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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萧墨琤便坐着牛车来到了江梅的县君府。当然他还揣了一瓶酒在怀里,潇洒地跟着江梅进了前堂。

“小梅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萧墨琤边神秘地笑着,边紧紧地揣着怀里的东西。

“我知天底下有三样东西是九皇子最爱的,美女、乐曲,另外一样便是好酒了。边品美酒,边欣赏美丽的女子弹奏曲子,真是妙哉!”江梅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取笑道。

“还是你知我!”萧墨琤一脸遇到知己的模样,“倘若你是男子,我一定天天拉着你逛青楼、跑乐坊!”萧墨琤坏笑道。

江梅闻言笑了起来,不过他这句话可是遭到了江梅身边随从的不满。

站在江梅身后的容与轻咳了几声,示意九皇子注意言辞,容与看着他那轻浮的样子,真怀疑他是不是当今圣上和苏妃的儿子。

萧墨琤虽然在京城是霸道至极、为所欲为,但是一旦到了江梅的府上却是收敛很多。不过不是江梅不给面子,而是江梅身边的那些侍从,一个个视他为轻浮之人,对他也是多加防范,似乎生怕他哪天不小心拐跑了他们家大小姐。

萧墨琤哪里不知道容与的意思,只得讪讪地看着江梅干笑,示意江梅教训教训她的管家。江梅却只是用眼神表示安慰,似乎在说:“我都是被他们管着的,我也帮不了你呀!”

萧墨琤无奈的摇了摇头,有点委屈地说道:“人家可是大老远的托人从夏口晚晴楼带来了‘胭脂醉’,你怎么着也得陪我一醉吧!”

江梅闻言便已然清楚萧墨琤的来意。于是便让人倒茶,边和他坐下,“如今已是深秋,正好用着‘胭脂醉’暖暖身子!”

萧墨琤见她应允了,立即高兴地朝着容与等吩咐道:“看吧,我与你们家小姐要不醉不归,你们呢就去外面候着吧!”

容与闻言眉间成了‘川’字,怎能让小姐跟他单独相处?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江梅。见她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无碍。容与也只得叹了一口气,带着印心和印月以及铭欢出去了。随后吩咐他们三人候在堂外,自己便转身离去。

“夏口城不是连苍蝇都飞不进去吗?你还能让人从晚晴楼带酒来。”江梅边给他倒酒边问道。

“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那小梅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萧墨琤抿了一口,闭上眼睛,神往道:“此酒之醇香无可比拟!听闻这‘胭脂醉’由二十位女子取春夏秋冬各种花色,历时一年才能成酒。晚晴楼每年也不过几十坛而已,真是得多谢菀青姑娘厚赠了!”

“殿下真是在哪都有女子愿意为你动心哪!”江梅笑道。

“哦?小梅是不是吃醋了?”萧墨琤瞅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只要小梅开口,以后我一定不再垂涎美色!”他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要为江梅守身如玉。

江梅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那天下的女子可是欲除我而后快,我何苦没事招惹她们!”她也不给他好果子吃。言下之意是他处处留情,感情债欠得到处都是。

“哈哈!”萧墨琤大笑不已,而内心却有些失落,他那句话是几分玩笑也是几分真。

江梅也察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落寞,“殿下大晚上的不会是真要跟我喝醉吧!”江梅知道他有正事,便引向正题。

萧墨琤从不在她面前藏着掖着,因而也正色道:“裴太傅病重,恐时日无多!而夏口如今僵持不下,而东线战端又开,军粮供给让人头疼,父皇已经让所有官员俸禄减半,以补给前线,为今之计得速战速决!”

江梅点了点头,这裴蕴已经和袁楷在夏口附近僵持了半个月,各有伤亡,均无明显战果,但裴蕴毕竟是远征之军,实则于他不利,却是令人焦急。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殿下,江姑娘,沐世子来了!”

萧墨琤眼睛一亮,“快快请进!”江梅还没开口,他倒做起主人来了。随后两人起身。沐箫和踏步进来,三人见礼一番,随后坐下。

江梅见他那明润的面庞挂着忧虑,心中颇有些难过,自己总是想看到他带着微笑的吧。江梅内心苦笑,他的忧虑恐怕是为了裴兰英。

沐箫和一坐下,便开口说道:“我要去一趟荆州!”

