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和田丰两个人这次还是不得不分开了。
尽管很是有些犹豫,可是卢植还是没有留在上谷,不是说他不愿意再为天下尽些心力,只是他不想再现于人前。

带着一份唏嘘上路,不过这一去倒也没有走远。

军都山,从上谷南下不过数百里之遥,若是纵马驰骋,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能赶到。

卢植所选的地方,倒也符合张四海的记忆,当然在这过程中,张四海也没有闲着,很是使劲儿的向卢植推荐张放,希望这位老大人能够接纳自己的儿子为徒。

虽然直到临走的时候,卢植也没有明确答应,不过张四海倒也没有灰了心,毕竟军都山就在那里,这是跑不了的。

而对于卢植在临走时和田丰有过交谈的事情,张四海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决定留下来,张四海相信田丰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

张四海当然也知道,劝说田丰留下来,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现在,他知道他还需要和留下来的田丰好好的谈上一谈。

送走了卢植,田丰便找来了。

果然聪明人办事就是让人放心,当然和聪明人说话有时候也更加的轻松。

“元皓先生,想来你也知道,到了这里不是说你投靠谁,我们应该说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走到一起来的同志。为了做些对朝廷,对百姓有益的事情,您说是不是呢?”

“自然,四海兄所言极是。虽然天下兴亡,我等身为士子,更是责无旁贷的。不过之前我也只是想着去寻明主投靠,以辅佐命世之人,成就大业。现在,有了四海兄,倒是让我脑中思路为之一变。如兄一般,于无声无息间,都能在上谷这里凑出这一场大事业,有幽州商会汇聚钱粮以及藏兵于护卫当中,有令公子张放等人统领兵马三千余众,更有交好的异族之人可以为借力,凡此种种,四海兄已然一分为国之心不改,实在让我钦佩!”

“自己事自己清楚,田丰我自负才华,可是这秉性却是个不受人待见的,而且我这种性格想来也不是能够轻易改变的,若是寻得明主,被以为臂助,初始之时或许会成一副君臣相得,可这时间长了,免不了就会有其他事端发生。倒不如如兄所言,我们都是志同道合之人,彼此间倒也可以有更多的合作。我愿为咱们上谷筹谋划策,有兄长为咱们保证后勤,钱粮来源,而对外还有张放等为统兵之将,倒是这般模式让人心生无限期待啊!”

田丰对着张四海倒是表明了心迹,“不过,即便四海兄说明不分上下之别,我倒是觉得还是应该有所主从,毕竟这里是四海兄父子一手培养至今的,在这里,您自然便是此间之主的!”

听田丰这话一说,张四海连忙摆手,“这个确实不成。我这身份不成!”

“四海兄这话说的不对,您之前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怎么到了这里又要说什么身份,都是为了这天下,为了你我心中的大事,既为同志,这身份也就不必再去牵扯了!”

“当然,关于田丰的这个上谷太守之谓,我想凭着我的名望,若是去刘虞大人那边拜访一番,还是有些把握的!”田丰能够说出这番话,自然有着他的底气在。

毕竟未入仕之时,田丰便在冀州有些名望,而今虽然从洛阳而返,可这侍御史能够到幽州边陲之地要个太守干干,还是轻松的。

“既然元皓你这般说,那我也就不再赘言。一切就照你说的做!”

田丰脾气耿直,可是人家的智谋摆在那里,如今对于张四海的心思也就有了相当的把握。

见张四海点了头,田丰却是一笑,“既如此,那四海兄就不要怪我僭越了!”

说完便当着张四海的面,提笔书就一封信函,内容自然便是向刘虞讨官。

“之前我已经和卢大人说过这个事情,老大人也答应了会向刘虞大人那边去信,为咱们求个人情,想来有老大人的面子,再加上我的名望,这个事情定然能成!”

看着田丰自信的样子,张四海也清楚,如同田丰他们这类名士,不管是在朝或是散落于野,但有所求时,会让这些牧守一方的大人们很重视的。

“好了,这些名分上的事情,咱们这就算是做完了。”田丰长舒了一口气,借着他的语气却是变得郑重了许多。

“四海兄,虽然我也承认之前,在你的安排下,上谷的内外事情都做的不错,不管是向蓟城那边的钱粮赋税,或者其他的支持都做的不错,也很好的完成了州牧大人将市易之事设置在上谷这里的目标,不过除此之外,我发现你做的许多事情都很是无序,而且还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呢?”

