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省长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刘庆东的汇报,当听到刘庆东跟张老好一家的渊源,他站了起来,背着手踱了几步,咬牙切齿地对刘庆东说必须除掉这个叫张素贞的女人。刘庆东愕然不已。
胡省长放缓语气,给刘庆东分析道:“其一,她和你有杀母之仇,和你儿子刘吉宁又有感情纠葛。换言之,你杀了她母亲,刘吉宁玩弄了她感情。这样的人,会放过你,又会放过刘吉宁?更有甚者,会连累咱家燕儿。其二,既然有胡子愿为她赎身,那难保以后不会真的做胡子。她要做了胡子,那必定是恨你入骨的胡子,你,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咱家燕儿也不得安宁了。你说,她是不是必须得死?”

刘庆东如醍醐灌顶,欣然应允。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操作细节,刘庆东告辞而去。

回到刘府,刘庆东见胡小燕泪水涟涟又在的向刘母哭诉,就过去劝慰了一番,悄悄告诉她张素贞将被处决一事,并叮嘱她对刘吉宁保密。

刘庆东上了楼,就见刘吉宁等在书房门口,他默默打开门,偏头示意刘吉宁进去。

刘吉宁一进屋就激动说:“爹,你那样做太过份了。素贞没有通匪,是土匪一厢情愿地要救她。”

刘庆东沉静地看了刘吉宁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即便如此,她也必须被关起来。为什么?我和他有杀母之仇,你又欺骗过她,这样的人,会放过我们吗?她的心里,仇恨永远不会消失,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反扑。这样的人不关起来,难道要她在大街上乱嚷嚷,坏你我的名声……更有甚者,她会投靠胡子,搅得我们一辈子不安宁。如果这个女人不关起来,小燕心里会放得下吗?你们小两口这辈子还有恩爱?”见刘吉宁愣住了,转而又道:“吉宁啊,你别忘了,上次你杀死日本浪人的事,都捅破了天,连北平政府和日本东京都知道了。要不是胡省长拿土地换你的人,你这小命早扔在日本人手里了。将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租给日军,这可是卖国的大事情,胡省长顶的压力有多大你知道不?胡省长为啥要顶这大压力救你?因为你是他的女婿。这事,咱要不照他的意思做,告诉你,胡省长随时可以把你交给日本人,再把土地拿回来!所以,你必须和小燕恩爱,必须清理所有拦在你和小燕面前的障碍。”

刘吉宁听到这些,一时无言以对,只得无奈地问道:“那,您打算判她多少年?”

刘庆东答道:“不会有很多年,等她变得老实以后,自然会放她出来。”

刘吉宁默然无语。

……

长春郊外的一个小山坳内,白茫茫一片,地上堆满积雪。风大雪急,平日常在此处聒噪的老鸹也不见踪影,显得十分阴森冷清。这是一处秘密刑场,专门用来秘密处决一些不便公开的囚犯。

一辆囚车顶着风雪开到了刑场。车门打开,两个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察把素贞拖了下来。素贞被反绑着双手,衣衫褴褛,表情呆滞。在她的背后插着一块白色的剑形牌子,粗粗的黑字写着“通匪要犯张素贞”,牌子上方一个硕大的“斩”字外面画着一个鲜红的圆圈。

素贞看了看四周,明白这是刑场,背缚着双手,忽然发疯地朝远处奔跑,边跑边大声喊冤。几个警察扑上去,把她按到在雪地上,随即拖向行刑位置。

素贞一面挣扎,一面泪流满面哭喊道:“刘庆东,你杀了我的母亲,现在又要杀我,你是杀人灭口!你们这群坏人?!有钱有势就可以草菅人命、任意欺负我们老百姓吗?”

警察将素贞按跪在雪地上,数名警察提枪列队站在前方。

……

长春警察厅大门外,张老好身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身上披满了雪花,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厉声驱赶他。

张老好颤抖着冻得乌青的嘴唇,目光呆滞地喃喃道:“我闺女,我要我的闺女……”

警察冷冷地说:“还你闺女呢,快走吧!你闺女被法院判了死刑,拉到西郊的刑场处决了,你赶紧去收尸去吧!”

张老好瞪大着双眼不相信地看着警察,警察不耐烦地再次挥手驱逐他。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西郊跑去,身后卷起一片雪花……

……

刑场上,行刑官高举右手,大声喊道:“举枪!——预备!”行刑的警察随口令端起长枪,将子弹上膛,持枪瞄准素贞。

素贞跪在地上,脸上泪水纵横,静静地闭着眼睛,一切恩怨情仇都离她而去了,只有雪花是那么真实地伴随着她左右,她在迎接子弹穿透她身体的那一刻。

枪声响起,素贞应声扑倒在地上。她依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们也舍得杀?!”接着耳边响起一片嘈杂的马蹄声和人声,随即枪声响成一片。

片刻过后,枪声住了。素贞懵懂地睁开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四周:地上躺满了行刑的警察,茫茫的雪地被洇得一片鲜红,王大龙、司马北、郑三刀三人擎枪立马满面笑容看着她。

王大龙对素贞笑道:“素贞姑娘,看来,你不通匪还真不行了。”素贞试图站起来,但冻僵的腿似乎不听使唤,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王大龙命人把素贞抬上马车,一声唿哨,众人策马急驰而去。

……

张老好背着包袱,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在通往刑场的路上。口中念念有词:“闺女,爹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闺女……”……他跌跌撞撞跑到刑场,那里早已是人去马散,只留下遍地狼藉的尸体。他愣住了,悲绝地大声呼喊:“素贞……”

山坳中传来空灵的回音:素贞……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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