萧墨琤和江梅闻言均是一愣,萧墨琤还没答言,江梅却急道:“世子单刀匹马过去,准备做什么呢?陛下不会让你涉险,而裴相也不会让你带兵打仗,你如今是给事黄门侍郎,皇命在身,哪能说走就走!”江梅心下担忧他去冒险,因而着急阻止,只是她却忽视了两人看着她的诧异神色。

萧墨琤有丝不解,为何江梅如此着急地反对沐箫和去夏口。而沐箫和更是诧异,自己跟江梅并无过密来往,怎么反而她似乎很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江梅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唐突,只讪讪道:“世子如无万全的准备,还是不要冒险为好,你留在京中,于殿下更为有利。”这样说来,似乎自己是在为九殿下着想。两人因而也没有过多猜疑。

萧墨琤随即也出声道:“箫和,小梅说得对,你去夏口也于事无补,不如在家安抚兰英妹子,她更需要你!”

一提到兰英,沐箫和更是愁上心头,“我还没告诉她呢,怕她情急之下赶往夏口!”随后他抬头看着萧墨琤,认真说道:“你知道的,我还有事要问裴太傅!”

沐箫和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悲伤有些悠远,有些苦涩。

萧墨琤思索一会,醒悟了过来,“原来如此!”萧墨琤叹了一口气,“看来在你心目中,那件事依旧是最重要的事。”

萧墨琤怕江梅不解,便朝着她解释道:“那是十四年前的一件旧事,恐怕你不知道。以后有闲暇再说与你听。”

江梅闻言身形微颤,瞬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只是心中隐隐作痛,默默叹道:“原来…..原来箫和哥哥一直都记挂着那件事,看来他去夏口的目的与自己一致。”她随即饮了一口酒,只为掩饰内心的悸动和伤心。

萧墨琤并未注意到江梅的不适,只是对着沐箫和回道:“既然如此,我便向父皇请命,让你去一趟荆州!”

“不用了,我亲自去跟陛下说,他会明白的!”沐箫和说道,他第一时间知道裴岩病重时,他就恨不得立即前往荆州,那件事情他一定要问个明白,他不信云家会叛逆。

江梅思索了半晌开口道:“殿下,其实小梅本想独自前往夏口,为殿下分忧,既然如今沐世子也要去,那么我便和世子同行,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这下萧墨琤和沐箫和则是疑惑加惊讶了,她一个弱女子要赶往前线能做什么呢?萧墨琤虽然知道江梅心思缜密,善于谋划,但是以她的身份,裴蕴会听她的还是高炽会听她的?

沐箫和倒是笑了起来,“刚刚江姑娘还说我能去做什么,恐怕这话倒要反问姑娘了,你难不成千里迢迢地,冒着生命危险赶去帮太傅治病?太傅是陈年顽疾,恐怕也不易医好。”他很是感谢江梅的好意,不过也绝不能搭上她的性命。

江梅一时语塞,沐箫和真是想多了,不过她转念一想,便笑道:“正好我也有了去夏口的理由,那就是受世子之托,前往夏口给太傅瞧病的!”

萧墨琤扑哧一声,差点连嘴里的酒都要喷出来,“我今夜来寻你,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让你为我出谋划策,哪里让你上前线了!”还有一句话他放在心里未说出口,他舍得沐箫和去,可舍不得江梅去,她那小身子骨要是有个差池,他可就心疼了。他确实想让人去一趟荆州,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既然如今沐箫和要去,那再合适不过。

“殿下,既然你今夜来寻我问策,那我便告诉你,我的计策是亲自前往荆州,协助裴相拿下夏口!”江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神情坦然,那平静柔和的脸容隐藏着些高深莫测。

她那淡淡的声调,那带笑的眼眸,还有眼中那肆意飞扬的神采,直让萧墨琤凝视而移不开眼。

沐箫和心下也是连连赞叹,这样的风姿倒是让他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他心下苦笑,只得喝了一杯酒,借酒浇愁。

三人静默片刻,“那你准备如何做?”萧墨琤终于出声问道。

江梅轻笑道:“裴相打开了夏口前端的门户,我便设法折了夏口后方的羽翼。”她嘴角一丝算计的微笑,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你懂兵法?”沐箫和直直地看着她,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但凡对懂军事晓兵法的女子,他总是另眼相待。

萧墨琤终于不再迟疑,眼前这个女子何时让他失望过?她永远可以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好!我寻个借口,让父皇准你出城!”随即他转向沐箫和,似托付自己心爱的人一般,沉稳道:“箫和,我将她托付于你,你定要把她平安带回来!”

