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志成吗?”黑暗中传出了苏大成的声音。
志成听了这人声,心里的一口气泄了半成,而还剩的那一半则是怨气。

“一个人在这儿吓谁呢?”志成走近,埋怨道。

苏大成将手中的烟抿灭,仅有的一点光亮也消逝了。

“没事,心情不好……”苏大成转目看向志成,看到了其手中的馒头,神情一凝,而后又似乎释然了,“你爸妈又吵架了吧?”

志成将最后一口馒头咽掉,说道:“早都习惯了。”志成耸了耸肩,又说道:“倒是你,有什么烦心事?”

“唉……一言难尽啊!”

“那就说千言,我耐心听着呢!”

苏大成不知在哪弄了几瓶酒,月光下,两人对酌,互诉愁肠。

“我爹今天又跟我说退学的事了,让我上完初中就回家跟着他干,说等两年就给我找个媳妇,再过两年给他生个大胖孙子,我就该接他的班了……我的人生就这么草草了了的给决定好了,我有苦不知道怎么说啊!”说到这,苏大成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

“咱们这旮旯的人的思想都定位了,上学只是为了识得几个字,不至于被骗罢了。你还想干啥,好好听你爹的不就完了嘛!”志成也微微有些发醉,说话口无遮栏的。

“我怎么甘心就圈在这小破地方,我的志向在四方!”又是一口酒。

听了这话,志成对苏大成真有点刮目相看了。苏大成在学校是一狠人,抽烟打架谈恋爱没有他不干的。要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有点太毒,当是有点“虎父无犬子”的意思。苏大成的父亲也是苏家沟的狠人,苏大成的母亲死的早,其父一人带着苏大成顶着困难至今,没有点“本事”是不可能的,这“本事”都让村民怕了他,也敬他,不过这“敬”却是敬而远之的“敬”。苏大成的父亲承包了村里的山林,大有占山为王的气势,无奈自己一人根本干不好,只好请了志成的母亲合伙。

“你呢,毕业后准备干什么?”苏大成摇了摇头,让头脑清醒了一些。

“我还准备上高中,而且我还要去市里的中学,我做梦都想去城里呢!”志成眼中充满着憧憬。

苏大成疑惑:“城里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向往?”

志成答道:“我听城里的表弟跟我讲,那里有色彩斑澜的霓虹灯,晚上的时候光芒四射,根本就没有什么黑夜!还有能开着玩的机器车,你坐上的感觉跟真开车没什么两样,但它就是不走,你说奇怪不奇怪?城里还有商品琳琅的大商场,想要什么有什么,哪像现在买个衣服还要跑到几十公理外的镇上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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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你表弟说的?”

“当然了!他可是正当的城里人哩。”

苏大成摇了摇头,叹气道:“城里怕是没你想的那般美好。”

志成惊道:“听你这口气,倒像是真的去过似的!”

苏大成点了点头,说道:“我跟我爹去城里找水果的销路,在那儿呆了一段时间。”

“快!快!快!来给我讲讲呗!”志成酒醒了大半,两眼放光,像是好色的人看倒了赤身的美女。

“城里确有霓虹灯,而且也可以让黑夜亮如白昼,但这也让它缺失了应有的美丽。不像现在的我们,可以随时仰望星空---这般的清澈,这般的洁净……”苏大成抬头望向夜空,眼眸深邃,露出一丝藏不住的忧伤。

“是有那种开车玩的机器,但那都是要掏钱的!琳琅的商品多是多,那价格倒跟我们学过的涵数一样与数量是成正比的,我们根本消费不起,真正我们需要的其实还不如几十里外小镇的呢!”苏大成缓了口气,又说道:“城里还有,还有一些,一些……坏人!”

“坏人”像是他思索了好久也没有找出适合的词汇,无奈只好用了最原始最直接的词来形容那些人了。苏大成连用两个“还有”、“一些”,虽说都有停顿思考的作用,但内意却不相同。两个“还有”是说明那些人多,两个“一些”是说他们中的佼佼者。

志成回到了家,看见桌上放了一碗面条,用手一摸还有余温,是苏母特意准备的。刚喝了点酒的确有些饿了,志成快快地吃完了面,身上的凉意消了许多,可心中的凉意却越来越盛了。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志成想着苏大成跟自己说的话,越想越心凉,越心凉越害怕,越害怕越无睡意。

“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我日思夜想的市里生活就成了泡影了?他说的不一定对,他经历的肯定只是片面,他也说了只呆了几天而已。而且别人知道他是乡下来的,这是个重点,对对对!我到了城里一定不能说是乡下人。一定是这样,城里我是一定要去的!”

如此的一翻自导自演,自欺欺人的胡想后,志成终于敲定了梦想的去留。解决了这块心事,忽又想起明日还得面对苏小文,承蒙了刚才的那翻思想斗争后,对付苏小文的对策也敲定了下来。

此时,志成才有了些睡意,接着那睡意便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向全身。酒精的作用也显现了出来,本来闭也闭不上的眼皮变的怎么也张不开了。最后困意占领了志成的思想,睡感席卷了他的身躯,志成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继而便沉沉得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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