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大伙儿就自发的给让出了道道,而刚刚还在院子里撒泼耍横的刘氏母女俩直接就噤了声音,这煞星怎得回来了?
没等俩人开口呢,男人就皱着眉头大步走到俩人跟前,模样颇为凶恶,“怎得?在我院子里,是想要欺侮我媳妇?”

要说拿捏林宝珠,这娘俩是一点都不犹豫,但要惹上张满囤这尊煞星,她俩可借个胆子都不敢。想到上回张满囤眼都不眨一下的就当着她们的面杀了一头猪,俩人就忍不住打个冷颤。

“满囤,你可不能被那个小骚蹄子给蒙骗了,她就想着趁着你入了大牢霸占你的院子,指不定还跟外头相好的商量好了呢。要不怎得好生生的偏偏就昏倒在你回家的道上了?再说了,看她病怏怏的模样,瞧着都不像是好生养的,你娶了她那可是娶了一门祸害呢。”刘氏不敢惹张满囤,但若说让她这么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离开,她心里可是不乐意的紧。这么说着,那圆滚滚的身子可就颤了几下,连带着脸上的横肉都抖了抖。

“是吗?”张满囤冷笑一声,“既然说我媳妇霸占了我的院子,怎么你们这不相干的母女俩还能在这里逞威风?是觉得我媳妇性子好,还是巴不得我就死外头?”

张满囤本来就不是个愚孝的人,若说情谊,那也是对张老汉有些牵挂。可那点点的牵挂在他娘重病时候,早就被磨完了。现在倒好,他们一家子在外头过不下去了,就想起来他这个还能干活挣钱的儿子来。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啊,父慈子孝,那也得先有父慈。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刘氏被张满囤吃人的目光骇住,讪讪道,“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后娘,帮你管教下媳妇也是应该的。”

张满囤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不管她跟张秀梅面如死灰的模样,几步走到林宝珠身边黑着脸蹙眉问道:“可是受了欺负?”

其实这会儿的林宝珠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呢,面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是张满囤?瞧着倒是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那张脸虽然凶恶了些,但细细打量也蛮有男子汉气概的。尤其是现在为她撑腰时候的表情,还挺爷们的。

林宝珠回过神来摇摇头,虽说张满囤的表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倒也让她松了口气。看来这汉子虽然凶神恶煞的,但那份野蛮也是对像刘氏这样的极品,至少他还知道护着自个刚刚过门的媳妇。

“我跟我媳妇可都是鬼门关里过来的人,阎王殿都闯过了,难不成还会任由人糟践欺负?”见林宝珠似乎并没有受伤,张满囤才冷笑着看了一眼院里的人,声音凶悍带着冷冽道,“往后你们要是再敢来,小心我折了你们的腿。”

刘氏的脸色几番变化,看着张满囤吃人的神情跟林宝珠似笑非笑的目光,狠狠的咬牙啐了一口,也不敢再找不自在,扭着身子扯着自家闺女就想要离开了。

“白瞎了我的好心,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跟你这种煞星过下去。”虽然被闹了个灰头土脸,可刘氏哪可能憋着气走,这不刚钻到看热闹的人群里就又开始中气十足的咒骂起来。

林宝珠皱皱眉头,也不说生气不生气,只管提着镢头就往前走了两步。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直接冲着刘氏又是一下子,凿到地上甚至让大伙儿都觉得浑身一颤。

也亏得刘氏被惊吓的往后撤了一步,不然这会儿可就真见血了。

正巧这会儿村里的里正得了信赶过来,当时就被林宝珠这一下惊骇到了,这妇人怎得就性情大变成了这等模样?不过他到底是见惯了事儿的,厉声呵斥道:“满囤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林宝珠这会儿也是没了什么力气,虚虚的扯扯嘴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要干嘛,自然是要坐实了自己因着刘氏迫害而性情大变的事儿。难道被欺负了,还不能反抗?更何况,她现在占了原身的身体,就该为对方出出气,哪怕打不是刘氏几个也得把她们吓个屁滚尿流的才解恨。

早些时候原身因着性子软,加上在村里算是外来户,所以处处觉得低人一等。可她却不会那么想,总之别人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她向来讲究一报还一报,想把她当包子揉搓就别怪她下死手。

张里正这会儿眼皮子砰砰直跳,心肝都有些发颤,若是在桃树湾出了人命,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他们村上祖祖辈辈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户,就算跟人生了怨恨最多也就是骂咧几句打一架,或是几十年不往来不说话也是可能的,哪里有过上来就要人命的主啊。

这可不是悍妇不悍妇的事儿了,指不定哪天就给村里惹了大、麻烦。

想到这,里正心里就有些偏颇了,可再一看不边上杵着明摆着给林宝珠撑腰的张满囤,他实在是不敢真的把人赶走。

罢了罢了,之前衙门的人还特地来只会过他,说张满囤以前的兄弟在兵营当了营长,如今在大老爷跟前也说得上话,怎么着他也不能不给个面子。

“满囤媳妇,那可是你婆婆,再怎么着也没小辈追打长辈的道理。”里正不悦的冷眼道,“早些时候看你是个温顺知礼的闺女,怎得刚成亲就要把长辈逼成这幅模样?”

