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齐飞月面对的最为尴尬的一次事件,她跟卜锦城本就没什么,被她姐姐这一搅和,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姐,我跟卜总真的没什么!”她已经说了不下十次八次了,奈何齐虹就是不听。

齐虹把手机收起来放到桌面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挪开,似乎是不愿意再看到她似的,不耐道:“这话我要听卜锦城说!”

有没有关系,并不是齐飞月能决定的,齐虹掌控齐氏多年,想的远比齐飞月要来的深远,如果卜锦城开口说没关系,那就绝对没关系,可若是那个男人不开口——

齐虹的黑眸蓦然就冷了下来。

而齐飞月是不知道齐虹的想法的,她只知道,如果让卜锦城来说,那简直是越描越黑!那个男人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齐飞月焦躁的不行,她哪能真让卜锦城来说,这不是等于把决定权放在他手上?

“姐!”

“齐总,卜总上来了。”齐飞月刚开口,夏青筱的声音就从内线里传了过来。

“让他进来!”

不出一分钟,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高大的男人踏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先是往齐飞月那里看了一眼,见她没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慵懒的视线投向了齐虹:“齐总让我来,是看你们姐妹吵架的?”

齐虹压根不愿意理他,直接把报纸丢了过来。

卜锦城挑眉拿起来,其实他一早就看到这则报导了,但是为了齐飞月,他也算是很给面子地又重新看了一遍,只是他的视线只专注地锁在了报纸上齐飞月那张漂亮的脸上。

“照片拍的不错,就是表情没处理好。”

他淡淡抬头,冲着齐飞月笑了下,那笑容意味深长又充满了一股子邪魅,惹得齐飞月恼恨地别开了脸。

齐虹则是满目阴沉地看着他:“卜总这话的意思是,这照片是真的?你确实是吻了我妹妹?也确实是如报道所说——你,包、养了她?”

后面几个字,齐虹简直是咬牙说出来的。

卜锦城笑着摇了摇头:“图片是真的,报道是假的。”

“那我倒想听听卜总的说法。”齐虹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卜锦城无视她的冷语,只是把目光看向了齐飞月,从容镇定地开口:“她怎么说,就是怎么回事。”

齐飞月一听卜锦城都这样开口了,立马就接话:“姐!我跟卜总真没什么!”

见缝插针,齐飞月一点儿机会都不错过。他既然把决定权给了她,她可不会客气,再说了,她跟他也确实没关系。

卜锦城听后微微地眯了眯眼,却是什么话都没说。他既然把决定权给了她,那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有没有关系,呵,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她说没关系就能没关系了?

“那他为什么会吻你?”齐虹并不是个好糊弄的。

“这,那是……”

飞月愁眉苦脸地想着借口,可是皱眉纠结地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时的情况,正在她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时候,卜锦城淡淡开口:“是我强吻的她。”

从照片上看,也确实是他强吻。

齐虹瞬间就冷哼了声:“既是强吻,卜总就该给个说法。”

“齐总想要什么说法?”卜锦城懒懒掀眉,看她一眼。

齐虹声势铿锵地说:“我齐家的女儿不是你能碰的,既是强吻,你就当着媒体的面公开向我妹妹道歉,并且发誓,以后决不碰她一根汗毛!”

“不可能!”

他把报纸一扔,眼神一凛,气势有如泰山压顶般沉沉而来。

齐飞月一看他这架势,无端地恼恨,她捡起报纸,捏住报纸边缘就把报纸大力地拍在他脸上,气愤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不道歉,是想让我被人说是情——妇?”

“我可以道歉。”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移开报纸,眼神看向她,带着执著的认真和坚定:“可是让我不碰你——做、不、到!”

“你!”

在她姐姐面前,他说这话不怕死?

齐虹果然就站了起来,指着他,眼神透着一股子凶狠的冷色:“滚!”

卜锦城眸色骤冷,唇畔掀起森寒无尽的笑:“齐总真是好气势,就怕你亲自请我那天,你妹妹你也保不住!”

说完这句话,他谁也不看,转身就走,跟来时一样,气势沉稳,步伐从容。

齐虹气的胸口起伏。

齐飞月立马冲过去扶住她,担忧地劝慰:“姐何必跟他那种人置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齐虹一把推开她,看来气的不行,窝进老板椅里,明显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样子。齐飞月知道她生气,安静地站在那里,无措地搅着双手。

不大一会儿,夏青筱的声音就从内线传了进来:“齐总,肖总监来了。”

“让她进来!”