听田丰这么一说,见惯了影视剧中那些说客惯用伎俩的张四海还以为田丰也有这种危言耸听的癖好,不过转念间,他便将这种猜测给扔到了九霄云外,因为此时的田丰根本不屑于此,也用不着。

“上谷城钱粮汇聚,正是用武之地,不过这样的关键地方,怎么能够像之前那样轻而无备,这是其一。其二,你之前说过这里有幽州商会的护卫镇守,可是这些护卫尽管身属商会,可这商会并不是你这个会长一人拥有的,就像那公孙贾,若是他和北平那位有心在此弄些事情出来,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

田丰分析的自然有道理,张四海也知道公孙瓒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主儿,而今他为了恢复并且加强白马义从的战力,本来就在北平那边无所不用其极的在集聚钱粮,而透过公孙贾,那边对于上谷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的,现在让田丰这么一提点,张四海很是有些侥幸。

他还真是有些健忘,外患是敌人,同样这幽州内部也不是没有和他为难的人物。

“其三,张放尽管是护匈奴中郎将,可是他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上谷,这是幽州地界,再加上他本来还是称州牧刘大人为主公的,他这边领兵南下匈奴,可曾和蓟城那边有过报备,得到州牧大人的允准了么,而今居然你还让他不悬崖勒马,尽快回来,竟然让他继续南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去打并州的黄巾余孽白波军么,董卓派牛辅领着数万精兵都只能在河内一线顿足不前,你张放领着三千兵马就敢南下,这不是去送死么?还有,你这些人马,既然不是要去打黄巾,那问题就更大了,没有上报朝廷,不曾和友军有过关照,你这些人不在驻地待着,随便的瞎逛,要干嘛,造反么?虽说如今朝廷那边为奸贼所掌控,也是秩序不明,混乱不堪,或许也有些顾不上张放他们,可是一旦有人提及,这些事情可都是大事啊,四海兄!”

对于田丰前面提到的两条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边田丰倒是将大帽子又给生生的压了过来,张四海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给张放的安排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漏洞,想来如今蓟城那边定然早就该有人对这些事情议论纷纷了,毕竟张放他们在匈奴那边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可是对于蓟城那边,张四海居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以他如今掌握的那些情报来源,会发生这种情况,可见其中早就有些异常了。

“其四……”

“元皓,还有啊,我这都头疼了!”张四海向着田丰求饶道,早知道田丰耿介,张四海也自觉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这真正的面对时,他还真觉得自觉的修炼还不够。

“哎,四海兄,如今情势逼人,既然咱们之前有了疏漏,现在当然得尽快的给扳回来,不仅要扳回,还得一次性的给弄个清楚才行啊!就像您之前说过的,关东义士,早就群情汹汹了,如今眼看着就要有大事,我们这里要想有所举动,咱们这上谷作为根基之地,自然就需要牢牢的把控住才是啊!”田丰也知道自己,这一上来,便是这顿连珠炮,一般人都是无福消受,可是他看张四海毫无架子的就这么受了,还向他真心的求饶,田丰觉得既好笑,也欣慰,对于张四海的钦佩倒是更多了几分。

“好吧,那还请元皓你口下留情些!”

“这其四,要确切的来说,并不是特别的急切,不过对于咱们的将来,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和你说清楚,那便是咱们的出路在那里?”

“那以元皓您的意见呢?”

“单以你我,加上张放,以及跟随着你们父子的这些人,想要成就咱们救黎民于水火,兼济天下的愿望,不用想也是不够的。所以咱们就得早早的谋划,咱们将来该怎么走!”田丰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上谷不过一个弹丸之地,虽然现在能够替咱们沟通赛内外,汇聚钱粮,可是这不能是咱们的长久之地,咱们要发展,要招募人才,便需要一块足以成就咱们大业的立足之地。”

“既然元皓你这么说,可是已经有了目标了,之前我虽然不才,偶尔有空闲的时候,也是想过一些,不知元皓所说的可是并州!”

“正是并州!”田丰此时对于张四海更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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