林宝珠眯眯眼,感情是要给她上纲上线呢,可就算用孝道压人也轮不到刘氏头上啊。尤其是刚刚张满囤的态度,已经证明了她的猜想。呵,想让她做忍气吞声的包子,也得看看自个有没有那手段。

那边刘氏见村里拿事儿的里正都站她这边了,顿时有了底气。不过碍着林宝珠的狠劲跟张满囤那面色不善的煞星,她倒是没敢在冲过去厮打那小贱人,只是瞧见大伙儿对林宝珠指指点点的模样,她转了转眼珠子心里就有了主意。

左右今儿她是受了委屈,被小辈用镢头赶着跑,丢脸不说还没法得了便宜。要是不压一压这两口子的气焰,她可咽不下这口气。甭管怎么着,先把不孝跟泼辣的名头给他们扣脑袋上再说,她就不信拿不住他们。

想到这里,刘氏斜眼给了自家闺女一个眼神,接着就叉腰指着林宝珠的鼻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咒骂起来,“可不是说的吗,别看我是外来的,但也是给老张家生儿育女的人,就算你们不叫我一声娘,也犯不着非得逼死我啊。过去老人们都说天底下没不是的爹娘,可瞧瞧现在,你们这可不光是说我的不是啊。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命苦......”

这番作态一出,不说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就连张秀梅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娘莫不是真的把自个当张满囤的亲娘了吧,别的不说,就他们那点不光彩的过去村里可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啊。

“原本以为满囤娶了个踏实的媳妇,就算是逃难来的,总归能好好过日子,哪里想到这就是个祸害啊。”刘氏假意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骂咧着道,“真是脏心烂肺啊,等你爹回来指不定怎么伤心难受呢。”

这么一顿嚎叫,还真让不少人开腔帮衬起来。说起来还真是的,村里针头线脑的事儿都能传好几天,更何况是这种新媳妇跟婆婆干仗的事儿。往日里只听说过有恶婆婆,还真没见过炮长脾气的媳妇打杀婆婆呢。

“就是啊,满囤媳妇也该管教管教了,这一句话不和就要人命的火爆性子可是要不得的。”

“都少说一句吧,满囤那人哪是咱们敢招惹的啊,说不定他就指着他媳妇替他亲娘出气呢。”

“不能吧,要是真出气,他那拳头哪个挡的住?”

别看张满囤被人惧怕,。但说起凑热闹来,大伙儿可是谁都不让谁的。这不,那边里正还黑着脸没开口呢,这边看热闹不嫌够的人们就插嘴说道起来。

“张家婶子,你也别嚎了,满囤媳妇是什么性子哪个不知道?甭说说打杀你了,平日里就算是见了人也只管低着头走,说话都跟蚊子叫似的轻声细语,要不是你来找茬哪个信她下这种狠手?”那边刚有人挑拨起来,这边就有个王大嫂接上了话茬子。

这大嫂子跟张满囤的亲娘是一个村的,早些年两家也是常往来的,可以说她跟满囤亲娘要好的紧。后来满囤下了大牢,她还可怜了许久,而这次跟林宝珠那闺女的亲事,也是她帮着提说的。那心里自然是偏向满囤两口子的,加上刘氏的作态她向来瞧不上,年纪一大把了还不消停跟村里老光棍们厮混起来也是荤素不忌的。所以这会儿自然就忍不住开口了。

要说起来,来这看热闹的还真没几个好心好意的。尤其是当时满囤当响马后,不少人心里可是唾弃的很。

“就是,你这骂骂咧咧的,不是活该找打吗?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不济满囤媳妇也比兔子强。要不是急了,哪能突然变了性子。怎得,现在把人惹恼了,还指望着大伙儿给你当枪使啊。”

王大嫂的话音刚落,一旁就有个心善的婶子帮腔了。这婶子年轻时候就是个烈的,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若是惹了她,指不定能堵着人家门口骂街。所以见林宝珠那可怜巴巴的小人儿突然强硬起来,倒是合了她的眼缘。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别有事没事的乱嚼舌根子。”张里正见大伙儿吵嚷声越发的大了,心里有些不悦,面色一沉呵斥道,“再怎么说也不该犯人命。咱们村上可留不得这种村里使横的人,满囤媳妇你要想好好待着,就别惹了是非,不然......”

林宝珠见张里正就要这么盖棺定论了,冷哼一声道:“里正叔,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再因着怕事儿忍气吞声了。早些时候我婆婆是怎么被这妇人逼没的,我公公又是怎么抛妻弃子的卷了家财跟着这妇人跑了的,我男人好好一个后生,怎得就不怕死的做了响马去劫道?现在倒好,她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像让我跟我男人尊她一声?要是我们真喊一声娘,也得看她敢不敢答,也得看我婆婆瞑目不瞑目的。”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冷冽,倒是让刘氏几个猛地倒退几步,甚至心口还一个劲儿直跳蹦,慌的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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