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望着绿衣少年的妖魅脸庞,一阵失神。
这个家伙,长得可不像个小爷们啊。

绿衣少年似乎经常遇到这种窘境,解释道:“我和你一样,站着尿的。”

二蛋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因为家中“悍妻”临出门前拧着他腰部嫩肉交待过,这外面的女孩子不许多看,更不许和人家说话。

刚才在河里救人的时候,别说看了,连人家全身都快摸个遍,这要是个女娃儿,被鄂师傅回去不小心说出去,还不要了亲命!这老头的嘴,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比那窑姐的裤腰带还松。

断定好绿衣少年确实是‘少年’后,二蛋这才敢大胆的和人家谈笑风生,缩着脖子说道:“我说北望啊,你这名字谁起的,大为不妥啊!”

名叫北望的少年精致俏脸,和他伸过来的头距离不过几寸,脸颊泛红有些羞意,微微向后撤了一点,说道:“我爷爷起的,这名字怎么了?”

二蛋摸了摸没有毛的下巴:“你叫北望,小名肯定叫望望吧,俺这一喊你,感觉成了大黑的兄弟了。”

绿衣少年一头雾水,不解问道:“大黑是谁?”

二蛋兴奋道:“大黑是我们村最大一条狗,它和我关系很好的,不过那家伙忒不地道!”

“为什么?”

绿衣少年满脸疑惑问道,被对方和一条狗相提并论,并未放在心上。

像是被人偷了银子的家伙,神情愤懑:“俺早就听别人说这黑狗肉又香又嫩,连天上神仙闻到了都流口水。所以呐,想它借条后腿,尝尝到底是个啥滋味。可俺和它商量了半天,那家伙说啥也不答应,见了俺就撒丫子跑,好像是俺要它命似的。不就借条腿嘛!以后还是能吃能喝能蹦跶,多大个事,还是好兄弟呢,你说它够不够意思。”

看到这家伙如此不要脸,名叫北望的少年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鄂老头听到没脸没皮的家伙在那絮絮叨叨,走过去,上前踹了一脚,喊道:“别再这穷白活了,要是有力气了,赶紧去露一手去,也让老子尝尝你烤出来的鱼到底是个啥滋味。”

“瞧好吧!”

二蛋扔掉裹在身上的层层棉袄,忙活起来。

鄂老头仔细打量下这孩子的一身行头,皓白的眉毛略微挑起。

少年穿的乃是草绿狐裘,色彩明亮,明显不是后来染色上去,而是天然皮毛。

狐狸稀少难寻,本就比貂裘昂贵数倍,草绿色狐狸更是寥若晨星。这一袭裘皮大衣最少也得三四只狐皮才能缝造出来,所以光是这一件草绿狐裘,恐怕就得价值连城。

再加上他散乱的头发里插着的那根蓝玉发簪,和脚上的白熊皮做的靴子,也不是寻常之物,饶是鄂老头这辈子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如此奢侈至极的行头。

二蛋包裹里那些银子,恐怕连人家鞋底子都买不到。

鄂老头忽然邪恶想到,如果让那小子知道这个绿衣少年身上富贵骄人,会是个怎么样的场面。扒个精光有些不靠谱,但让人家拿翠绿狐裘来抵救命之恩,倒有八九分可能。

少年北望看着对面这个身形如山岳的老人,不住地盯着自己坏笑,身上寒意更强了几分,接连打了十来个喷嚏。

二蛋蹲在火堆旁,熟练地翻滚上面插着木棍的鲤鱼,还从兜里掏出些瓶瓶罐罐,不断在上面涂抹着五颜六色的作料。

香气弥漫开来,鄂老头耸动下鼻子,然后一下掠到火堆旁,夺过一条色泽金黄的鲤鱼,就往大嘴里塞。

“师傅,还差点火候,有一味作料还没加里面呢!”

