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抵达长春站,下了火车,刘吉宁将素贞安排到客栈住下,交待一番,即带刘三回了刘府。
刘吉宁回到家,刘府上下自是喜出望外,摆酒设宴,为刘吉宁接风洗尘压惊,席间其乐融融,天伦尽享。

素贞一人躺在客栈的床上,辗转反侧,百无聊赖。她惦记着远方为她担忧的爹,思念着咫尺不得相见的刘吉宁,更憧憬着将来的美好生活……

第二天,刘吉宁早早地出了门。胡小燕一人在家暗自不爽,就让刘三陪自己去逛街。

走在长春大街上,刘三远远看见刘吉宁和素贞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心下一骇,忙不迭地将将胡小燕哄进旁边一爿皮草行。刘吉宁也远远看到了刘三跟胡小燕,忙拉着素贞拐进另一条街道上。

二人看着街道的风景,边说边笑,慢慢走着。迎面驶来一辆黑色小车,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紧接着“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刘吉宁似乎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两个日本军官从一辆汽车上下来朝他们跑来。“快跑!”刘吉宁拉着素贞的手,奋力向前狂奔起来。“站住!”两个日本军官在后面紧紧追赶着。

跑过两条街,刘吉宁和素贞停住喘气。一日本佐官出现在他们面前,右手平端一把南部式手枪1,左手拎着一张展开的画像。

1南部陆式手枪是由日本人南部麒次郎设计的一款手枪。1925年(大正十四年)以其为基础设计生产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俗称“王八盒子”)大量装备日军佐级以上军官。

这名日本佐官正是森口河野。“日俄战争”后,森口河野调回日本东京警视厅任职,1907参与组建满铁1调查课,现任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情报课长。刘吉宁在辽阳枪杀日本浪人,关东军司令部十分震怒,着令森口河野调查缉拿凶犯。森口河野到长春照会吉林军警方面协助调查,不成想撞上迎面而来的刘吉宁和素贞。

1全称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1907年在大连成立,表面上看是铁路公司,而实际上是“开发和经营满洲、推行日本大陆政策的殖民侵略机构”。

森口河野抖着手里的画像,持枪逼近刘吉宁。刘吉宁佯作恐慌,缓缓后退着,趁其大意,突然飞起一脚踢掉他的手枪。森口河野扔掉左手的画像,扑上去缠斗起来。两人拳打脚踢、你来我往,不分上下。这时,两个日军军官追了过来,持枪逼住刘吉宁。

森口河野捡起地上的枪,怒视着刘吉宁,“啪”,搧了他一个耳光。素贞哭叫着拦在刘吉宁面前,森口河野将素贞踢倒在地,挥手喝令将他们带走。

一个日军军官上前用枪顶着刘吉宁的头,喝道:“走!”

人群中,胡小燕挤了进来,呆呆地看着刘吉宁与素贞。她疯了一样准备张口呼叫。刘三赶紧捂住她的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少奶奶!不能!不能叫!”

看着刘吉宁与素贞被三外日本军官塞进汽车带走了,胡小燕挣开刘三的手,对刘三一巴掌掴去,骂道:“你这个奴才,这是咋回事?说,咋回事?”

刘三哭丧着脸说:“少奶奶,我……我真的不知道!”

胡小燕又一巴掌掴去,厉声骂道:“狗奴才!我让你不说实话!我让你不说实话!”

刘三委屈地捂着腮帮子,不敢直视胡小燕喷火的眼睛。

……

刘庆东威严地坐在刘府大厅的沙发上,刘母和胡小燕坐他的对面,胡小燕仍然在哭哭啼啼,刘母小声地安慰着她。刘三跪在地上,吞吞吐吐地交代着,不时偷偷观察主子的脸色。

“刘三,你这个狗奴才,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敢瞒着我们一家人,你这个狗奴才……”胡小燕抓起身边桌上的一个瓷杯冲上来就要砸刘三。

刘庆东轻咳了一声制止住胡小燕,转而交待刘三注意以后不得隐瞒刘吉宁的事,否则扒了他的皮,挥手示意刘三下去。刘三赶紧磕头称是,爬起来退着走出大厅。

胡小燕扑到刘母怀里哭诉,要他们为他做主。刘母无奈地好言劝慰。

一个奉军军官走进来大厅,向刘庆东报告了抓捕刘吉宁的日本军官的来历及下落,猜测刘吉宁可能关押在关东军驻长春办事处。待军官退下,刘庆东一筹莫展,尽管位高权重,但人命关天,且事涉日本人,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暗自思忖着,大厅外缓缓踱进一个人来,刘庆东、刘母和红着眼睛的胡小燕忙从沙发上起身,分别招呼道:“胡省长!”“亲家您来了!”“爹!”——来人正是胡小燕的父亲,奉军陆军军长、吉林省省长。

胡省长在沙发上落座,有下人奉上茶水。胡省长端起茶杯,细细呷了一口,尔后告知,吉林省府将下文着令刘庆东——陆军师长兼警察厅长——押解长春人犯刘吉宁和辽阳人犯张素贞,前往关东军大本营处决!

刘庆东一家听罢如五雷轰顶,大惊失色,胡小燕嚎啕着扑到胡省长怀里,苦苦哀求。

胡省长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表示,日本人要把刘吉宁交由关东军处理,他也是鞭长莫及,眼下只能从森口河野那里想办法。他让刘庆东准备一份厚礼和他一起去找河野求情。“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再次长叹。

一家人长久对视,黯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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