他一眼,一副小女儿家不胜娇羞的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李修竹怔了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有机会的话,我倒想看看那大漠银月是什么样子的,想来定是让人觉得豪气万分吧?”玉如意找话题道,嗯,问问他的过去额,多了解了解也是好的!

“大漠银月?”李修竹愣神,刚才不是还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吗?怎么这会儿好似兴趣浓浓?当然,他不可能傻乎乎的去问人家姑娘,也只得接道:“说起来,大漠确实也有它美的一面,只那沙暴……端的让人无奈。”李修竹说道这里,轻轻摇了摇头:“沙尘暴一来,满天黄沙,什么都不能干,只能躲在帐篷里,就这样,帐篷里依旧是满布灰尘,让人呼不上气。沙暴过后,人畜皆埋,帐篷门口的黄土能有一尺多高……”

此时春意正浓,漫天飞舞着鹅毛似的柳絮儿,偶有俏皮的钻入鼻中,让人只觉得搔痒难耐。

玉如意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扫了一眼身旁伟岸英俊的李修竹,心里仿佛也有些痒痒的,不知道是这飞絮闹的,还是这春意闹的。心中有些个窃喜,又似乎是有些个心动……

河畔柳丝碧绿,万条绿丝绦下停着一艘红画舫,雕花楼阁,华丽至极。画舫两层,下层坐了艄公家丁,丫鬟奴仆;上层半间小屋,屋外围了一圈栏杆,做成乘风观景的平台。台上搁了几案长椅,椅上一个纨绔子正躺在美姬的腿上,头向上仰着,去叼那美姬手里递过来的葡萄。

案前几个花枝招展的胡姬,穿着酥胸半露的纱衣,踩着鼓点儿打着胡旋,发丝飞扬,红裙飘荡,端的是活色生香。

玉如意也被那靡靡的丝竹声吸引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却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她眯了眯眼,盯向画舫上的公子哥。那纨绔子银衫白裤,发丝垂地,容貌非凡。不是褚至情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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