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不明就里,回头望去,只见黄伞盖不见踪影,军中一片大乱,被耶律休哥、耶律斜轸等人一阵冲杀,折损不少,潘美再顾不得,急忙命骁骑军护住赵光义,自己翻身上马冲出去组织禁军抵抗。
辽军瞅准了这儿,奋力冲杀,耶律休哥一马当先,长刀飞舞,战甲上斑斑点点溅得都是鲜血。赵光义只见辽军火把越来越近,心里更是着急,眼下也顾不得皇帝体面,撒腿往后方跑去。

赵元佐掏出弓箭瞄准休哥一箭射去,却被休哥挥刀击飞。休哥认准了赵光义所在的方向,率领亲兵径直杀奔过来。赵元佐心中大急,他不过十四岁的少年,一时间乱了方寸,竟然挺起长矛迎向休哥。

那休哥乃是大辽名将,手中长刀罕有敌手,赵元佐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只交马一合,便被休哥斩落于马下,眼见是不活了……

契丹人的羽箭一直不停,赵光义正跑着,忽然屁股一疼,竟然中了一箭,赵光义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没等站起身来,又是一箭射在他的大腿上,连中两箭,赵光义再也吃不消,大声呼痛起来,他这一辈子除了早年跟随赵匡胤的时候冲过几次阵,还是在大军护卫下之外,就没上过战场,更没受过伤,这两箭一中,赵光义痛入骨髓,再也站立不住,摔倒在地,却还拼命往前爬……

“别走了赵光义……”耶律休哥的部下齐声喊道。

赵光义回头一看,那辽国人几乎就快要冲了过来,更是手脚并用,拼命前行。

耶律休哥拍马舞刀,冲杀过来,赵光义心头狂跳,恨不得把身上的黄袍给撕下来,躲在一旁装死……

“皇上,石保庆前来救驾!”

随着一声暴喝,石宝庆带着一队骁武军斜刺里杀了出来,拦住耶律休哥去路,这一队都是重甲骑兵,又是御前亲军,战斗力惊人,和休哥的部下大战起来,一时间辽军无法继续前行……

一旁侍从见皇上中了箭,急忙扶住赵光义,不知从哪奔过来一辆驴车,几个侍从奋力将驴车拉住,扶着赵光义上了车,立即快驴加鞭,奔着南方便走。

石保庆弓马娴熟,武艺过人,当下与耶律休哥大战,两个都是虎将,长刀舞得虎虎生风,一旁将士就算是想插手帮忙都觅不到缝隙。战得十多回合,石保庆渐渐落了下风,左支右挡,招架不住。

正酣战间,宋将辅超和呼延赞双双赶到,三人齐心合力,力战耶律休哥。耶律休哥真不愧是大辽名将,这还是三人齐上才能敌得住他,若是换了这三人中的任何两人,都不是休哥的对手。

两人战过十余合,那呼延赞大喝一声,卖了个破绽,耶律休哥见有机可乘,一刀劈下,却被呼延赞伸出手臂,夹住长刀,跟着枣槊抹出,重创耶律休哥胸口,若不是休哥身披明光铠,胸口护心镜端的厚实,这一下只怕就取了他的性命,饶是如此,休哥也面色苍白,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大王!”

一旁辽兵急了眼,蜂拥而上,护住耶律休哥,呼延赞、石保庆且战且退,率领骁武军缓缓退却。百忙中呼延赞回头看了一眼,赵光义已经走得远了,心中一定,率兵往侧翼撤去。

耶律休哥坐在马鞍上摇摇欲坠,这呼延赞的武艺非同小可,这一击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却也叫他手足酸软,几乎提不起刀来……

曹彬领着一队骁骑军返身寻找赵光义,兜兜转转到了此处,刚好遇到耶律休哥这一支辽军,双方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边士卒舞动兵刃,战在一起。耶律休哥受了伤,躲闪不及,接连被宋军伤了两处,好在不是要害,随后又是一箭飞来,正中休哥的肩窝,耶律休哥再也支持不住,翻身堕马!

左右顿时红了眼,急忙扶住耶律休哥,将他拉上一辆马车。曹彬见这机会,更是穷追猛打,辽军一时间失了主将,被曹彬这一阵冲杀,顿时乱做一团。正彷徨无计之时,南院大王耶律斜轸领一路兵杀到,两下合力将曹彬那一支骁骑军战退。

耶律斜轸急忙下马,抢上马车,扶住耶律休哥:“休哥,休哥,醒醒啊……”

耶律休哥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正是自己的好兄弟耶律斜轸,咧嘴一笑,却牵动伤口,忍不住眉头一皱。

“你怎么样?”耶律斜轸关切的问道,他和休哥在大辽国后起之秀中算得上是顶尖人物,两人惺惺相惜,识英雄重英雄,相交莫逆。

“我没事,继续追赵光义!”耶律休哥低声说道。

耶律斜轸大声吩咐道:“快将北院大王送回去……”

“不!”耶律休哥一把抓住斜轸的胳膊:“我要亲手抓住赵光义,放心,我没事,就算坐这个马车,我也要抓住他!”

耶律斜轸拍了拍休哥的肩膀:“好,追到汴梁城也要把赵光义拿下!”

这时宋军已经大乱,兵不知将,将不识兵,高粱河一线哭声震天,士卒丢了武器旗帜,只顾逃命,自相践踏都不知死了多少人!

