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北看着她,眼里是复杂的情绪,有些话想说,到了嘴边却是无法开口,只好改了口,“我这几天忙,没有天天来看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没有人会遗弃你,她不会,我也不会。我记得,若若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很不容易,要多体谅她。”
伍若水虽然不说话,但脸上却显出了不满和不屑,陆向北便不再多说了,正好医生也来了,伍若水脚上的石膏断裂了,给她重新打了石膏。

换石膏的时候,陆向北避嫌,走了出去,顺便去了一下卫生间。

洗手的时候,在卫生间的镜子里,发现自己白色衬衫的领口,鲜红的一朵唇印。

不是童一念的,他今晚吻她的时候,她没有涂唇膏,那是……他脑中闪过抱着伍若水的时候,她绕紧他脖子的画面……

是偶然?抑或不是?

他眸光微潋,稍稍沉思……

脱下衬衫,洗去了唇印,衬衫还湿湿的,就穿上了,重新回到病房。

病房门开着,证明医生已经打好石膏,他走了进去,医生还在,见他回来,说道,“有点麻烦,希望下次再也不要出现这种情况,否则骨折处再出现什么问题,就更麻烦了。病人恢复期间是必须要卧床的,而且一定要有人守在旁边。”

医生的口气十分严厉,说得伍若水不敢抬头,陆向北只得应了,送走了医生,这大半夜的,把医生从值班室叫来,也颇为歉意。

护工在一边站着,表情十分难堪,红了脸道歉,“陆先生,对不起……实在是因为家里小孩病了,我本来不想回去,伍小姐也是为我着想……”

也看不出陆向北是否有怪责的意思,他点着头说,“既然这样,现在小孩怎么样了?”

护工低了头,“还在发烧呢……”

“那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今晚我在这里算了。”他道。

护工先是一惊,看了眼伍若水,然后惶惶恐恐地说,“那……谢谢陆先生……”

陆向北也不说话,只示意她出去。

等护工走了,他又道,“这次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到,是人总有个意外事故的,明天我再多请一个护工来照顾你,这样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了。”

伍若水的眼眶又红了,低声嘀咕,“不要……”

“当然要!”陆向北加重了语气,见她泪水纷然的样子,又缓了缓态度,“深夜了,你早点睡吧!”

“哦……”伍若水很乖的样子,闭上眼睛。

病房里有一张折叠床,是护工平时晚上睡的,他有洁癖,绝不会在别人睡过的地方睡觉,便靠在椅背上,一时也没有睡意。

伍若水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意,“陆大哥,你睡不着吗?”

“嗯?”他有些浅浅的鼻音,“嗯,一时睡不着。”

“那我们说说话吧!我也睡不着,一天到晚睡,我一点也瞌睡也没有!”她言语间有掩饰不住的小兴奋。

他没有和人聊天的习惯,即便是童一念也没有。他从来奉行一个原则,言多必失。所以,寡言深沉是最好的保护伞。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伍若水却自顾自地开始问话了,“陆大哥,说说你和念念姐吧!”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他是真的不习惯这样的聊天。

“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恋爱的,一定有很浪漫的故事吧?你们感情一定很好!”伍若水说这话的时候,黑眸灼灼生光。

陆向北凝视她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却不动声色,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上一次的梦境,那个穿浅碧色礼服的女孩,还有那田田的荷池……

“怎么?陆大哥害羞吗?还是……念念姐对你不好?”伍若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是说……一般豪门大小姐都有点盛气凌人吧?会不会在家里很专制?会不会瞧不起我们普通人家的孩子?”

陆向北眼里有着淡淡的探究的意味,而伍若水在他的凝视下,渐渐红了脸颊,垂下眸子不敢看他,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了,却听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是的,我和她的相识就很浪漫,很美丽。她善良,可爱,有些小小的聪明和狡猾,完全不像一般的豪门大小姐,有点任性,却不跋扈,有点别扭,却不过分,有时意气用事,有时悲春伤秋,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

陆向北是成功的商人,对商人而言,一切都可以和金钱画上连接线,就连说话,他亦从来惜字如金,不该说的绝不多说,说出来的必然要达到一定目的,而他今天却在伍若水面前说了这许多他从不曾说过的感性的话……

伍若水毫不掩饰的她的惊讶,“她有这么好?可是为什么我听说的不是这样的呢?”

他笑了笑,没有问她是听谁说的,“婚姻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若,我和她很好,很幸福。”

说完便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眼神,明白表示不愿意多说了。

伍若水自觉没趣,脸上有些不好看,同时也注意到他衣领上的唇印被洗掉了,眼里的阴霾就更浓了……

这一夜,陆向北终是没睡好,椅子上靠着,怎么也不舒服,清晨自然也醒得早。

护工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站在病房的阳台上了,正望着远处,不知他在望什么。

“陆先生。”护工轻轻叫他。

他回过身来,眼眉间淡淡倦意。

护工很是内疚,笑着道,“陆先生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他点点头,准备走,伍若水却叫住了他,“陆大哥,我的项链不见了。”

“会丢在哪里?昨天那地方?”他轻问。

“我不知道……我想去找找……”她小声地说。

“那我去找吧!”他转身欲走。

“不,你不认识,我还是想自己去……陆大哥,对不起,我这么麻烦……”她噘着嘴,很是怯弱的模样。

陆向北想了想,点头,“好!一起去!”

他把她从床榻上抱到轮椅上,然后推着她,按昨天的原路返回。

晨曦拥抱的整个世界,是淡淡的金色,伍若水仰起脸,深深呼吸了一口,唇角溢开浅浅窃喜。

不远处,走来一青年男子,亦是挺拔英俊,气质非凡,看见陆向北,便朝这边走来,和他打招呼,“陆兄,早上好。”

陆向北一看,原来是贺子翔,也点头笑道,“贺少好早,来看病人?”

“我姐生了小孩,架子大得很,我妈还让我亲自来送汤。”贺子翔把手中的汤煲提高了给他看。

“是吗?那要替我恭喜你姐,下回我约念念一起去看她。”

“不用那么客气!”贺子翔的目光落在伍若水脸上,“这位是……”

“哦,我……妹妹!”陆向北想了想,这样介绍。

贺子翔不由笑了,笑得还有点暧昧,“真妹妹还是假妹妹?”

他也笑了,“真的!”

伍若水听着二人的谈话,尤其感受到贺子翔语气里暧昧的意味,低着头笑了。

贺子翔和他寒暄了几句,便急着进去送汤了,又约他下回来夜场玩,两人便各走各的。

陆向北推着伍若水来来回回走了一路,并没有找到项链,把伍若水送回后,便回了家,衬衫已经打湿,必定要换了衣服才能去公司的。

因为伍若水找项链而耽搁时间,他回到家的时候,童一念已经走了。

一走进卧室,他便看到床榻上凌乱的被子。

童一念起床总是不喜欢叠被子,不仅如此,她确实不喜欢收拾东西,房间里总是乱乱的,尤其喜欢把零食和书到处乱扔,她看书的时候必吃零食,看到哪吃到哪也扔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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