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耳畔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小毛,你是怎么赶车的,是不是想害死本小姐!”
被叫作小毛的马夫听了她的训斥后,刚刚的眼高于顶,不可一世顿时烟消云散,惶恐不安地道:“大小姐,小人实在是冤枉,方才路上遇到了两只疯狗挡路,所以才会让您受惊的!”

他看那小女孩衣着褴褛的,哪里会在意她的死活。至于姬嫒是自己主动凑上去的,在被马车撞倒后,模样狼狈不堪,也不像什么富贵子弟,自然是不会将撞到他们的事放在心上了。

马车的帘子被人轻盈地揭起,一个二八年华的美貌女子探出头来,衣着光鲜,体态婀娜多姿,眉目如画。作为西平城城守的女儿章豫,她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敢挡她的道。

章豫见濮阳淮对她怒目而视,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在西平城还从来没有人敢用如此的眼光看自己。等她见了他的样貌,不由心下一荡,没想到在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俊伟的男子,优雅的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柔声道:“敢问这位兄台,方才小女子是否有所冒犯之处?”

濮阳淮憎恨狗仗人势的马夫小毛,连带对章豫也没有好脸色。心想有其主,方有其仆,要不是正主张扬跋扈,一个微不足道的马夫,岂敢如此胆大妄为?

转念一想,纵使是在现代法治社会也有人横行霸道,何况是现在的乱事春秋?只看她的架势,便知道这美貌女子身份肯定不低。明明知道是她盛气凌人,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实力,又能拿什么去对抗?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迫切地想要自己强大起来。

姬嫒见他神色变幻不定,伸出手拉住濮阳淮轻轻摇头,低声道:“算了,我没事!”

小毛见章豫朝他们走了过去,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有些心虚的道:“大小姐,这些人方才故意挡在路中间,小人叫唤了几次都没有反应,才会让您受惊的。”

濮阳淮见小毛正眼都不看自己三人,又卑躬屈膝跟着章豫跑到面前来,忍不住对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章豫嘿嘿一笑,道:“冒犯不敢当,不过既然你不会管教下人,我就勉强为你代劳一次吧!”说完,居高临下地一记响亮的大耳光甩到小毛的脸颊上。

这掌他将心中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只听“啪达!”一声。

小毛被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彻底地打懵了,伴随着从他口角四处飞溅的鲜血含混着口水,两颗又大又黄的磨牙飞了出来。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里直冒星星,两耳嗡嗡作响,摇摇晃晃地踉跄地走了几步,一跤跌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章豫见了濮阳淮的突然举动,也是愣了一下神,越发琢磨不透眼前这男子的心思。

蓦地发现他身旁的人虽然个头远有不及他,可也是眉清目秀,总有点眼熟的感觉,仔细看了姬嫒身上穿着她哥的衣裳上先氏特有的标识,才恍然大悟地道:“原来你们是先氏的人?”

姬嫒疑惑地道:“我似乎是没有见过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

章豫自然不会说她最得父亲章法大夫的宠爱,得知先轸等人借着她生日的名义,带了很多礼物过来,于是就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哪知没有一样是她中意的东西,却是对英武过人、谦恭有礼的先且居大生好感,才会对他衣裳上的标识念念不忘的。

她久在西平城,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所见之人没有一人可以比得上先且居的器宇轩昂,让她感到遗憾的是他已经娶妻生子了,心中抑郁就想去街上随便走走,谁知半路上被人惊了一跳。等她想要兴师问罪之时,惊讶地发现眼前之人比之那个先且居犹自更胜一筹。

就在这时,小毛连滚带爬地跑到章豫地脚下,指着嘴巴地道:“大小姐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刁民根本就不讲什么道理,丝毫没有把大小姐和大夫放在眼中,还请您为小人主持公道!”

章豫正愁不知道如何跟他们攀谈,不想小毛又凑了上来,见了他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方才小女子多有得罪,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受伤,我带你们去找巫医看看吧!”

