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海的举止神情,出乎云飞的意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他会有这种神态,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如此。云飞心头有些乱,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他想到那一种可能时,灵魂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当年的云天海未免太过可怕,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便被云飞扔出了脑海,他不相信云天海会做出那种事。

就在云飞胡思乱想时,云天海的声音如同青烟一般,飘进了云飞的双耳中,那个刚刚被他扔出去的念头,瞬间又飞回了脑海。

那满含情意还有浓郁愧疚的话,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对着坟茔中同门诉说,又像是在对云飞倾诉,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重重的敲击着云飞的灵魂,让他颤栗,让他颤抖。

那是血与泪的交织,那是神情与愧疚的缠绵。

仿佛间,云飞来到了三十年前,亲眼见证了那一幕血腥的厮杀与搏斗,他听到了那些前辈们在死亡前的不屈,也听到了一些人的哀嚎与惨叫,他们是那般的绝望,那么的无助。

仿佛间,他又听到了玄阳宗等四宗那些人猖狂的笑声,还有那一柄柄沾满了清风宗弟子鲜血的长剑,滴血的大刀,猖狂而鸣的战戟。

看着一位位前辈倒下去的身躯,云飞星目泛红,涌上了血丝,小手也不禁紧握在了一起,鲜血流淌,淹没了他的双脚,浓郁的血腥气让他疯狂。

短短片刻的功夫,清风宗弟子倒下了大片,往日平静的鳄鱼谷瞬间被尸山血海填满,云飞前世也曾见过大场面的血战,但却从未见到过和他有关系的人倒在自己的面前,这一世,他见证了惨剧的发生。

他的灵魂在经受着失去亲人痛苦的鞭打,灵魂在承受着煎熬,那些人和他没有过交集,更是素未谋面,那也是清风宗的弟子。

云天海已经停止倾诉,看着站在一旁,眉头深锁,拳头紧握的云飞,双眼身陷的眸子,阴森早已不见,只是变得凝重了许多。

“引魂入境大/法能够锤炼灵魂,但愿你能凭自身的毅力扛过去。”云天海低声自语。

灵魂的煎熬与锤炼一般人很难承受的住,更是鲜少有人能够坚持下来,因为这一步是凝神境必须经历的一关,只是现在的情况,云飞比其他人提前了一步而已。

这并不是说,云飞现在就能够直接凝神,进入凝神境,而是在为将来的那一步打基础,而且是非常坚实的基础,一旦到了那一步,必然会呈现井喷之状,让他修为突飞猛进。

这种举动,云天海可谓是非常的冒险,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云飞是否能够抵挡住那些血腥的杀伐戾气,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将他带到了三十年前的战场。

这一步,一个不慎就会让人沉沦其中,严重者会承受不住那些戾气而暴毙,轻者心神受损,修为大跌。

所幸的是,再世为人的云飞,灵魂无比的强大,见过的大场面也有几次,这样的战场对前世的云飞而言,只是小儿科而已,所不同的是,那些倒下去的人,和他有他莫大的干系。

灵魂在不知不觉间飞回到三十年前的云飞,正在承受着心神的煎熬与磨练,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忍心看到和自己和清风宗有关的人一个个的死去,他做不到,他想大声的怒吼,想要加入战场。

可是,他的嘴张不开,腿脚迈不动,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弟子就在他的面前,被一个人劈成了两截,可她却没有就此死去,痛苦的哀嚎着,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眸子看着前方的虚空,就像在看云飞一般,因为,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美目中充满了血丝与绝望,她艰难的伸出手,向着云飞探来,在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只是魂体的云飞一般。

云飞想要伸手帮助,想要将灵儿进入沉睡前留下的丹药送给那名女弟子,可是,他的手却如同万斤重的巨锤,抬不动分毫。

他愤怒,他不敢,他想要仰首怒吼,可就是做不到。

他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双眸血红无比,浓郁到几乎要流出鲜血来,他猛然抬头看去,那是一张如同恶魔一般狰狞的面孔,身上还残留着清风宗弟子溅出的鲜血。

这人他认识,他就是摩崖洞当今的宗主,楚绶。只是,这时的楚绶已经化身成了一个恶魔,将那名女弟子劈成两截,他还不肯善罢甘休,挥舞着手中的利器,斩去了她的四肢,听着她的哀嚎与绝望,楚绶猖狂的大笑不已。

