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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韦看到吕布大骂,大喝一声:“吕奉先,自有某与你斗,何劳主公出马!若非主公吩咐,某早将你斩于戟下!”

吕布自然明白典韦的意思,他早感到典韦两支青龙戟虽然杀得凶悍,但并没有太多杀气,心知是因为姬平之故,不过被坑了一把,心中总是憋屈之极。(/ )

此时听到典韦“斩于戟下”的嚣张一吼,心里的憋屈顿时爆发起来,怒吼道:“黑厮!战便战!某何所惧哉!”他吕布从十五岁开始纵横沙场,论斗将,他不惧任何人!

看从北方而来的那些骑兵就到冲到眼前,个个搭弓上箭,吕布朝着手下并州兵挥挥手,大声道:“宋宪,带着儿郎,收了兵器,退到一旁,且看某与这黑厮大战!”

那些并州兵早看到骑兵驰射,心中惊惧,听到吕布吩咐,顿时在宋宪的带领下,急忙退到一旁,而赶来的骑兵和红袍卫士果然不再追杀他们,而是杀向那些羌胡兵。

那些羌胡兵都是董卓亲卫,本来腰间有弩,但被伪作送亲的猛虎卫突袭,失了先机,根本没机会上弩箭,此时又看并州兵已经投敌,董卓又早已逃走,慌忙之下,哪有心思再做抵抗,顿作鸟散。 )

驰来的骑兵羽箭不停,追杀四散的羌胡兵。

并州兵与羌胡兵积怨甚深,此时看到羌胡兵被杀,不但没有同病相怜之感,反而大感快意,不少人吆喝起来助威。

吕布见状松了口气,朝那边祝奥吼道:“祝奥小子,还不将某方天画戟送来,某要与这黑厮比个高低!”

交手之中,吕布早已察觉典韦竟是与他一个级别的猛将,除非用趁手的方天画戟,否则绝无胜算。

那边祝奥哈哈一笑,也不再啰嗦,直接将方天画戟朝吕布抛来。

吕布接了方天画戟。熟悉的感觉传来,心思这才定了下来,画戟挽了个花,朝典韦喝道:“黑厮。来战!”

“快哉!”典韦哈哈一笑,两支青龙戟交错,杀了上来。

那边祝奥却朝骑兵领头将领道:“荀中郎,射杀了这些胡兵,我等速速去援助大兄。围杀董卓。”

那将领点了点头,正是中郎将荀棐,此次被姬平从上党调来,他手下的骑兵都是原来的北军射声营射声士发展而来,箭术精湛。

至于骑兵之后的烟尘是扬起来的,以壮声势,再后面那些步兵人影却是猛虎营这段时间在右扶风收的喽啰,也是用来壮声势的。 .

岐山之中,董卓领着一百多羌胡兵惶惶逃往郿县方向,沿途收拢大道两旁的仪仗兵。人马不断增加。

长史刘艾等一众官吏,已经有不少人落在后面道上,哭天抢地却难以跟上。至于那些陪伴董卓的婢女,早就被丢在迎亲台了。

董卓死命的鞭着马,满是横肉的脸上杀气毕露,心中的愤恨和怒火无以复加,他自中平六年进入雒阳掌权以来,位极人臣,荣贵无上,满朝文武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却何曾如此屈辱惶惶的逃跑过!

除了在那个废帝那里吃过几次大亏

不知怎的,疾驰中,董卓恍惚之间突然想起了那个废帝,那个让他几次险些身死的废帝。

如今的雒阳皇宫东临阁。早已化作灰烬,但董卓忘不了,那一次,那个貌似懦弱无能的废帝反挟了他,喂他喝下了半杯鸩酒,若非吕布带了一些解毒药。他那次就被毒死了。

如今的大河早已冰解,但董卓忘不了,在那个冰面上,他从河内凯旋而归时,那个戴着面具的伪王,令他身中三箭,若非吕布相救,他早已被攒射成刺猬。

如今的邙山刚刚发出青翠,林木还没有那么葱郁,但董卓忘不了,在那里,他险些再一次被攒射成刺猬。

他又想起了刚入雒阳时,带着三千骑兵连夜赶往北邙迎驾,却在半道被伏击,还有在毒杀何后那一夜的凶险

他想到了那个“吕布齿黑”的笑料,还有那个“使天下有本初在,董卓老妪何足道哉”的嘲讽,几次攻打河东损兵折将的下场

他忽然又想起了废帝之前,他同那个看似懦弱的少帝赶往崇德殿的途中,那个少年淡淡的讥讽,如同还响在耳边:肿卿,你想做霍光、伊尹,名传万世?还是想效法王莽,取而代之?不过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很大差距的,那帮士人未必把你放在眼里,或许,真正让天下大乱的反倒是肿卿。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回答,是何等的踌躇满志:本公如今掌控天下精兵,湟中义从战无不胜,又折节下交,笼络天下士人,他们岂敢有二心?待本公为党人平反之后,天下大治,只在指掌耳!小儿便拭目以待吧。

拭目以待

董卓早就知道,弘农王就是那个“苍天未死”,就是神武王,就是河东王,但数次攻打河东,河东却稳如泰山,关羽诸将军中无人能敌,河东就像一根刺横在他喉咙上,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就像自己当初说出的那句“拭目以待”,直至如今还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马背上,董卓神情愈发恍惚,从山道上拐过一个弯,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敌袭!”

随即是弩箭从两边飞射出来,身边一个个亲卫不断倒下。

董卓大口喘着气,仿佛还沉浸在回忆中没有苏醒,仿佛又身处大河冰面上,身处邙山之中,他仓皇的逃窜着,前方的山道却显得有些拥挤,似乎被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董卓恍恍惚惚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领军校尉却猛地拉住他,急声道:“太师!太师!快逃!”

一阵钻心的疼痛猛然从臂膀上传来,董卓神智这才倏然醒来,却发现自己早就被围起来了,又粗又肥的胳膊上正中了一箭,被穿了个通透,鲜血正不断流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董卓悚然一惊,回顾左右,却发现地上到处都是尸体,他的一百多个亲卫连同那些沿途收拢的仪仗兵几乎没剩下几个了,此刻都是战战索索。四面围困他们的人,或手持劲弩,或手持弓箭,还有持双戟的都是身着布衣,但久经沙场的董卓可以清楚地感受那这些人身上的煞气,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而且不止一次。

这时,人群分开,一个带着狰狞青铜面具的骑马缓缓而来,他的身侧二十余人紧紧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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