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缓缓的动了起来,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慕四局上不来了,我也下不去了,这下真的是走投无路。
我看了看对面农民工一样的男人,他正兀自的扣着鼻孔,不停的在车窗上抹来抹去,衬衣男似乎有些嫌弃他,皱了皱眉往旁边微斜身子,但是幅度并不大,而且这个动作中竟然还带着一种敬畏和怯懦。

站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深沉的对着衬衣男耳语,虽然已经很努力的xiǎo声了,但是我还是听得到:外面那个xiǎo子在跟着火车跑。

听完他説这话,所有人都向车窗外看去,动车提速很快,现在已经进入了急速阶段,藏七那个疯子竟然跟着火车在赛跑,他一边跑一边跳竟然还向我挥手,脸上依依不舍的样子搞得好像跟我感情很深似的。

送我到千里之外也不用追着火车跳舞,我满脸的黑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一个疯子而已。”衬衣男説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了两下,然后我就听到手机里很大声的音乐-ding-diǎn-xiǎo-説-i~

话説,这是天天酷跑吗?我干咳了一声,衬衣男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玩起手机来了。

那两个站着的男人似乎没有准备离开,这时候火车已经运行了,他们一diǎn要回座位的样子都没有,一个男人倚在白衬衣的男人靠背上看他玩游戏,另一个男人一直盯着窗外,他的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火车的运行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飞驰向漆黑的夜色中,窗外的景色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爱谁谁。

“疯子!”站着的那个盯着窗子的男人突然大喊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揽着我脖子的男人腿上。

衬衣男被吓得手机“啪”的掉在了地上,站着的男人指着窗外:“疯子,疯子,疯子!”

所有人都向外看去,我被揽着我脖子男人怀里的男人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窗外发生了什么。

揽着我脖子的男人似乎也想看看,松开我用力的去推他怀里的人,我这才看清楚,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了。

现在火车正在急速奔驰,至少也有100码以上,那个藏七正贴在火车的车窗上,如同壁虎一样吸附在车窗外面!

他努力的低着头,试图用帽子挡住剧烈的风,那ding红色的帽子竟然没有被风吹掉,不仅仅如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试图扬起一只手拍打窗子。

坐在对面窗下的那对情侣已经睡着了,没有看到这诡异的一面,不然非要吓疯不可。

“他是怎么做到的!”衬衣男人惊奇的站了起来,指着窗外的藏七。

我心中更是紧张,这家伙虽然傻乎乎的,但是还算有趣,火车已经奔驰起来,这样下去他肯定要被甩到车下,继而被火车巨大的吸引力吸到车轮下面去的,后面的情节我不敢想,也不忍心再去想,到底是哪家的精神病患者跑出来了,他是在追我,还是在和火车试比高!

“xiǎo心diǎn。”一直在那里抠鼻屎的民工男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雄壮有力,“xiǎo心diǎn”三个字像是从他嘴里流出来的口水一样,令人恶心的想吐。

衬衣男人后退了一步,几乎快坐到民工的怀里了,揽着我脖子的男人也站了起来,向我这边退过来,又挡住了我的视线,衬衣男人颤颤巍巍的指着车窗:“疯……疯……子!”

“快跑!”揽住我脖子的男人突然喊了一声,纵身跃起像猎犬一样奔向车厢的尽头,我还没扭过头去看他,衬衣男人也是惊叫一声,扒着靠背也向车厢的尽头弹射而出。

然后就听到车窗位置“嘣”的一声巨大闷响,车窗的玻璃突然炸裂开来,动车已经在高速飞驰的路上,巨大的风浪瞬间吹进车舱,那对靠窗的拥抱在一起睡觉的情侣“嘭”的一声直接被风吹起,重重的撞在我这侧面的火车墙壁上,瞬间血肉模糊烂成一团,这下真的生死不离了。

“轰”火车直接脱轨而出,我被急速的甩了出去,感觉自己像是一颗炮弹炸开了一样,身体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瞬间就撞在一个沙发靠背上,全身的骨头都发出“咔”的一阵声响,像是要散架了,巨大的冲撞感把靠背都撞飞了,火车已经腾空而起,我再次摔在地上两耳嗡鸣,惯性把我推向车厢的ding部,我顺着车ding被甩向车厢的尽头,我觉得我死定了,窒息的失重感涌上大脑,脖子都快断了,我觉得现在自己脆弱的如同玻璃一样。

突然,一双温软的手抓住了我的腰,我被他揽着腰ding着巨大的惯性,窜向另一个方向,整个车厢都乱了套了,乘客和各种行李一样全都被甩出车厢外,感觉世界都崩塌了,惨叫四起,风不断的从四面八方灌进来,不断有“砰砰砰”的玻璃炸碎声,像是过了漫长的十年,又像是只过了几秒钟。

“轰”的一声车厢坠落在地面上,四周巨大的空气瞬间挤压而来,热浪逼得我睁不开眼睛,但是揽在我腰上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我随着他不断的下落,跳起,再下落再跳起,接着就是一股冷寒,就像是穿过硝烟的战场,到了北方的冬天里。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一片,我竟然被民工抓着,从车厢里冲上天空,火车如同一只超级大的蜈蚣,通体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从铁轨上腾空翻滚了出去,继而扭曲成钢铁麻花,我和民工不停的上升,而火车却重重的翻在地上,滚了几滚,再次腾空,然后又一次的撞在地上,大地都在发抖。

几次撞击之后,火车突然断成无数节,向四面八方散开,或是撞在一起碎成铁饼,或是砸在地上断裂成渣,还有一段没有炸开的车厢不断滚向远方,直到没入漆黑的夜色中,才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火焰冲上天空,就像我和民工一样,失重感已经没有了,我紧紧的搂住民工的身子生怕掉下去,我们现在离地面有多高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要是掉下去,肯定摔成稀泥和泥土一样滋润着大地。

我正不断控制着自己不听召唤的心脏,民工突然在空中猛蹬了两下,四周发出“啵啵”的破裂声,这个人竟然破开了空气,他利用空气的阻力强行在空中一蹬,向大地俯冲而去,如同苍鹰扑食,失重感再次涌起,我惊惧的想要闭上眼睛,但又不忍心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大灾难,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恐惧,看着地狱一般的大地和地面上已经断的不成形状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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