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南市虽然是三线城市,但在湘西部和黔东南地区来说,却是一个比较发达的城市,夜晚霓虹灯闪烁,证明着它在这里的地位。
张俊坐在一张乳白色真皮沙发上,看着旁边一位正拖地的老妈,欲言又止,但他最终没忍住,笑着问:“妈,我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张俊妈闻言身子微微一抖,拖地的手顿了顿,瞥了眼张俊,不悦的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啥,我就想问问而已。”

张俊发现了老妈的异常,咧了咧嘴,识趣的不再问,转身进了房间。

看着儿子进了房间,妇人脸上出现短暂的失神,忽然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撑住拖把,缓缓走到沙发边上,无力的坐了下去。

那件事儿,就像一块压在心里的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事情还得回到二十年前……张俊他爸为了仕途,让她亲手把两岁的女儿送给了怀南市一个不能生育,但条件比较优越的人家。双方写了保证书,日后绝不把这事儿说出去,更不能相认。

作为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又怎能做到完全忘记?思念的心情一日复一日,并且越来越严重。

曾经好几次,她都忍不住要去相认,但一想到自己当初发的誓言和张俊爸的前途,最终没有踏出那一步,偶尔也只是偷偷跑去远远的看上孩子一眼,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这事儿一直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儿子怎么知道的?难道和老伴说话无意中被听到了?

张俊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思索着什么。

突然,他一屁股坐起,拿过枕头,在枕芯里翻了一通,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四个人,双亲和他,还有个两岁左右梳着小辫的女孩。

看着照片,张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张照片是他在搬家的时候无意中翻出来的,很明显,是一张全家福,里面的男孩便是他,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应该是自己的妹妹。

但,那么多年来家里只有他一个小孩,也没听爸妈说起有妹妹一事,以前的事情更是一片模糊,他不敢确定。

今天,在聚贤庄看到的那妹纸给他的感觉好亲切,好熟悉,那怪异的感觉非常强烈。

他记得,至从看到那妹子后,他感到原本不顺的气突然间一下就变淡了不少。

难道,难道她……

想到这里,他有些激动,快速的拿出电话,找了个号码拨了出去,手机屏幕上清晰的显示出一串文字——市户籍管理处浩子。

…………

…………

第二天一早,程枫就赶回了村里。

他老妈猜的没错,死磨硬泡的让爷爷答应了去和老支书谈谈。

上午十点多,程枫和爷爷程思海来到村里的老支书陶旺家,听到程枫愿意承包荒山,陶旺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去近处的荒山——打岩坡看看满意不。

打岩坡这名字,大概是由于这里的石头坚硬而被广泛运用而得名。

至于是不是真的,程枫也没去研究,反正以前放暑假在岩山下河边上游泳洗澡的时候,便看到里面有大小的岩场,一辆辆拖拉机不时进出。

村里穷啊,多少年,程枫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现在响应党的号召回村里发家致富,还能顺便带动村里的经济,这是为村里着想,他哪能不愿意啊。

以前的农民就是吃了没知识的亏,村里大部分人都为了生计而不得不出去打工。

打工的人多了,这两年村里的条件也渐渐好起来了,不少人家都盖起了两层小楼。

打岩坡很大,很大,程枫不知道具体多大,反正,在村支书陶旺的带领下,三人从山脚到山顶足足跋涉了一个多小时。

老支书和爷爷都已经70几岁的高龄了,但腿脚还挺利索,上山下山走路比年轻人也不慢,这么高的山坡,走上来,也只是微微喘了会粗气。

若非程枫服用了基因强化药剂,他自问,是比不上二老的。

山上空气十分新鲜,程枫心神气爽的跨上一块巨大的在岩石上,举目四眺,入眼处,最醒目的便是不远处的一所学校。

那熟悉的校园,熟悉的教务大楼,还有熟悉的操场,此刻,他的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感慨。

收回目光,移向另外一处,那是一片光秃秃的,如刀削般的岩壁。但,仔细看,便会发现岩壁上满目苍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岩洞如蜂窝一般遍布岩石壁。

那是他曾经印象中的打岩场。

不知是不是倒闭了,打岩场如今再也看不到一辆拖拉机,连以前经常看到的那些帐篷也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又一个已经发朽的木头支架。

那些支架,无一不向人们展示着:这里也曾经繁华过。

看着那些岩场,程枫有种如梦的感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以后自己还会来这座岩山。

程枫从包里拿出两包香烟,给爷爷和陶旺两人一人一包,指着那些岩场问:“这些岩场都关闭了么?”

“那还不关闭还能咋滴?至从有人发现其他岩山比这里的岩石粘性好,硬度高,那帮人就全部撤离了,现在再也没人来这里采石了。唉!当初有他们,村里也能多少有些进账,现在啊,村里又少了一项收入。”

陶旺拆开香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这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落寞。

看了眼程枫,问:“枫啊,你这次来带着什么技术没?租金是小事,但你必须得保证,得把这里弄出点名堂来才是,让人家仔细瞧瞧,咱村也不差。”

“陶爷爷就放心吧,技术我肯定有,而且还准备招收一批人员,我得在这里好好干上一番。”

“招人?你准备在哪里招?”

陶旺一听还要招人,表情急切,言外之意,咱村里有的是人,不必去外地招。

“村里的人也行,可是我不认识几个啊。”

程枫知道,当年的同学都基本出去打工了,一年到头也难得回家一趟,别的人他也不认识几个,自己去招,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招到。

“傻小子,不是有陶爷爷和你爷爷在么?就这样,由我们出马负责招人你要多少,我们给你找多少来。”

说到这里,陶旺停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咧了咧已经缺了门牙、布满皱纹的嘴,问:“程小子,你要多少人?工资怎么开?”

“工资2000一月,包吃,干好了,年终还有奖金,奖金嘛,暂时保密。”

见陶旺如此模样,程枫笑了,说话也保持了一份神秘。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得太死,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谁也不能意料未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2000块的固定工资却是必须得说清楚,亲兄弟明算账。

最重要的一点,让人心里有底,做事儿才会勤快,出效率。

“2000?”

陶旺听到这个数字心里盘算起来,时不时的用他那三角眼瞥下程枫,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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