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去拍的甚至不是一个人,是一张入手冰凉的皮,甚至可能只是一件衣服。
我愣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大脑里像是翻了锅,乱极了。

那个人隐没在黑色的雾气中,就如同死人握着他的镰刀,

突然,背后一双黑色的手慢慢从我肩头拂过,从背后伸出来轻轻的放在我的肩上,汗毛全部都炸开了一样支了起来。

我心里大惊,早已闻风丧胆的我攥着打神鞭就向后戳去,就听到“哎哟”一声。

是老黑的声音,千真万确。

蜡烛从我背后照了过来,被我这么一戳忽闪忽闪几欲熄灭,烛光下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伸向前方。

我无暇顾及身后哎哟的惨叫声,再定睛向前面看去,桥身笔直一直通往漆黑的雾色中,哪还有人,那个假装老黑的东西,不见了!

我扭头向后看去,老黑捂着肚子,正蜷缩在桥板上不住的痉挛,我那一下戳的实在是太用力了,刚巧捣在老黑[ding][diǎn] 的软肋上,这货被我捣的一句话也説不出来。

他极力控制端着蜡烛,不至因为身体抽搐造成蜡烛倾斜而熄灭,血红色的蜡油不断的流到他手上,他也顾不上,可见伤的不轻。

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扶老黑。

他低着头,不断的抽搐着,一diǎn声音也没有。

我脑门上全是汗,拉着老黑的胳膊,轻声説“你没事?”

老黑没有説话,他似乎剧痛无比,全身像筛糠一样的发抖,根本就顾不上説活,蜡烛不断的被抖出蜡油,那蜡油似乎比整根蜡烛都要多,如同眼泪一样不断的流出来,不一会就裹满了整个线织手套的外层,裹住了老黑的手,形成一个红色的握拳姿势腊塑。

我吓了一跳,怎么会流出那么多蜡油!

慌忙中伸出手,想要从老黑手中抽出蜡烛,但蜡烛已经燃烧的特别短了,还被老黑紧紧的攥着,我无从下手,只能去抠他手上血红色的蜡油层,蜡烛像是融化了一样,无穷尽的蜡油不断向老黑的胳膊流去,大有包裹他整个手臂的趋势。

我用力抠掉一块蜡层。

老黑突然呜了一声,发出疼痛的呻吟声。

那蜡油竟然粘连着老黑的皮肤,被我活活抠了下来,吓的我忙甩手扔了出去,惊呼道:“快把蜡烛丢掉!”

老黑缓缓的抬起头,他的头发随着他不断的颤抖,竟然一根根在脱落,额头上的皮肤也在不断的萎缩,等我看到他的脸,比见到鬼还要惊悚,我差diǎn就吓晕过去。

恐惧瞬间转化成怒气就从我心头生起,冲向脑门。

我挥起打神鞭,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砸向老黑。

这他妈根本不是老黑,一张暗黑发青的脸上,褶皱的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两只眼珠子挂在脸颊上,不住的乱转,那嘴如同被撕裂的一样,露出血淋淋的牙龈,黑色的牙齿也在不断脱落。

打神鞭挥了出去,这一棍绝对有上百斤的力道,就算打在一个正常人身上,我坚信也足足能打飞出去。

可是打在这个人头上竟然如同打进雾里,我的身子被这力量带着差diǎn从桥侧窜出去,他的身躯瞬间就化作了千万颗粒,化成无数齑粉。

我吓的一趔趄,忙抠住桥板,才没让自己掉落到水中,但是随着那人的消散,原本微弱的光芒也消失了,世界变成了黑。

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词吗?

不一定,但是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这黑中隐藏着无数的谜与恐惧,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它吞噬了所有的色彩,只留下无边的深邃,和生命中唯一的颜色:黑!

沉闷压抑、令人窒息、恐怖无状、无望焦虑,犹如巨大的石头砸在胸口,压的我喘不上气,耳边哗哗的河水似乎就像催命的声音,这里就是地狱!

奈何桥上奈何过,一过奈何谈奈何,命中若定,我能奈何?

奈何桥无限长,这长长的桥道不知通往何处,只有无尽的黑。只是,这黑中突然被打开一个xiǎoxiǎo的亮diǎn,我两眼猛地一怔,那处亮diǎn就像是墨砚里滴进了一滴朱砂,淡红色的朱砂不断扩大,慢慢把黑撕开,撕碎,越来越大。

那是一盏昏黄的蜡烛,烛光照射在端着蜡烛的人的脸上,他的眸子很亮,灿如寒星,但更多的却是包容着一股坚毅的眼神。

我轻声喊他:“老黑?”声音不断的颤抖,仿佛被空气扭曲了一般。

蜡烛突然抖动了一下,就像蜡油滴在我的心口,我也冷不丁抖了一下,那到底是不是老黑?

“二哥?”老黑也xiǎo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果然是老黑,会不会又是怪物。

“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我连个蜡烛都没有。”嘴上这么説着,手里的打神鞭攥的更紧了,只要这个老黑稍有不对,那么迎接他的必是致命一击。

老黑捂着蜡烛一路xiǎo跑过来,站到我面前左看右看:“我以为你一直跟着我呢,结果一转身发现你就不见了。”

我伸出打神鞭:“你别动!让我杵一下先。”

老黑瞪大了双眼:“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説着,打神鞭已经ding在了老黑的心口,用力的推了推。

我一直盯着老黑的脸,只要他有异样,我保证马上就能放倒他。

连连杵了几下,老黑默默的也不説话,诧异的看着我。

我收回打神鞭:“没事了,我刚刚撞鬼了。”

老黑把蜡烛递给我:“我好像也是,明明知道你在背后跟着我,我还听到你的脚步声,但是扭头一看,背后什么也没有!”

他从挎包里掏出一段皮尺,两米二的长度,一头系在我的腰带上,另一头系在他的腰带上。

我接过蜡烛,这蜡烛就剩下三四厘米的高度,马上就要燃尽了。

老黑的脸抽搐了一下,强行挤出个微笑:“这样咱们就不能走散了!”

我欣慰地看了一眼老黑,他现在似乎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

我冲他伸了伸手説:“换根蜡烛,这个马上就要熄灭了。”

前路漫漫,不知生死。而且我们好像随时都会面对一个,凭空出现的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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