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已经宾客满座,苏牧是和李庆、齐景安等人同来的,本应到二楼同坐,可楼上有众多官员、商贾,跟太子和九州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坐在一起,这顿饭恐怕是吃不好的。
苏牧不是吃货,不太在乎食物有多好吃,但比较注重吃饭时的环境以及食物的数量,对别人来说是饱吃不如宽坐,对他来说是好吃不如宽坐。

因此他选择坐在一楼,只认识齐家姐妹,自然和她们一同行动,没想到齐大小姐的秘密**宁公子也在,还在他旁边占了三个座位。

可惜座位没有苏牧的。

“你是谁?”听苏牧问是不是也帮他留了位,宁公子茫然的问道。

苏牧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说道:“明天我们要进城,兴许会住在那里;正好明天我也要进城,兴许也会住在那里。”

宁公子脸色一变,齐素菀则是满脸通红,偷眼看着宁公子,这些话是昨天下午他们告别时说的,苏牧一个字不漏的背出来了。

旁人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有齐素菡大概猜到了,惊讶的看看宁公子,又看看齐素菀。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但没有持续太久,一个声音打破沉静:“抱歉,这座位是帮我留的。”

声音来自背后,苏牧转过头去,又看到一玫大帅锅。

这人看起来有些瘦小,或者说文弱,不像宁公子那么完美,但浓浓的书生气质却是对女孩子的最大杀器,都说才子配佳人,如果能和大才子在一起,自己不就是大佳人了?

苏牧一看这情景就明白过来了,转头对齐素菡笑道:“看来是给你相亲来了。”

齐素菡惊讶的张大了嘴,看向齐素菀,齐素菀急忙摇头,表示她不知道这事。

“原来这位就是齐二小姐,在下施腾江,这厢有礼了。”那文弱书生对齐素菡一拱手,微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周围立即响起了一片惊叹,齐素菡的表情更加惊讶了,只有苏牧一头雾水,什么也不知道。

施腾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才子,满腹经文,学富五车,受到很多朝中大臣的赏识,没想到会出现在江南应天城,能见到他,在座的不少人都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施大才子和齐二小姐是绝配,这是大家的共识,齐素菡素有才女之名,想必也是仰慕施腾江很久了。

然而齐素菡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对施腾江福了福,问了声好,转头对苏牧说道:“坐不下了,我们换张桌子吧。”

一句话,就把苏牧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也是大帅锅,不过是自封的,站在宁公子和施腾江旁边就自动降级为背景画面了,众人的视线先前集中在宁公子身上,随后转移到施腾江身上,始终没有看过他,直到齐素菡这句话说出来后,才看向了他。

大家立即开始猜测苏牧的身份,有人说是某位官员的儿孙,有人说是受齐二小姐青睐的落泊书生,更多的人则说是小白脸,攀上了齐二小姐,这下可发达了。

一名中年人微笑着站起来,说道:“姐妹俩怎么能分开坐,我独自来的,我去别桌好了。”

说着走到另外一桌,坐下来开始和周围的人攀谈起来。

有人让座,问题就解决了,苏牧等人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没多久,菜上来了,苏牧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即抱着一个脑袋大的海碗,添了一大碗饭,吃得极香。

整层楼的人都要顾及形象,吃得极少,都是尝一尝而已,点到即止,唯独苏牧什么也不管,闷头大吃,桌子上的菜有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既然桌子上有才子才女,话题自然离不开诗词书画之类的东西,旁桌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生怕漏了什么经典之作,因此宴席变得十分安静。

大概是看苏牧吃得太香,自己饿了,宁公子微笑着向苏牧说道:“看苏贤弟衣着,怕也是个读书人吧?”

苏牧先前也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文绉绉的让人牙酸,因此也没怎么理会,这时听宁公子问起,点了点头,边嚼边说道:“没什么文化,倒是识字。”

宁公子笑道:“谦虚了,不知平日有何佳作?”

“佳作?”苏牧伸出舌头把脸上的饭粒舔干净;“你是说诗词?”