二蛋急忙出声呼喊,站起身来准备抢回来,可是他还没喊完,那条一斤左右的鱼就已经全部进入到了鄂老头肚子里。

老人家一边砸吧嘴吐出骨刺,一边感叹:“我说你这臭小子,真有两下子,鱼烤的真不赖,连那御厨估计都没你小子弄的地道,来来来,再孝敬师傅两条。”

如临大敌的二蛋赶忙护住火堆,苦着脸说道:“您行行好,给俺们留点吧,俺这肚子里都叫唤半天了,再说北望受了寒,得让他点吃条暖和暖和吧。”

鄂老头干咳几声,尴尬说道:“那你们先吃,师傅再去抓几条,啧啧,这滋味真带劲。”

二蛋将师傅忽悠走,如释重负,又摆弄了几下鱼,拿起一条递给旁边的绿衣少年。

“谢谢。”

北望一脸诚挚。

大淳也不顾颜面的上前讨要一条,吃的津津有味。

在几人大快朵颐之时,远处突然出现十几条褐色身影,在河面上轻轻一点便移出几丈,显然是极为高深的轻功身法。

鄂老头又捕了几条鱼,正准备再让那货烤烤,观望到这些来历不明的高手,急忙奔至孩子们身边,抽出北林刀深深戒备。

“难道是北林朝廷这么早发现破井村的事,派出人来围剿?可是事发才不过一天,北林朝廷向来动作迟缓,紧急军情要逐步上报,哪会有这么快的动作。”虽然是北林军方的人几率不大,老人心中还是充满警惕。

那十几人瞬间而至,来到他们身前驻足停滞,每人间隔都是三步距离,呈半圆形将鄂禅包围起来。

这些来历不明的人,个个流露出来的气机充沛厚重,呼啸的北风都被他们散发的护身内劲隔离开,没有丝毫渗入圈内。

这些人脸色不善,手都探入怀中,显然是握着某种利器,凝而不发。

看到这些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人,鄂禅心头一凛,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位头戴貂帽,微胖的中年人上前半步,不卑不亢说道:“老前辈,您身后的是我们家公子,如果他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高抬贵手,吴某先行给您赔罪了。”

由于绿衣少年背对他们坐着,看不真切情景,旁边还有两位同龄少年,这位中年人还以为自家公子是被强行掳去。

探查到鄂禅的雄厚气息,吴姓中年人没敢出手,生怕伤到公子,只是先礼后兵试探一番,看能不能就此揭过。

一个细嫩声音传来:“是吴叔吗?我在吃鱼呢,等我吃完了跟你回去啊。”

中年人闻言,心下稍安,试探着向绿衣少年走去。

经过鄂禅身边时,两人都是如临大敌,将内力澎湃涌至全身,生怕对方爆起发难。

擦肩而过,风平浪静。

吴姓中年人来到北望身边,双臂低垂于腰间,恭敬说道:“少爷,您又自己跑出来了,这可让我们好找。”

看到北望狼狈模样,吴叔又皱眉问道:“少爷,您这怎么弄的?”

绿衣少年嘴里猛塞着鱼,摇手示意无碍,答道:“没事,刚才溜冰时掉进了河里,二蛋和救了我。”

听闻面前是少爷的救命恩人,吴叔赶忙冲着鄂禅作揖说道:“真是谢谢老先生了,刚才吴某有不敬的地方,还请前辈担待一二。府里离这里不远,还请老先生移驾到那里,好让吴某聊表心意。”

鄂禅知道这只是场面话,并没往心里去,再说这大门大户里水深的很,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弯弯绕绕的事来。

回礼过后,老人婉言拒绝好意。

吴叔也不再相邀,将北望背负在身上,抱拳一礼,转身而去。

十几名属下依旧谨慎的将吴叔护在中间,几息功夫,在冰面上转瞬即逝。

等这群人消失不见,二蛋懊恼说道:“师傅,人家那手下都穿着熊皮袍子,这北望估计家里是个大财主哇。俺有点后悔了,俺可救了他的命,刚才咋不跟那个吴叔要点银子做补偿呢。”

鄂老头低头不语,华贵穿戴对他来说不以为意,那名深藏不露的吴叔,才是他沉思的缘故。

那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起码是八境——离凡境的大高手。

几年不出山,这世间入神府的高手,都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了?怎么随随便便就撞上两个。

这北林王朝中。

谁家手笔这般骇人。

连管家都是入神府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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