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保被撞得七晕八素,一身骨头疼痛欲裂,但却完全来不及休养,刚一落地,马上忍着剧痛从伍梅身上爬起来,胡乱擦了擦鼻血,发现白化威和苏戈这二位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抬头认了认方向,疾声喊道:“白百户,苏捕头,我有办法对付她,二位速速跟我来!”
言尽于此,就不再管二人,一马当先,朝着县城方向发足狂奔。

苏戈、白化威二人虽然心存疑窦,但几乎没什么迟疑,忍着伤势,紧紧跟上了他。

三人奔出去十几丈后,红衣伍梅才有些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摇了摇脑袋,全身骨骼一阵噼噼啪啪炒豆子般的爆响,瞳孔中散乱的焦点重新聚集在一点,顿时杀气四溢,红鞋擦在地上,朝前一滑,就是近丈的距离,速度显然比前边三人快了不少。

未几,小土坡之后,一老一少两条人影闪了出来,似乎因追还是不追的问题短暂争论了一番,最后还是老的屈服了小的,二人蹑手蹑脚地追了上去……

丁保此时大腿健壮有力,简直跟两根超级大弹簧一样,所以跑起来也比平时轻快了不少,奔跑过程中,他猛然间又回忆起了“超人腕”十四名单中的一种——号称“陆地奔跑速度最强”的猎豹。

猎豹,独角仙,虽然这两种生物暂时看起来都有些虚无缥缈,但对于正在领略跳蚤巨大好处的丁保来说,却无疑充满了巨大的吸引力,突然间就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和方向,只要想办法凑齐了十四类物种,彻底完成超人化,成为凶禽猛兽集大成者,岂不是天高海阔,任本大爷翱翔?!

情绪激荡之下,脚下速度突然就又快了一些。

“咳,探花老弟,可否,可否慢一些……咳!咳!”

短短一句话,白化威连咳了两大口血,意气风发的丁保这才注意到二人极为严重的伤势,暗道了一声惭愧,放下步子,一把搀住快要摔倒的白化威,转身看到苏戈虽然没有出声,但也是脚步虚浮,摇摇欲坠,一张清丽的俏脸煞白煞白的,脆弱得像是一块透明琉璃,再不复平日里的刚毅英秀。

“得罪了。”

丁保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另一只手架起她的胳膊,一手扯着一个,咬牙朝前狂奔。

两臂相触的瞬间,透过薄薄的皂衣,丁保却依然能够清晰感受到苏戈小臂肌肤那诱人的细腻酥滑,惊人的温热弹力,鼻间,似乎也有紫罗兰般幽芳的处子汗香缠绵萦绕,心中不由就是一荡。

毫无征兆地,经“马岛缟狸”基因强化过的小弟弟,悍然支起了大帐篷。

“你,你这人……胡闹!”

被丁保搀扶之后就耸拉着脑袋的苏戈,不知怎的就又看到了这一幕,兴许在她心里丁保就是个色胆包天的小淫贼,所以无处安放的眼神儿,鬼使神差地就落在了那里。

一看到这熟悉又骇人的一幕,当真是又羞又急,这都什么人呢,逃命的关口居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胡闹?我这可不是胡闹!苏捕头,百户大人,辛苦二位再坚持一下,成与不成,马上就会见分晓!”

丁保解释的当口,眼角余光发现那个变*态的红衣伍梅已经追了上来,双方之间居然只差了不足五丈的距离,顿时心头大骇,咬紧牙关,左右两臂发力,扯着白化威和苏戈玩命朝前狂奔。

终于,在他感到快要崩溃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片熟悉的泥沙陷坑。

这里是一处干涸的河床,河床上分布着不少大小各异的天然坑洼,面积大,但一般都不深,最深也不过一人多高,很多孩童喜欢在这坑洼里爬上爬下地玩耍。丁保早上带学生出来踏秋,路过这里时,小家伙们就在这里耍得不亦乐乎,所以他刚才才会郑重交代他们回去时莫要在这里耽误。

也正是为此,使他回忆起了十四名单中的跳蚤,也想到了这个对付天兵的办法。

是的,他赌这个红衣伍梅跳跃能力有限,甚至可能根本不会跳跃,他要用这些陷坑来阻拦,甚至困住她!