濮阳淮心道:要是一开始你这么说的话,还显得有些诚意,现在才来说这个,也未免太晚了点。淡淡地道:“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如何担待得起?再见,再也不见!”

章豫见他们三人渐渐地走远,不由叫道:“喂,那我有空再去看你们……”

濮阳淮头也不回的摇了摇手道:“等你知道怎么管教下人的时候再说吧!”

章豫望着他修长的背影越来越远,心中却在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久久无语。由于此次出行是她临时起意,也不想身边很多人跟着,所以才会独自坐马车出来的。

小毛不甘自己的苦头白吃,见章豫放任三人离开,以为她是准备事后再去找他们算账,小心翼翼地道:“大小姐,现在是继续上路,还是带人去找他们?”

章豫哪里还有心思出去散步,冷冷地道:“先回去再说!”说完,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姬嫒心里非常地希望和濮阳淮亲近,可是她现在身着男装,何况身边多了一个小丫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这次来西平还有要事,你方才不应该跟别人动手的。”

濮阳淮对她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想的,那人实在是太贱了!要不是我不会武功,刚刚一个耳光就要打得他四肢瘫痪、五脏俱废、全身经脉尽断!”

姬嫒闻言,忍俊不禁地笑了,却是扯到后背的伤处,咬着牙道:“哪有那么厉害的武功?”

濮阳淮关心地道:“你身上的伤,还是找医生看看吧!”

姬嫒倔强地轻摇螓首,道:“我真的没事!”转而说道:“对了,这丫头怎么办?”

濮阳淮弯下身看着衣裳褴褛的小丫头,她的五官极为精致,一双大眼睛更是灵动有神,微笑着道:“小妹妹,赶紧回家吧,以后不要再一个人乱跑了!”

小丫头连连摇头道:“我不要回去,爹娘他们又在吵架,我不想回去!”

濮阳淮与姬嫒对视一眼,道:“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那我们就送她回家好了。”

小丫头见姬嫒点头,稚气的道:“谢谢两位大哥哥,还有你的声音真好听!”

姬嫒莞尔一笑,道:“小丫头还蛮会哄人开心,赶紧前面给我们带路。”

小丫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兴高采烈的前面带路去了。

不一会儿,三人便到了一所极为简陋的宅院,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一个妇人的声音道:“既然你都决定不做了,是生是死,那就看老天的意愿好了。”猛然惊叫道:“倩儿去哪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从屋内走了出来,道:“刚刚不是还在外面的吗?”

小丫头与濮阳淮姬嫒走进院子内,忐忑不安地道:“爹,娘,我刚刚出去玩了一会。”

不多时,那妇人也走了出来,见到濮阳淮两人跟着女儿走进来,有些惶恐地道:“两位小兄弟,不知道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我家的丫头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吧?”

濮阳淮连忙道:“当然不是!”心想:要说自己两人送她女儿回来,也不晓得她会怎么想。

姬嫒躬身施了一礼,道:“我们从外地刚到西平城,刚好口渴了,所以想进来讨口水喝。”

那妇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那请两位小兄弟进屋说话。”

姬嫒看了看小丫头,装模作样地喝了点水,不经意地看到木桌上放着一身侍卫的衣裳,心念一动,转身对那英武的大汉道:“敢问这位大哥是否是这城中的侍卫?”

大汉警惕地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道:“你们不是要喝水吗?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

姬嫒不以为意地笑道:“大哥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在城中要是有个熟人照应,办起事来就会容易的多了。那样的话也可以早一点回去,至于酬劳方面都好商量的。”

大汉正要开口说话,便被那妇人在旁边拉了拉衣裳,接着听她低声道:“我们现在不是不能呆在西平城了,若是他们的话可信,倒是可以让他们带我们离开这里。”

大汉略一沉吟道:“不知道你们想要我帮什么忙,只希望我可以帮得到你们就好。”

姬嫒犹豫着怎么将事情说出来,又担心他会走漏消息,那样救人的事情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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