赵光义坐在驴车上,一路奔南逃去,身旁只有崔翰和随行二十多个侍卫而已,想起二十万大军攻打幽州的风光,赵光义心里一酸,几欲落泪。

忽然斜刺里冲出一支人马,人数不多,也就是一百多人而已。赵光义大吃一惊,若是辽军追到此处,仅凭这几十个侍卫,无论如何也不是辽军的对手。忽然听到对面高声喊道:“皇上……皇上……”

这声音赵光义很是熟悉,正是那口音怪异的谢慕华。当即定了心神,颤声叫道:“谢卿家,朕在此!”

“谢慕华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谢慕华抢先奔出,跪倒在地,现在赵光义看到大宋的军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责怪与他,当即安抚了几句,命谢慕华带人护着他向金台屯退去,到了那里在收拾残军,再作打算!

“先锋军为何只剩下卿家这点人马?”赵光义心神稍定,看谢慕华只带了一百来人,心中犯疑,随即问道。

谢慕华暗骂一声老狐狸,口中答道:“回皇上,先锋军得知辽军来犯,武功郡王立刻带同众将前去护驾,激战半晌,只怕是走散了吧!”

这一行人一路不敢停留,一百多人护着一辆驴车,奔着南方走去,战场纷乱,喊杀四起,辽军马快,有些辽军甚至已经冲破宋军大阵,调转回头,又是一阵冲锋。

赵光义只盼早点离开了这战场,哪里顾得了许多,拼命催促崔翰赶路。

围城各部宋军也已经乱作一团,胆小如鼠的孟元喆第一个带头跑了,刘遇和宋偓带领本部军马杀奔高粱河,营救圣驾,曹彬、潘美、史珪、石守信等人带同各自队伍,且战且退。但是辽军已经将宋军分割开来,无论曹彬、潘美有多大本事,也无法再将宋军组织起来,无奈,诸将只得沿途收拢残军朝涿州方向退却。

谢慕华斜眼瞥了一眼赵光义,见他躺在驴车上,不住喝骂侍从。斜刺里一队辽军冲了出来,约有数十人,赵光义大惊失色,差点摔下驴车。

先锋军的将士不待谢慕华吩咐,已经纷纷迎了上去,阻挡辽军。谢慕华心中一动,急忙对赵光义说道:“皇上,如今这般混乱,还是及早离开幽州为是。皇上,不如微臣护驾先走……”

赵光义早已吓破了胆,把身上的黄袍扯得稀烂,套上侍从的便装,忙不迭的说道:“快走、快走……”

赵光义屁股、大腿都有箭创,但是眼下逃命要紧,也顾不得那许多,双手紧紧抓住驴车的车辕,崔翰一挥马鞭,驴儿吃疼,撒腿向南方跑去。谢慕华手握钢刀,大声喝斥随从:“尔等舍命也要挡住辽人,保护圣驾!”

不等士卒答话,谢慕华也已快马加鞭,追着赵光义而去。

…………

这时耶律休哥早已昏厥,耶律斜轸代他发号施令,追击宋军。

幽州城缓缓放下吊桥,韩德让、耶律学古带领城中军马杀出,韩德让知道自己兵少,命士卒四面击鼓,声震四野。耶律学古又命人在城中四处宣扬宋军已经败退,丢下粮草辎重无数,号召城中百姓出城助威。

这一时间,幽州城里喊声震天,耶律沙的大军奋力掩杀,南院大王、北院大王的部下左右冲击,城内守军开城出战,二十万宋军乱成一锅粥,只顾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耶律斜轸、耶律休哥带着辽军穷追不舍,仅仅这一夜,宋军战死就近两万人,被俘、投敌、失踪不计其数,赵光义带来的大批珍宝、妃嫔、符印、仪仗都成了辽人的战利品,称得上是丧师辱国,各路统帅纷纷撤退,不敢再与辽军交战,辽军趁势追杀,一路从幽州追杀到涿州,沿途宋军被杀被俘无数……

赵光义身中两箭,趴在驴车上拼命的逃,耶律休哥昏迷不醒,却坐在马车上拼命的追。两军主帅这般场景纵观古今也是仅此一例。

…………

天色渐渐蒙蒙亮了,赵光义惊魂稍定,逃了半夜,毛驴身上都汗出如浆,好在涿州城已经不远。

“不去涿州!”赵光义心有余悸,看辽军这架势,追到涿州也不是什么难事:“绕过去,去金台屯!”

崔翰坐在车辕上,颠簸了半夜,早已支撑不住,听赵光义这般吩咐,只得答应一声,继续赶着驴车前进。

这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赵光义也奔波了一夜,心力交瘁,身上箭伤又是疼痛无比,只是还没有到达安全之地,赵光义还是提心吊胆,不敢停下。

谢慕华冷眼看着这驴车上的两人,右手慢慢掏向腰间的*。

崔翰心里叫苦不迭,他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这一路上要做驴车夫,辛苦可想而知。不过崔翰如意算盘打的也响,这次得逃大难不死。又是他拼死救了赵光义出来,回到东京汴梁之后,飞黄腾达、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正想的出神,忽然耳边听见一声巨响,跟着心口一疼。崔翰只觉一阵锥心的疼痛,想要回头看去,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流逝了一般,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赵光义看着崔翰倒了下去,心里一震,扭头望去,却见谢慕华拿着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正朝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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