肖晚晴进来,看到齐飞月,又看看齐虹,几乎是明白了什么,她走过来,先是跟齐飞月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齐虹:“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从今天起,《美姬》停拍。”

肖晚晴一下子震惊住,急急地问:“为什么?这部戏你也看到了,将来会大卖,也会非常火,为什么要停拍?”

“我的决定,你只要执行就好。”

“可是文娱部是我的地盘,我就这般任你打发了,以后我要如何服众?还有哪个电影公司敢投资?”

“没人投资就拆掉!少一个文娱部,齐氏也不会倒!”齐虹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肖晚晴自然也是看了报纸的,知道她这是担心齐飞月,可担心是担心,公司的运营却不能不管,她作为领导,不能因私而毁掉公司的利益。

她觉得她也没什么话可劝的了,只用略带沉痛的口气说:“阿七,你想保护二小姐,这我们都能理解,可是,公司有这么多人,跟着你打拼起来的不止是我,你让我寒心可以,但是,不能让跟着你出身入死的兄弟姐妹们寒心!”

那天不欢而散。

齐虹坚决要停拍《美姬》,肖晚晴则是死活都不答应,齐飞月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齐虹,内心竟是从未有过的闷疼。

她的姐姐为了她,真是宁可负了天下人。

晚上洗罢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她披了件外套,去敲齐虹的房门,只是敲了半天都没人应,她就轻轻转动门把守,推门进去,房间里一片黑暗。她皱了皱眉,打开灯,灯光照亮了整个卧室,却没有看到她要找的人。

她重新关上灯,关上门,去了三楼。

三楼原来是她父母住的地方,有好几个房间,走到那个熟悉的房门前,看到门底缝隙透出来的光亮,她无声攥紧了手指,慢慢走近。紧贴着门,听到里面传来齐虹断断续续的声音。

“爸,我该怎么办?”

“飞月已经长大了,我想护她安好,不想让她掺和进这些世俗繁杂中,可是,她终究也是你的女儿,固执的很,我根本管不住。”

“不过,她比我厉害多了,很有表演天赋,这点很像妈。”

说着说着,不知为何,竟是哽咽起来。

“可是……你们都看不到了。”

齐飞月在门口听着,直到齐虹的哭声响起,她才轻轻地把门拉出一条缝,从门缝里,她看到齐虹双手捧着那个全家福,跟她一样,爱恋地抚摸着上面的人。

她一下子也热了眼眶。

齐虹又坐了一会儿,她似乎是想从这个房间里寻找勇气,也似乎是想找寻答案,也似乎是,只有在这个房间里,她才能卸下一身坚强,做一回脆弱的女儿,才能这般无所顾忌的哭泣。

在人前,她是齐家不可撼动的存在。她在,齐家在,她亡,齐家亡。所以,她不允许自己软弱,更不允许自己倒下,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她也只是一个需要港湾停泊的船只,一个有了泪就能肆意哭泣的小女人,一个失去了父母庇佑的可怜人。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汲取了力量,擦掉眼泪,小心地扣下相框,站起身——转眼,她又成了那个无坚不摧、高高在上的齐总,那个商海宦沉里无所畏惧的齐总。

撑起一个家不容易,撑起偌大的一个公司更不容易,她的肩膀上担的是数千生计,数千人的责任,所以,哭哭就好了,走出这个门,便不能再哭。

齐飞月在她扣下相框的时候,就意识到她要出来,立刻轻声关上门,悄无声息地下楼,回到自己的卧室。

这一夜,看到一向坚强的齐虹抱着全家福哭泣,齐飞月却是再也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终究还是想不出办法。

停拍《美姬》,齐飞月也不赞同,可是不停拍,齐虹又不同意。齐飞月想找个折中的办法,可是,想了一夜也没能想出来。

第二天,齐虹早早地去了公司,齐飞月起床后,满脸疲惫,但她还是收拾了一下,开车去了远黛山。

离上一次来远黛山,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当时正是盛夏,而这个时候,还是盛夏,一个多月的时光,其实很短,但她的心情却发生了微秒的变化。

她戴上帽子,沿着阶梯而上。到了山顶,依照记忆中的路线走过去,还没走近,就在附近的凉亭里看到了暮南倾。他正低眉浅吟,手中端着陶瓷茶杯,一个人,倒是闲情逸致的很。

想到昨天晚上齐虹的哭泣,再看他如今这悠闲的模样,突然间就很恨他。齐飞月走过去,取下帽子搁在一边,看着桌面上茶具里明显沏好的茶水,没好气地问他:“你早知道我会来?”

暮南倾微微垂下眼:“我以为她会来。”

“她来不了,公司很多事等着她忙。”

“嗯。”

“我来是想请教你。”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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