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轸将一块写有“轸在城内,盼兄佳音。”的帛书和一块玉坠交给了欧晔,嘱咐道:“你想办法将这两样东西交给摘星里面的人,等他有回应之后,你再尽快把消息传给我们。”
濮阳淮宽慰他道:“放心吧,你家人收拾好就随时都可以出城。只是为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好是等到事成之后再立刻离开,另外我们也会有人在摘星楼附近接应你的。”

欧晔看了妻子和女儿一眼,大步走了出去,大有风萧萧易水寒兮,壮士一去不复返之势。

姬嫒见了欧阳氏那凝重的神情,有些不忍地道:“大嫂,你放心,之前比这难得多的事,我们都轻易地做到了,而且没有什么损伤,所以你一定要相信他肯定可以做到的。”

欧阳氏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只是痴痴地望着空荡荡地门外。

先轸拿起另外一套侍卫的衣裳,道:“嫒儿,你先留在这里帮她们收拾好东西,安心的在这等我们的消息,事成之后自然会有人来通知你们,到时候直接跟着出城就是了。”

随后,他与濮阳淮、先且居三人迅速地离开了欧晔家。

欧晔带了一壶美酒,找到一个平时和自己关系不错,又是被安排在下一班轮换的侍卫。告诉他自己明天有点要事要办,请他帮忙把他今天的戍守与自己明天的掉换一下。

两人原本关系不错,谁家没有点急事、要事,又看在美酒的份上,对方自然是欣然应允。

欧晔见他高兴的答应下来,心里也有点点兴奋,这才如往常一般在摘星楼附近巡视。他在附近徘徊了好一阵子,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是找不到靠近的借口。

没过多久,便见那个专门负责给摘星楼里面的人送饭的侍卫悠闲的走了过来。

欧晔来不及多想便迎了上去,满是羡慕的道:“兄弟,你可真是谋了份好差事。有空约个时间小弟请你喝酒,帮忙介绍一下好门路。”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两枚金币塞到了他手中。

那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原来是欧头领,我不过就是每天负责给别人送饭,然后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上面的人,哪里是什么好差事了?”说话间,颇有得色。

欧晔与他边走边奉承,快到摘星楼门口时,连忙讨好地道:“这个来帮你收拾一下就好,管保不出一点差错,明天兄弟可一定要赏脸才行啊!”说着,抢过去将摘星楼门口留下的窗口里面的餐具和剩菜饭收拾妥当,身子挡着后面人的目光,将准备好的帛书和玉坠抛了进去。

那人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欧晔已然小心地将那个窗口关好,满脸堆笑的将收拾的东西递了过来。看在金币和明天的请酒上,轻声责令道:“以后就不要这样了,要是耽误了正事,你我都担待不起。我看你家也不十分宽裕,明天的酒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喝吧!”

欧晔心想:这家伙总算还有点良心!连连点头道:“兄弟教训的是,怪不得我谋不到好差事,以后我一定会注意。对了,明天你可一定要来,不然就是太不给做兄弟的面子了。”

那人听了,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明天吃饭的时候你再找我吧!”

欧晔欣喜地道:“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他走远了,还大叫道:“慢走啊!”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旁边侍卫的异样的目光,钱财方面有了先轸他们的支持,自然更不用他操心。不断地在附近转悠,心中却是想着里面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有所回应?若是回信落到了别人的手里,或者是被别人发现,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时间飞快地流逝,突然间摘星楼门口发生了一阵骚动。

欧晔闻讯连忙赶了过去,才知道里面的人不知为何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可是今天却是不时的开口大骂,而后就会从那个窗口里面往外面扔一些金币出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个窗口又从里面打开,那人一边大骂个不停,一边往外扔金币。

守在门外的侍卫共有八人,此刻每人平均都捡到了两到三枚金币,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意外收入。见到欧晔过来,不由得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虽然大家都爱财,可是总有一些人胆子比较小。心想要是上面的人知道,非但捞不到好处,还会受罚。便听一人道:“欧头领,我们几个以你为大,依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便在欧晔犹豫不决之时,只见里面的那人又将窗口打开,骂骂咧咧地,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紧接着,一个钱袋从里面扔了出来,里面有二三十枚金币散落一地。也许是那人怒气未消,突然又将四块从书上扯下来的竹简片扔了出来。