沐箫和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甚至对此行有些期待,他一定要看看这个医女的本事。

“殿下放心吧!你忘了我的梅花谷正在义阳郡呢!”江梅手执一杯酒,歪着身子说道,意态闲适随意。

萧墨琤终于想起了她的来历,其实何止梅花谷,她不是还有个晓月楼吗?真是不用为她担心,但是想着她一个瘦弱的女子要去前线战场,多少是要受苦的,心中又很是怜惜。

三人随后商量些出行的细节,商议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夏口,到最后,一坛‘胭脂醉’也已经喝完,临走之前,萧墨琤还不忘吩咐道:“箫和,拿下夏口后,你可记得要带酒回来!”

显然萧墨琤已经微醺,容与便和铭欢一起扶着他坐入牛车,江梅吩咐容与亲自把他送回王府。沐箫和最后走时,江梅满是柔和地看了他一眼,能与他一起去查查当年的案子,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次日午饭过后,沐箫和终于决定告诉裴兰英事实,而裴兰英得知消息时,瞬间晕了过去,沐箫和急急搂住她,一边抱着她走向床榻,一边吩咐人去请江梅。

江梅依旧带着若雪急急地赶来,要说京城哪座府邸最牵动江梅的心绪,不是萧墨琤的琅琊王府,也不是萧墨珩的凌王府,而是沐箫和的靖南侯府。毕竟云氏与沐氏两户曾亲如一家。而那一纸婚约虽然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但是里间牵动的情感却非一朝一日能撇清的。

这是江梅第三次来到靖南侯府,侯府虽大,但是人却不多,可见沐箫和不是爱热闹之人,当然也是他多年未娶妻纳妾的结果,如今娶了裴兰英后,他依旧只是一心一意待她,并未纳妾,因而府上仍然比较清静。

荀伯领着江梅走入里屋,此刻沐箫和正坐在塌沿,焦急地抚摸着裴兰英的额头,见她一脸苍白,心疼不已。

江梅走近他,正与转身过来的沐箫和对视上,江梅神色有些复杂,并不言语,只是轻轻走了过去,握住兰英的手腕给她把脉。

江梅轻按她的手腕,稍稍过后,便知道她晕倒的原因了,只是她一动不动,并未起身,心中五味陈杂,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为他高兴吧,毕竟自己耽误了他这么多年,如今裴兰英已经怀有身孕,沐家也有后了,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吧!

沐箫和和若雪见她只是静静地把脉,并不任何动静,有些诧异也有些焦急。但沐箫和却没有出声打扰她。也只是在旁静静候着。

半晌过后,江梅终于稳定了自己的心神,平复了情绪。她沉吟了一声,站了起来,清晰地说道:“恭喜世子!夫人已有身孕,为时一月有余。”江梅低头贺喜,她本以为能听到沐箫和欣喜的言语,但是她等了半天也不见沐箫和的反应。

她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一脸茫然,沐箫和似乎对于自己要做父亲这件事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看了一眼江梅,又瞅着榻上的裴兰英,好半天后才露出了该有的笑容,声音清润道:“真是太好了,有劳姑娘跑一趟。”

江梅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也笑着回道:“不敢,只是她如今深受刺激,胎像不稳,我待会给她开些方子,一定保她母子平安!”就冲着她肚子里面的是沐箫和的孩子,她也一定要让她无事。

“如此多谢姑娘了!”随即转身吩咐丫头领着江梅去外间休息。

正当江梅往外间走去时,一个声音让她瞬间止步脚步,胸口气闷,一时忘了呼吸。

“箫和哥哥….”裴兰英在榻上喃喃呓语。

沐箫和闻言立即俯身过去,轻轻说道:“兰英…兰英你醒了吗?”