本来按照他心中的原定计划,是想把红衣伍梅引到最深最宽那处坑洼前的,可惜白化威和苏戈二人伤势实在太重,现在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拖着在跑,而背后的伍梅已经近得不足一丈了,所以也只好就着眼前这个坑洼将就一下了。

“我数三个数,大家一起跳……”

丁保话只说一半,便发现白苏二人已经眼神游离,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了,此时别说让他们跳过眼前这个一丈来宽的坑洼,就是放手走两步估计都不可能。

而这时,红衣伍梅扑过来的劲风已然在背后响起。

日!拼了!

危急关头,丁保当机立断,把心一横,顾不得仔细琢磨弹跳力道,拽着左右二人,骤然蹬地,“嗵”的一声巨震,丁保曳拽着二人炮弹般弹起,腾空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到情急之下自己这次力道用狠了,浑身肌肤如针扎般疼痛,身体像是被万钧重锤击中,“噗”的一大口鲜血喷出,眼睛一花,落地时差点栽倒在地。

慌乱痛苦中,求生的巨大意志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去,扭过头,发现红衣伍梅果然被困在了坑洼中,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左冲右突,砸得泥沙飞溅,轰轰作响,却被稳稳困囿其中。

果然赌对了!

丁保心头微松,但却丝毫不敢大意,他知道此时还算不得绝对安全,务必要距离这个变*态越远生存下去的可能才越大,于是咬紧牙关,撑起最后一丝理智和力量,扯着白、苏二人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跑去,不知道奔跑了多远,眼皮越来越重,脚步越来越沉,终于,他也失去了意识。

……

前世今生,丁保从未承受过这么大的*痛苦,浑浑噩噩的意识中,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不过最后,却还是坚挺地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巨大的类似西方骑士小说中古堡大殿一样的所在。

穹顶极高,简简单单的石块组成,基本没什么花纹修饰,十几根足有两人合抱粗的巨柱整齐排列,擎顶接地,巍峨不凡。

室内的光线不算太亮,但也够用,丁保拿眼望去,水平方向上,是几十排整齐排列的高耸木架,每一排,不多不少是十个。

近处的木架上,密密麻麻地码放着各类书册、典籍、卷轴,粗略看去,怕不是有数万册之多,稍远点的木架上,搁放的是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再远处,就有些瞧不太清楚,似是类似中药铺盛放稀有药材的那种方格子……

“先生,你醒啦。”

耳畔,一个有些熟悉的悦耳女声响起,将丁保从心驰神摇的震撼中拽了回来。

转过头,就看到了弓大锤那张绽放如白莲的笑脸。

小姑娘在县学的时候极少笑,总是皱着眉头,极严肃极认真地在思索问题,那副一心搞学问的小模样,搞得丁保也不好意思去逗弄她,此时这发自内心的喜悦一笑,明眸皓齿,肤白如玉,黑长卷翘的睫毛扇子般唰唰颤动着,当真是好看可爱得不得了。

丁保算是看出来了,小姑娘平日脸上一定是做了什么修饰,故意弄得眉眼淡淡的,好尽量显得不这么光彩照人,丽慑人心。

“大锤,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丁保心里非常疑惑。

“先生,这是我家。”弓大锤右手托腮,左手很熟练地将身旁的烛火拨亮了些,墨玉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丁保,有些好奇,有些惊喜,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敬仰濡慕,“先生不要乱动,你受伤很重,戚叔刚给你涂过药膏,怕是得有两三日才能下地行走。”

丁保这才发现,自己正平躺在一个极为宽绰的兽皮铺榻上,浑身上下裹得跟大粽子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凉刺鼻的浓郁药味儿,应该就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原来,你家这么大。”

丁保举目打量着这处巍峨惊人的大殿,由衷感慨道。以他的眼力,早看出来弓大锤这小姑娘家世非凡,她小模小样举手投足间的言行气质,绝不是一般富贵家庭可以教养出来的,只是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有底蕴。

先不谈质量,但观这殿里的典藏种类之多,数量之丰沛,涉猎范围之广,没有几代人的辛苦努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也不是很大啦,不过竹崖、南洼那边有几处地方倒是有些小意思,嘻,都是我自己布置的,待先生身体好些了,我带先生去转转。戚叔他们总觉得我是在瞎胡闹,先生见识非凡,我很想听听你的评价。”小姑娘越说越兴奋,两手托腮,满是憧憬,眼睛璀璨得如最晴的夜空里,最亮的星。

“……竹崖,南洼?那,这里是?”

“哦,这里是我家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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