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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会致死?”

丁保闻言一惊,却听怀中女子声若遽铃,急惶动容道:“小书生,无论如何,姐姐此身尚不能死,也不敢死!你要救我!”

“救?小弟倒是愿意,可怎么救?”

丁保觉察到她此时心神之激荡惶惑,两只菱尖般娇嫩洁白的柔荑抓得他双臂极疼,就像溺水将亡之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死命拽住不放。

“若要摆脱此二毒之祸,须在牵丝红和寂寞混交叉毒染之前予以破解,最便捷法子,便是……便是男女交媾,阴阳调和。”

丁保心头猛地一跳,但很快稳下心神,极认真道:“那个,狐狸姐姐,你莫要病急乱投药,听我讲,世间所谓什么阴阳调和多半都是骗人的,再奇特的淫药也是由剂方合成,须以药解,对症下药,男女交……交合之说不过是术士虚构,专门用来欺骗女子贞操的。”

“小书生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世间所谓淫毒春药,能催情者极少,多半是使女子失去抵抗之力,或产生些许错感幻觉,须以药解,别无它法。普天之下也无以交合治病之事,即便是佛家欢喜双修,道家房中秘术,须得身心健康时,方能修练。除此之外,通通是江湖郎中拐骗无知女子的无耻劣术。”

女子此刻心中已做决断,倒不再像之前那样为延迟毒发而不敢丝毫运功,故而身体虽依然滚烫绵软,说话倒是多了些许力气,缓了口气,继续道:“但那些仅是普通淫毒,‘牵肠菟丝’和‘红尘寂寞’名列四大至尊,药性奇特,配方无从得知,更不知从何而来,但千百年来无数女子毁在此二毒之上,自有后人总结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活命方略来,男女交媾之说,绝非虚构之谈。”

“只是,这个……”

“休再啰嗦废话,姐姐出身之地尽是女子,入门所修第一堂课,便是了解此堪称女子克星的四大至尊,难道还会有错?”

“……既这样说,那自是不错。”

丁保心下骇然,骚狐狸身手超绝,心思缜密难测,行事任性乖戾,其师门风格可见一斑。她轻描淡写这一句,不难想象其师门为破解这四种堪称宗派克星之毒,菁英倾巢而出之情景。至于如何实验,如何破解,花了多久的时间,牺牲多少可怜女子……其中惨烈不足为外人道。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愿招惹她,突地神思一动,问道:“姐姐方才说这是最便捷法子,那,那定然是还有其他法子了?”

“距此万里之遥,昆仑山九别峰不冻泉,浸泡十二时辰。前提是能够寻到那里。”

女子越说越是气苦,想以自己容貌之美,身份之尊,寻常男子连瞧上一眼的福气都没有,此时为求活命,忍着极端羞耻主动献身,眼前这小书生偏还扯东扯西,一脸不情不愿,一念及此,耻意上涌,娇躯颠晃,几要晕厥过去。

“呃,那个,我……”

丁保正欲继续分说,忽然一怔,再也说不出话来。

怀中女子瑧首微仰,蹙眉闭目,黑丝薄纱不知何时竟已飘落,火光掩映之下,显出一张难以言喻的绝美容颜。

她体内正受药性荼毒,肌肤潮涨,通体泛红,滚热得像是发高烧一般,炽亮的焰火映红了桃瓣也似的瓜子脸蛋,此际看来,却有种说不出的苍白,竟似浑无血色。

如此以来,反倒更显出一张娇靥如羊脂玉般般剔透晶莹,篝火明焰、岩壁幽影在她五官分明精致清晰的俏脸上不住跳动交错,却扫不出一丝微瑕,犹如握在手里细抚经年,莹润细腻的象牙玉筹。

左右两堆篝火噼啪作响,光焰吞吐不定,投映而来的亮色也由红转橘,由橘变黄,时而又突然跳化成炽艳的刺亮。

岩壁幽影重重、丁保高大身躯遮挡下的暗区更是深深浅浅,不一而足。但无论投在她面上的色彩明暗如何变化,放眼望去却只得绝色二字,所有的流辉浓彩明暗相间不过是映衬,在女子那样纯粹完美的精致白皙之前,也只能相形见绌,落为下乘。

女子之真实容貌气质,实与丁保之前猜测完全不同。

之前仅见她那长长垂垂时刻摇曳不定犹如风中火烛般的漆墨睫毛,以及一对烟视媚行仿若能瞬间演绎出万般可能的莫测秋波,丁保猜测,其落下面纱之后定然是一脸妖冶放*荡的狐媚浪气,但此时眼前呈现的,却分明是一张端雅娴丽的脸庞。

如果非要形容,则是三分大家闺秀的书卷雅气,三分名门贵妇的雍容温婉,三分梦中情*人的清媚娇稚,以及一分与生俱来堪比王侯将相的傲慢强悍。此种强悍难以形容,莫可名状,又隐隐透着一丝危险。

女子之绝色,与苏戈清丽若仙如霜雪般洁净清冽不同,搜空脑袋,也仅能用尤物二字来形容。

丁保呆望良久,终于明白她为何要时时戴着黑丝面纱。以他前世今生之见多识广,心思沉稳,犹自胸中怦然难平,一种少男般血脉贲张、眼酣耳热的晕眩感良久方消,更何况是其他人。

轻叹了口气,面对此等容颜气质,迟疑转圜的话语却是再难说出口。

女子似已习惯了他人怔望自己的模样,微微用力,从丁保的怀中挣脱,垂眉敛目,一双美丽的弱水瞳眸盯着篝火,空洞洞地回映着火光,口吻轻淡,丝毫不带情绪道:“那间石房内,可有洁净裙衫?”

丁保早看出她身上这袭材质奇特的柔丝黑袍绝非凡品,除了能掩盖体香气息,应该还有其他防身之效,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换下来才方便。闻言无声点了点头,起身穿过石甬,自衣柜里将自己准备的新衣内外各取一套,回来递给那女子。

“新做好的,还未来得及穿,姐姐将就一下。”

拿衣服的时间里,女子已挪到火光弱处,半躺半坐,倚入角落阴影里,闭目缩颈,双臂环抱胸脯,似有些凉意。闻言也没吱声,只默默接过衣物。

丁保转过身,偌大的岩洞石腹里,便只剩下篝火噼噼啪啪的烧灼,以及悉悉索索的换衣声。

沉默如石心思复杂的二人,却都忽略掉了一件事情,既要做那事,脱了即可,何须再穿新衣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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