欧晔见八名侍卫将金币捡拾一空,不经意地把四片竹简捡了起来,沉吟道:“要不咱们先看看再说,若是没什么事草率地报上去的话,估计也没有什么好果子给我们吃。”

几个侍卫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众人在这戍守没有半点酬劳,可要是一个轻忽大意,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祸事。大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何况平白得到这么些金币,交上去又能有他们什么好处,一听他这么说,不禁都在沉默观望着。

那胆小之人迟疑不决地道:“欧头领说得很有道理,那金币怎么处理呢?”

欧晔疑惑地道:“什么金币?我怎么没有看到过?”

那胆小之人微微愣了一下,笑着拿出两枚金币递给他,看向其他几人道:“早就听说了欧头领为人仗义疏财,今日一见果然是大快人心,这个你拿去给嫂子添两件衣服。”

此人心性胆小,开始见里面的人扔金币,自然很心动,却是犹豫不决,等到大家都动手去捡时,他才争先恐后地加入其中,后面两次反而是他捡到最多。他听欧晔无意将此事上报,那样自己便可将捡到的金币据为己有,可是又担心他会去告密,这才忍痛分给他两枚金币。

欧晔见几人都在看着自己,便笑着将金币收了起来,拿着竹简片道:“我先去找个地方把这个扔了,免得让人起疑。大家观察下里面的人,要是他还有什么异动,再找人上报吧!”

八名侍卫听他这么说,自然是皆大欢喜,连连点头称好。

欧晔方才仔细看过,里面的人除了扔出来金币和竹简片外,就只有一个钱袋。而钱袋内空空如也,料想玄机肯定是在竹简片上,想必那人多半是见了书信和玉坠才会出此下策的。

好不容易熬完了剩下的时间,立刻赶到事先与先轸他们约定好的地方见面。

濮阳淮、先轸、先且居三人听了他的述说,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竹简看了看。

先轸仔细地看看四片竹简,惊奇地道:“这上面各自写有七到十余字,明显是书写很久的,也没有其他的字迹,根本就看不出里面有什么问题。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欧晔闻言,脸色不由一僵,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可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濮阳淮仔细地想想欧晔方才所说,心想应该不会有错,狐疑地道:“上面是些什么字?”

欧晔愣了一下,不敢置信他竟然会不识字,将手中一片竹简的字念了出来。

先轸、先且居才记起他不识字的事,遂将其他三片竹简上的字也念了一遍。

濮阳淮想了想道:“他在里面并不知道外面是不是我们的人,所以才会行此一着。我想他要对我们说得话,应该就在这上面,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说着,拿过一片竹简极为仔细地检查,果然不出所料,其中一个字有被人圈划的痕迹。

先轸三人一听,纷纷仔细检查其他的竹简,确实是都有一个字被人圈划过。要不是他们观察极其仔细,根本就难以发现上面的痕迹,也怪不得起初几人都没有发现。

三人将三个字分别念了出来,“楼”“在”“中”,先轸取过濮阳淮手中竹简一看,道:“这是个‘眼’字,可是楼在中眼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濮阳淮对于拼字游戏并不陌生,左右掉换念着,恍然道:“应该是‘偃在楼中’,眼字同偃音,估计是他一时间找不到偃这个字,才会找同音字代替,也就是告诉我们他在里面。”

欧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钦佩地看了看他,感叹道:“原来如此!”

先轸惊喜地道:“既然已经确定了,事情就好多了,你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回到摘星楼?”

欧晔想到他们对事情的发展预料得如此精确,所思所想,更是出人意料,不由也是充满了信心,应道:“本来我找人替换,中间的时间是不能离开摘星楼的。不过大家都拿不到酬劳,所以只要不被上面的人发现,晚到一时半会,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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