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以东百里,比阳县一带。
微风拂面而来,貂雄似乎能从风中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身后,那一支千余人的西凉轻骑,策马飞奔,追随在他身后,一路沿着比水东行。

斜阳已深,蓦然间,前方出现了兵马的身影。

貂雄凝目远视,隐隐约约瞧见一车车的驴车,数以百计,正沿着比水向南徐行。

车队的中央,一面“李”字大旗,依稀可见。

“果然是李严押送的粮队,纪灵的情报当真没错……”貂雄精神一振,鹰目之中,杀机毕露。

劫粮,这就是纪灵给貂雄献上的妙计。

貂雄袭据宛城,宛城北面及西面诸县,不是归降于他,就是被他截断了与袁术的联系。

而南面新野诸县,则因处于袁刘交战的区域,百姓流亡,户口尽失。

这样一来,袁术就只能依靠宛城东面的比阳诸县,为其提供粮草。

纪灵则告诉貂雄,袁术已令南阳本地的粮官李严,从比阳强征了十余万斛粮草,不日就将运往新野前线,请貂雄率轻骑前去劫粮。

这十万斛粮草,可以说是袁术的救命粮,一旦这批粮草被劫,袁术就要陷入断粮的危机。

粮草不济,袁军军心便将迅速瓦解,即使是袁术调回孙坚这样的悍将,也将无力回天。

貂雄最擅长的就是出奇,当即采纳了纪灵的献计,留徐荣守城,却与纪灵率千余轻骑,倍道疾行,前来劫粮。

眼前那连绵数里的车队,分明就是袁军粮队,事实证明,纪灵献计成功。

杀机,已燃。

貂雄奋然喝道:“纪灵何在!“

“末将在。”纪灵拍马从后赶至。

银枪一指前方,貂雄厉声道:“本将命你率八百铁骑,当先杀上,给我一举冲垮敌军的护粮军。”

“末将遵命。”

纪灵领命,拍马加速,赶到队伍前方,战刀一扬,大喝道:“前军听令,随我辗平敌军。”

暴喝声中,迫切需要证明自己价值的纪灵,抖擞精神,拍马当先杀去。

身后,八百西凉铁骑,轰然加入,如钢铁狂流一般,斜刺里扑向了袁军护粮队。

迎面方向,一千袁军护粮军,眼见前方狂尘骤起,铁骑滚滚杀来,顷刻间,已是军心惶恐。

粮官李严,凝目一扫,认出貂字的旗号,不由神色一变:“西凉铁骑,是貂雄的铁骑,这厮竟然率轻骑前来劫粮!?”

“将军,是西凉铁骑啊,咱们都是步军,哪里挡得住,快弃粮撤吧。”身边副将已是吓得肝胆俱烈。

李严却是剑眉一凝,面露怒色,咬牙喝道:“我李严岂非不战而逃之辈,传令全军,速速速结阵,给我拼死迎敌。”

关键时刻,李严倒是极有勇气,竟是打算拼死迎击。

李严的这份斗志,稍稍感染了军心慌乱的士卒,慌乱中匆匆结阵,勉强鼓起勇气准备迎战。

迎面的八百铁骑,却已冲至百余步之距。

纪灵纵马如飞,,手中战刀直指向前,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极是威风耀眼。

八百西凉铁骑,嘶吼着,咆哮着,追随在纪灵身后,汹汹如黑色的潮水一般向前扑卷而去。

“弓弩手,放箭!”李严扬刀大喝。

袁军阵中,弓弩手急是匆匆开弓放箭,只是铁骑来势甚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瞄准,只能仓促之际随手一箭。

零零落落的箭雨,散漫随意的向着疾冲而来的貂军铁骑射去。

在丧失了齐射的机会之下,这般散乱而至的箭矢,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杀伤力,一波箭矢倾至,命中者不及十之一二。

临阵不过三发,更何况是现在,一轮箭袭过后,袁军的弓弩手便再无放第二箭的机会。

那支巨大的黑色巨矛,以风一般的速度,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无可阻挡的射了过来。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伴随着震天动地的隆隆巨响,那锋利无比的巨矛,生生的撞入了袁军阵中。

纪灵一马当先,战刀舞出道道白光,四面八方激射开来。

在一阵兵器碎裂和肢飞血溅中,匆匆结阵的袁军,如稻草人一般被轻易的撕成碎片。

身后的铁流滚滚,如决堤的洪水从缺口处涌入,刀枪无情的斩向左右慌乱的袁军。

这一柄巨大的利矛,中央冲破,瞬间贯穿了袁军脆弱的防线,将一千多袁军,从中撕成两半。

这般旷野开阔之地,步兵遇上骑兵冲击,兵力不占优势,士气也低落,纵使李严颇通用兵之道,又焉能挡得住骑兵的冲击。

铁蹄所过,混乱中的袁军士卒们,不是被铁蹄辗碎,就是纷纷退逃溃散。

骑兵的强大冲击力,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纪灵一马当先,杀破乱军,直取李严所在,舞刀大喝:“李严,我家将军铁骑无敌,你还不下马归降,更待何时。”

李严也是有血性的,耳听纪灵招降,心中更生愤意,怒道:“纪灵,我李严焉能跟你一样做叛徒。”

纪灵听得李严出语相讽,不禁勃然大怒,怒啸一声,拍马便杀了上来。

李严无惧意,纵马舞刀来战,两骑转眼便战在了一团。

残阳之下,但听金属激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面飞溅,两人各是施展生平刀法,战得是昏天黑地。

历史上,李严的武道,可是能与黄忠一战,武道达到了内壮的实力。

只是,那已是刘备入蜀,十几年后的事情,如今的李严年纪尚轻,武道还没有锤炼到那个地步,只还是用招的境界。

若论武艺,此时的李严,与纪灵不分伯仲。

刀影重重,转眼数十招走过,二人战得难分胜负。

李严够凭着一己之力,跟纪灵硬拼下去,他麾下的那些部卒们却是不行。

这一群护粮兵,本就是郡兵,实力比袁术的正规军还要差,当此败势,而今半路上突然遇上铁骑冲击,转眼间便即军心溃散。

八百貂军的虎狼之士,扑之而上,如切菜砍瓜一般,肆意的收割着人头。

李严战数十回合,眼见左右士卒越战越少,情知再这般死扛下去,他就要陷入全军覆没的绝境。

“我军太弱,抵不住敌骑冲击,走为上计。”仓促激战中,李严思绪飞转,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念及于此,李严一声暴喝,奋起虎威猛攻数招,瞅得一处空隙来,拨马跳出战团,急是向北退去。

纪灵岂容他走脱,当即招呼兵马,挥军掩杀。

可惜,李严所率,皆为步军,又岂逃得出去。

就在他刚逃出不足百步,正前方向,突然间狂尘大作,数百铁骑如神兵天降般,从北面杀至,封住了他的去路。

如血的残阳映照下,那一面“貂”字大旗在傲然的飞舞。

“李严,既然给我撞上了,岂会让你走脱。”横枪傲立的貂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李严却已是大惊失色,这时才知貂雄早料他抵敌不住,会往北逃,竟是亲自率军绕往北面堵截。

震惊之下的李严不及多想,急是拨马转身,想再望其他方面逃去。

便在这时,震天的喊杀声从身后袭来,纪灵率更多骑兵杀来,转眼间便将李严和他百余孤军团团围住。

李严惊愕的环顾四面,但见到处是貂军的铁骑马,绕着他四面飞奔,自己竟已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绝境之中。

“难道,我李严今日就要亡命于此吗……”

李严仰天叹息,惊诧的脸庞上,已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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