宁公子点了点头:“今日并非诗会,又有施大才子在这里,咱们就不玩斗诗饮酒那一套了,免得献丑,不过平日里写的东西,却是可以拿出来大家品一品的。”

苏牧夹起一块酥肉塞进嘴里:“我哪会作什么诗啊!倒是会背几首。”

一边嚼着肉,他还真背出来一首;“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孟浩然的《春晓》,恐怕是普及量最大的唐诗了,古往今来,下到三岁孩童,上到百岁老人,恐怕没有不知道的,也是小学课本里最早出现的古诗之一。

没人想到苏牧竟然说来就来,同桌人全楞住了,最吃惊的就是齐素菡了,她和苏牧聊过几回天,总觉得苏牧是个大大咧咧、颇有痞气的人,没想到还能抖出诗来。

“平淡了点。”宁公子点了点头,又问:“你说你会背,不知这诗是从何处听来的?”

“咳,这个嘛……在我来的地方,黄口小儿都能背出来,没什么稀奇的。”苏牧笑着说道。

宁公子微微一笑,刚想再问,却听施腾江向苏牧问道:“可知具体出处?”

转头看了一眼施腾江,宁公子发现这位大才子的眉头紧紧皱着,十分严肃,笑道:“这首诗不会是施公子作的吧?苏贤弟在诗主面前背诗,传出去倒也是一段佳话。”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若真是这样,苏牧此举可谓成就了施腾江的佳话,以及他自己的笑话。

却见施腾江摇了摇头:“这诗……我作不出来,好诗,好诗啊!”

宁公子这下楞住了,再品了一遍《春晓》,还是觉得没什么稀奇的,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研究远不及施腾江,问道:“好在何处?”

“韵和意境。”施腾江轻轻敲击着桌子,又背了一遍,赞叹道:“语词浅,意境深,初闻确实会觉得平淡,但读过之后,整首诗就再难忘记,这便是最上等的韵,所以连黄口小儿都能背诵出来,我的诗和这首相比,差了千倍有余。”

京城来的施大才子这一番评价,立即就引起了众人的惊叹,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二楼,这里的官员众多,都是饱读诗书的人物,听到之后也都大声赞叹。

“这诗……在青丘山人人都会背?”齐景安好奇的看向了尹公公。

尹公公摇了摇头:“从未听过,山民们连识字的都不多,一心修炼,哪有空背诗诵词。”

“那苏牧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李庆也好奇起来,他从三岁开始认字,听过的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己也能作,知道这首诗的好坏。

“他若不愿说,恐怕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尹公公认识苏牧最早,对苏牧的性格有一些了解。

一旁坐着离州的知府孙应孙大人,是当初的状元郎,学问是在场的人中最高的一个,最爱诗词,一首《春晓》听得他心里痒痒,嫌不过瘾,一把抓住了齐景安的衣袖:“他说他会背几首,剩下的呢?快,快让他上来背。”

齐景安笑了笑,着人下到一楼,让苏牧上楼背诗。

一楼的人又在议论着苏牧的身份,听到知府大人相邀,这才知道那首诗已经引起了二楼的注意,纷纷向苏牧投去了羡慕的眼光,不是羡慕他的文采,而是羡慕他会被诗。

总不能让苏牧站着背诗,一群店小二七手八脚的把苏牧他们的桌子搬上二楼,那一桌人也跟着上去了,一楼的才子佳人们怕上楼打扰了大人们的雅兴,只能着几个人在楼梯口听着。

苏牧没想到随口背首诗也能背出这么些事情来,上到了二楼,见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知府大人几乎都要送秋波了,觉得十分难受,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白日依山尽,平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他又背出了自己第二熟悉的诗,只是这里没有黄河,只能临时改一改,改成平河。

“好胸襟,好抱负!”孙大人听得忘乎所以,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在太子面前,这样的举动是很不妥的,但没人在乎,懂的人都在低头品诗,不懂的人则在低头背诗,以便日后去亲戚朋友面前炫耀一番。

然后,苏牧就背不出来了。

有些东西平时会突然想起,有些东西需要想的时候却记不起来,而且长时间不背诗容易搞混,苏牧好不容易又想起一首《静夜思》,之后就再也记不起来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种情况自然是不能明说的:“好了,今天背了这么几首,差不多了,以后有缘的话再背给你们听,好诗多得很,总不能一次卖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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