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肃负手而立,悠游自在地看着盘卧在擂台上的毒蛇,齐风云正在毒蛇的腹中挣扎着,就好像是一只不甘被毒蛇消化的虫子,挥起他的臂膀,使劲反抗着。
无数灵剑,在雷肃的操控下,犹如天兵良将,行动起来错落有致,在如此精密的攻击下,即便是以防御周全著称的横剑术,也是困苦不已。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众弟子通过毒蛇“鳞甲”的缝隙中,看见齐风云身体的每一处都被剑气撕裂,几乎是体无完肤,浑身都是鲜血,皆目露同情与不忍之色。而一些向来看不惯雷肃的弟子,则义愤填膺,纷纷叫骂雷肃没有人性。

又过一时,监比席上已换上了第五炷香,可能是雷肃玩累了,或许是他也开始同情起齐风云,总而言之,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阵法开始松动,他更是一脸惨白,大喘粗气,显然是禁术即将到达极限。

在众弟子的叫骂声中,雷肃的阵法慢慢减弱,慢慢减弱,直至最后整个阵法消失殆尽,他则倚剑半跪,拼命喘气,全身各处更是传来禁术反噬后,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快让他站不起来,但那根支撑他站下去的傲骨,却仍旧没有弯曲,一双冷眸紧盯着前面的齐风云。

齐风云满身血污,持剑的手虎口发麻,阵法消失过后,失力跪下,倚剑勉强支撑着。

“怎么,你还不肯认输么?”雷肃强忍剧痛,勉强说道。

齐风云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冷笑:“你禁术过后,还能再战么?”

雷肃声音沙哑着大笑起来,倚剑站起:“我如何不能再战,有本事,你便站起来,你我再战三百回合!”

“求之不得!”齐风云最看不惯雷肃那狗眼看人低的眼神,于是便站了起来。

其实雷肃自己已经是到了极限,他也的确很想让齐风云自行认输,奈何对方和自己一样,骨子里就有股倔气,那根支撑他们的傲骨,不论处于怎么样的绝境,永远也不会弯曲。

齐风云虽然浑身都是剑伤,却没有伤及筋骨,即将耗竭的灵力,也得到了短暂的恢复,所以他有恃无恐。反观雷肃则不然,他此刻正在承受着禁术的反噬之力,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而自己则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有利,这种微妙的形势也惟有明眼人能察觉。

“雷兄,你那好儿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拖下去,恐怕会对他不利,你不去阻止?”肖长老语气颇为揶揄,一脸哂笑地看向雷严。

雷严鼻孔里哼出一声:“平时就被他娘娇宠惯了,在门中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这次就让他好好吸取吸取教训!”

“哦,是吗?我看不然。你那好儿子把别人打成重伤不说,我还听说他们之间有些过节,怕是没那么好收场吧?”肖长老冷笑。

雷严震几道:“他要敢,我就废了他!”

“雷师弟,”丹阳子面色更见阴沉,看向雷严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雷严见丹阳子似已生气,便拱手道:“师弟知错了……”

擂台上,齐风云感觉体力稍有恢复后,也不墨迹,挥剑斩向雷肃。

雷肃如今是体力全无,浑身软绵,除了五脏传来的剧痛外,还有一股伴随而至的无边困意。他心里对大地有一种渴望,渴望就这么无忧无虑的躺下,什么也不去管,好好睡上一觉,可是他不能,因为他不能屈服在任何人的脚下,心中的执念,使他再一次抬起了手,去挡下齐风云的这一剑。岂知正是因为他这么一抬手,却将令他坠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齐风云毕竟是虚弱之躯,剑上力道还不如十岁孩儿,雷肃凭借着模糊的神识,有心无力地抵挡着。

一时间,二人形势瞬间倒戈,众弟子爆起一连串的喝彩。

“看来雷肃那厮,此次必输无疑啊!”司马瑾英见形势扭转,不由笑道。

莫潇天愁眉不展,目光一移不移地紧盯擂台二人,喃喃自语:“只是……以雷肃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十分危险么?”

司马瑾英轻叹道:“齐兄与雷肃二人本性倔强,骨子里就有股傲气,雷肃若是不走到绝境,是绝对不会低头服输的。”

“人落则输,剑落则败。雷肃已经没有能力反抗了,不出一炷香,雷肃必输!”莫潇天见齐风云浑身是血,心里虽说担忧,但现在形势对他有利,还是由衷为他感到高兴的。

与此同时,齐风云体力逐渐得到恢复,看着身前已经狼狈不堪、无力架招的雷肃,不由狂笑道:“怎么,连剑都已经拿不稳了,你还要坚持么?”