裴兰英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沐箫和一脸担忧,缓缓说道:“箫和哥哥….我没事。”她娇弱的声音,让人更是爱怜。

两人之间柔和细腻的言语,如芒刺一样扎在江梅的心里,那个叫他“箫和哥哥”的人早已不是她,她终于睁开眼睛,挪动脚步从容地走了出去。

“兰英,你好好躺着,不要担心,凡是有我在呢!”沐箫和轻声安慰道,随即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江姑娘说,你已经有身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裴兰英闻言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吗?你没骗我?”她虽说已经为人妻,但是小女儿那种可爱的娇态依旧未变。

“傻瓜,我怎么骗你!不信你去问江姑娘。”沐箫和有些无奈地笑道。

裴兰英还真立马起身,“好!我去问问江姑娘,要让她告诉我如何保护我们的孩子!”她轻轻捂住自己的小腹,对于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她是高兴地不知如何表达,她从嫁给沐箫和那刻起,就一直盼望着能生一个他的孩子,如今愿望成真,她的欣喜已经将之前的悲伤一扫而光。

江梅坐在堂前开好了一张方子,让荀伯去抓药。荀伯得知夫人有孕的消息时,已经高兴得热泪盈眶。他看着沐箫和长大,看着他一直沉迷于过去的情感无法自拔,看着他一直悲伤自苦。如今他终于走出了那段过往,娶妻也将生子,作为一个长辈来说是一件莫大的喜事。

何况靖南侯也是一个痴情的男子,一生只娶了侯爷夫人一人,而夫人身子单薄,膝下只有一子,沐府已经几代单传,如今夫人怀孕了,全府上下莫不欣喜若狂。季翔在得知消息时,也高兴地吩咐下去,侯府上下每人赏银一两。

沐箫和陪着裴兰英走出来时,江梅正喝完一杯茶准备离去。江梅见裴兰英出来,立即起身行礼。

江梅还未开口,裴兰英已经扶住她,说道:“多谢姑娘!”

江梅也欠身道:“不敢当!”

裴兰英随即拉着她的手问道:“江姑娘,你说我要怎样才能让我的孩子在腹中健康地长大?”裴兰英问得很是认真,但江梅却有些为难,毕竟她也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但是毕竟为医多年,没生过还能没看过吗。

随即笑道:“饮食方面需有些忌讳,这些我都已吩咐了贵府的人,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保持心情愉悦,心畅气血便畅,无忧便无患!”最后几个字说到了沐箫和的心坎上,眼下裴岩的事情便是一个麻烦。

裴兰英渐渐低头,她明白江梅的意思,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沐箫和见状一惊,连连劝道:“兰英,你听我说,我已准备前往荆州,你安心在家里养胎好吗?”

他瞧了一眼江梅想到了江梅也要随行,随即安慰道:“江姑娘也要去荆州,她一定会治好你阿翁的病!”

裴兰英一听说江梅也要去,立马止住了眼泪,眼中有了希望:“真的吗?太好了,只要江姑娘去,那我阿翁就有救了,江姑娘连丝丝入扣都能解,一定能治好阿翁的病!”

江梅见她如此天真倒不好说破,解毒跟治病完全是两码事,如果一个人身体已经衰竭,那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难多留他一日。

见她破泣为笑,沐箫和也跟着安下心来。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江梅,其实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欠了她很多,这个女子似乎一直默默地在他身边,帮助了他很多。

江梅在回府时,路过峥乐台,她掀起马车的帘子,望了一眼那高雅古朴的楼阁,她很想去看华缨一眼,但是还是忍住了。只要知道她很好就够了。

有些人习惯了把感情放在自己的心里,习惯了默默承受。

晚上,江梅召集了容与、少铉、素问、灵枢等人,仔细得安排了一众事宜,最后吩咐由容与管理一切事务。

江梅本想让若云随她一道前往荆州,但考虑到沐世子远行,裴兰英有孕在身,就留她在京城随时去照看裴兰英。而她便带着九竹、若雪以及印心同行。(我的小说《倚云传奇之绝代军师》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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