这该是多么深的仇,这又该是多么大的恨,让楚绶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那名女弟子才在痛苦与绝望的哀嚎中死去,其中的痛苦没有人能体会,但云飞却是感同身受,那一刀似乎就劈在他的身上一般,那嚎叫更是冲击着他的神魂。

看着那名女弟子已经彻底死去,楚绶舔舐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又狠狠的啐了一口,这才转身投入了其他的转圈。

云飞的肺都要欺诈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楚绶的做法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些,他的目光游走,想要锁定楚绶的身影,可他的速度太快,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正当云飞准备接着寻找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年轻时的云天岚。此时的他,浑身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手中的剑,正是沧澜剑。

年轻时的云天岚资质非凡,修为不弱,在敌人堆中杀进杀出,死在他手上的敌人不知凡几,但人力毕竟有限,他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倒下,云天岚一双虎目通红如灯,愤怒化成了力量,手中的沧澜剑当成了大刀,横扫而出,招招朝着敌人的要害斩去。

每一次出手,沧澜剑都会带走一条性命,很快,在他的脚下躺下了七八具尸体,他杀红了眼,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展示出自己最锋利的爪子,扑向敌人。

这一战,杀的天昏地暗,狂风骤起,刮起漫天的灰尘,可这并不影响战斗的激烈,相反的,拼杀更加的如火如荼。

“走!”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传来,只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落在云天岚的身边,他像是从天而来的天神,锐不可当,将包围云天岚的十多人,一剑灭杀。

这人一身白衣,面若冠玉,丰神如玉,眉宇间更是英气逼人,气势十足,仔细观察之下,云飞震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山洞中的云天海,他的大伯。

只见云天海落在云天岚身边的瞬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脚尖一点地面,如同一只展翅而飞的猎鹰,朝着谷口处疾掠。

山谷上,四方人马为首之人一直在关注着场中的形式,瞬间便明白了云天海的意图,只听他们医生断喝,峡谷上方几条身影急扑而下,朝着云天岚两人扑去。

那速度,那气势,一点都不比云天海弱上多少,这些人都是一宗中的天之骄子,资质逆天,实力非凡。

这些人,云飞也认识,分别是现如今玄阳宗,落云谷,黑风宗的宗主,至于另外几人,云飞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否也属于四宗之人,但却不影响他心中对他们的仇恨。

这是一笔血债,要用血来偿还。

云天岚两人被逼落下身影,陷入了他们的包围圈,此时他们两人距离山谷不足一箭之地,若是平时,以他们现如今的实力与修为,自然可以轻松的破关而出,逃出升天。

可惜,包围他们的人,无论实力还是修为都和云天海相差无几,即便有两人弱上那么一丝,云天海应对起来也相当的吃力,更何况他还要保护已经重伤的云天岚。

“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短暂的交手,云天海背部就中了一剑,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长袍,很是刺目,他愤怒的大吼,眼中有着诸多的不甘之色。

“那你以为呢?”玄阳子怪笑一声,阴测测的回应道,而他的攻击也变得更加的凌厉而狠辣。

事到如今,问这些问题无疑是自取其辱,现在形势已经非常的明朗,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将清风宗所有参加试炼的弟子全部埋葬在这座山谷中,没有意外的话,清风宗从这天起,将会在万里疆域中彻底的除名。

云天岚两人气的咬牙切齿,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原本寻找的机缘,却变成了一个死局,他们不甘,甚至产生了绝望的情绪。

而玄阳子等人一边围攻,一边听着山谷中那凄惨的叫声,攻势变得更加的猛烈,且猖狂的大笑,那种惨叫声,似乎能够给他们带来快感一般。

云天海的心性不凡,在面对几名同阶的敌人围攻下,依然能够保持着绝对的冷静,这一点云天岚相对差上一些,虽然后者还在舞动着手中的沧澜剑,但剑法却是紊乱了许多,每一招,每一式,都只能发挥出不到三成的威力。

反观云天海,招式不仅没有一丝的紊乱,反而是超常发挥,护住周身三尺的距离,将他们的攻击全部化解,向着谷口移动着。

“今日一个人都别想活着出去。”玄阳子一刀横扫云天海的腰腹,高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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