雷肃此刻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但听见齐风云这么嘲讽的话,还是冷笑一声:“剑还在我手中,我如何会败?”尽管他声音十分微弱,齐风云还是听在了耳里。

齐风云面色一变,冷道:“是么?那么我便叫你的剑,从手中松开!”

“那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坐于上位的肖长老不由打趣着雷严:“我说雷兄,你那宝贝儿子如此倔强,不知道刀剑无眼的道理么?”

雷严摆手道:“无妨,有众长老坐镇,弟子们何敢故意伤及双方性命?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挫挫这臭小子的锐气,也未尝不是一种长进。”

肖长老哂笑道:“雷兄说的真好啊,纵观整场比试,从头到尾,二人何曾将比试规则放在了眼里?我看你不如现在就下去阻止,否则发生了什么意外……”欲言又止,暗自冷笑。

雷严只是闷哼一声,也未多说,身子也未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眼见五炷香已经过了,而雷肃却还在擂台上倚剑半跪着,不断地喘着粗气,一脸惨白的他,眉心处那一点黑气早不知散到了哪里去。

齐风云体力已经恢复十一,此时居高临下,剑指雷肃道:“哼,冥顽不灵,还不认输么?”

雷肃仰天长笑,声音却很低微:“剑还在我的手上,那便还有胜算。若非阵法限制,我要打败你,不过举手之间而已!”

齐风云面无表情,说道:“很可惜,若无静灵阵法在侧,你我如何能站到现在?你若现在认输,也能少吃点苦头。”

“休想!”雷肃爆出一阵狞笑,“姓齐的,你给我记住,你若在会比中杀不死我,就休想让我认输;你若杀不死我,来日我一定会报复,我会……”用嘴无声做个动作,“……了你们!我雷肃说到做到!”

“很可惜,你答错了。”齐风云目含冰冷,抬起手来,准备向下斩去,看样子似要给雷肃生命,做最后一击。

“慢着,他这是要做什么!”罗长老向来仁慈,不忍看见众弟子相残,忽然发现二人间似有不对,脱口说道。

“糟了,得赶紧阻止他们!”

“哼,欺人太甚!”

“齐兄,不可!”

“阿云,快住手!”

就在众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齐风云也不听众人劝阻,一剑无情地落下,一道强韧地剑气迸发而出,如实质般斩向雷肃。

雷肃一双灰眸无力的倒映出这死亡一剑。他没想到齐风云还敢当着众长老的面,下如此杀手,他甚至可以想到,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明日的黎明了。

就在众人皆以为雷肃就要因此丧命时,上位的雷严怒震几案,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齐风云与雷肃二人之间,伸手轻松化解这道剑气,并重重打出一掌,带起黄褐色掌风将齐风云震飞出去。

齐风云受此重击,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大口掺杂着肉末的鲜血,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空中的风压使他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自己飞向未知的方向。

“阿云!”莫潇天见情势危机,早在雷严出手的一刻,便冲出了人群,将半空中的齐风云接下,却仍旧是被这股强大的掌劲带走了七八步远,险些便飞出了擂台。

“哼,人宗会比,不得故意伤及同门弟子,你莫非不知?你到底居心是何,意欲何为!?若非本座及时出手遏制,恐怕你有一百颗脑袋,也怕不够!”雷严毕竟是久居上位的长老,对于情绪的控制远非一般人所能相比,心里虽说焦急,面上却依旧平静。

齐风云胸中又是一阵翻滚,一大口鲜血吐出,半昏半厥地躺在莫潇天怀中,嘴角勉强挂起一丝冷笑:“啊哈哈,雷师伯……你好生糊涂,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咔!故意伤及同门弟子了!”

“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看本座——”不待他说完,忽听雷肃“啊”的一声叫出,旋即重重倒下,口中还不停地冒出血沫子,浑身抽搐。

雷严见状,大惊失色,忙走去将雷肃抱起,急道:“雷儿,你怎么了,别吓为父啊,雷儿!”

众长老一阵错愕,皆不明白雷肃到底是怎么了。众弟子更是稀里糊涂,爆出了一阵压过一阵的唏嘘声。

“雷师兄莫急,且让我来看看。”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风顺已不知何时从虚空中闪出,蹲身为雷肃把脉。

雷严并没有看向风顺,一双猩红的双眼如嗜血虎豹,盯着齐风云,怒吼道:“孽徒,你对我的雷儿做了什么!”

齐风云眼睛半睁,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冷笑道:“诚如雷师伯所见,失误所致。”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本座不将你废了!”说话间,也不顾风顺极力劝阻,一个闪身便出现在齐风云身前,带起势能开山的黄褐色掌风,一掌向下拍去,完全不顾及莫潇天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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