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复仇的道路就注定了要双手沾满鲜血,以血还血,以命偿命,走上这条路就只能一步步走进罪恶的深渊,庞若是一个还未良知尽失的人,在最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愿以偿感受到复仇的快意之后会背负起这份罪恶,它会如蛆附骨般跟着你直到死亡,在这条复仇亦是充满罪恶的路上,要么放弃,要么罪大恶极的走下去。”
战天扬没有马上回答沙七的话,平静的看着对方,沙七为之一怔,他不笨,可以说他是个聪明人,稍作思索便明白了战天扬话中的意思,他的心禁不住颤抖了几下,他已隐隐觉出了这席话背后的深意。

就在他在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又听战天扬说道:“都说杀气源自于心,但杀气又何尝不是隐蔽心的最好手段?只有一身浓烈的杀气才能支撑你背负起血海深仇!你有一棵善良的心,你无心走向罪恶,可上天却用一片罪恶孽海挡住了你的脚步,你若执意要罪大恶极的走下去,被你用杀气隐蔽的心就再也不复存在,那是,杀气就是源自于你的心!”

战天扬顿了顿,盯着着沙七的眼睛从未移开,一字字的说道:“我想问你,你真准备好了吗?确定自己能够一路走下去?”

沙七的眼瞳一阵收缩,这是他复仇路上第一次犹豫,他最大的仇人是魔蝎虎,若想杀了魔蝎虎就得杀了他手下几百个沙盗,谁能保证他们各个都是罪有应得?沙盗也是人,他们也有亲人,有盼儿回家的老娘,有守门遥望的妻子,亦有期盼爹爹的孩子,哪一个进漠为盗的人背后没有一段辛酸史,杀了几百人,也许要背负对成千上万人的愧疚和罪责,他本就是个聪明人,还是善良的聪明人,这条路到底该不该走下去?

复仇之路亦是罪恶之路!

沙七缓缓闭上了眼睛,战天扬依旧平静的看着、等着,过了许久,当沙七再此睁开眼时他还是静如止水般的看着,似乎不论沙七选择什么他都不会意外,此刻已不再需要多说什么他已经从那双眼睛知道了沙七的选择。

杀气,已经不再是隐蔽心的手段,他已感受到了沙七从心里渗出的杀气,这股杀气阴寒蚀骨,凛烈噬魂。

只有绝然的杀心才能散发出真正的杀气,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沙七。

“是孙老二杀了吴二熊……”

已无需再去问他的选择,战天扬事无巨细的把案情叙述了一遍,而后说道:“我认为你的复仇之路比你想象的还要远。”

沙七眼中一寒,说道:“难道你认为那两位貌合神离的城主有问题?他们会与我父亲有关?”

战天扬轻轻摇头,说道:“眼下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关系,但你父母和手下沙盗被尽数残杀却存在很多疑问……”

“魔蝎虎只是你父亲当年救下的一个商客,一身修为也是你父亲教导所获,他若起私心你父亲不会觉察不到这是其一;五年前来到大漠的骷髅张和青蛇妖娘是什么来路?从现在局势来看他们当时本就是冲着你父亲来的,魔蝎虎是如何和他们串通做局的?你父亲的修为本在他们三人之上,手下沙盗也不比他们少,他们如何杀得了你父亲?”

每一个疑问都让沙七的心为之一沉,战天扬从当初与赵老大谈及此事他便觉得多有蹊跷,再经今日一事就更加肯定了。

“我当时并不在大漠,所以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沙七隐忍着自责的痛苦,又说道:“照你如此说来,莫非他们背后还有一人在*控这一切?”

战天扬不得不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所有的一点,但这人是谁?倏然,一股阴煞的杀气冲天而起,沙七手上闪现的巨大镰刀发出刺眼的白光,战天扬急忙抬手在空中画出了几个古朴的图纹,一道淡淡的光罩把这间屋子笼罩了起来,也阻止了杀气的扩散,淡淡的看了沙七一眼说道:“你该学会控制它。”

它?是巨大的镰刀?是阴煞的杀气?

不管是什么沙七点了点头,心绪平静下来杀气随之消散,镰刀也不再闪耀被他收回到了元丹,他问道:“你认为此人是谁?”

“不知道。”

战天扬不怕打击沙七如实的回答,对方的眼中并没有失望之色,战天扬问道:“你说那时你不在大漠,你在哪?”

“我在太安城胡老爷的府邸,我在事发前一月就去了那里,父亲交代未经他同意我不能回到大漠,起初我以为父亲要我跟着胡老爷学经商之道,直到有一天我听到胡老爷交代手下几位掌柜说商队以后不可再进入大漠,那时我才觉得事有蹊跷,我偷偷回到了大漠,却再也找不到他们……”

沙七神色黯然的望着屋外的天际,那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原本的家变成了断垣残壁,一个个亲人成了黄沙下的白骨,在烈日之下,滚烫的黄沙之上,他哭喊着,发疯了一样拼命的寻找着,没有一个活人,曾经的喧闹变成了死一般的沉寂,往日的亲人只剩下了遍地的森森白骨,他甚至不知道哪一对骨骸是他的父母,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在一堆白骨中呆了多久,直到看到了那个骷髅头,一个光头上的狰狞的骷髅头,一张肆意狂笑的脸和一柄夺命的怪斧。

若非他父亲手下流散的沙盗所救他早已丧命在骷髅张的怪斧之下,也是从他们口中他知道了发生的一切,仇恨的火焰开始在他心中燃烧,然而那时他却已濒临死亡,那一次骷髅张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那道贯穿了半张脸的伤疤。

战天扬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活下来的?你的镰刀是什么来历?”

沙七已平静了,或许痛的久了、恨的久了也就麻木了,他说着:“当时骷髅张集结了更多的沙盗追我们,我们只能分散逃命,有三位叔伯带着我走投无路下进入了大漠深处的荒芜之地,在那里我们遇到了流沙,他们死了我却还活着,我掉进了流沙下一个古怪的地洞中,在那里得到了‘斩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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