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是一名巫医,自从十多年前他神奇的治好一只断了腿的大黄狗之后,山庄内所有的人和鸡犬有什么伤风感冒的,便都是由他来过问。至于医术究竟有多高明就不得而知了。
他详细地检查了姬嫒的伤腿之后,端着下巴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先且居见状担忧地道:“黄伯,小妹的伤很难医治吗,还是说有什么难言之隐?”

黄伯又沉思了一会,才摇了摇头满脸惊奇地道:“小姐的伤已经没有在碍了。要说她这伤可大可小,如果处理不妥的话,很有可能以后这条腿都无法再走路了。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人能用如此简单而有效的方法来医治这等伤势,委实叫人匪夷所思。”

先轸、先且居闻言,均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向一旁狼狈不堪的濮阳淮。

姬嫒在经历了此番变故之后,心中对濮阳淮的恶感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他充满了好奇和感激。想到在秘道中他的所作所为,此刻又听黄伯也是这般说,不禁心头疑窦丛生:他怎么会懂得医术,当初在湖边也是为了救自己,又是怎么把那块巨石翘起来的?

见到先轸冷冽的目光看着自己,此时却不如何惧怕,暗想:这次意外固然是自己闯的祸,可更重要的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那样抱在怀中,非但自己的名节有损,也难免会让人觉得先氏家教不严。不过,自己两人发现了石室中留传下来的武功,自然足以将功补过了。

当然,她也明白现在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这才能忍住性子暂且不提。

过了片刻,便见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在几名侍女的陪护下,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先轸气恼地指着她道:“看看你,都是你生得好女儿,也不嫌丢人现眼。”

妇人正是先轸的妻子、先且居和姬嫒的母亲谷敏,她得知女儿的伤已经没有大碍,转身叫道:“我怎么了,我宝贝女儿又怎么了,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先轸想着众人都还在外边看着,“哼!”地一声,掉头就走了出去。

先且居紧跟其后来到门口,对神情关切的狐偃、颠颉和淡若无事的濮阳淮道:“小妹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大家移步书房说话!”

事出突然,濮阳淮都没有时间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模样,眼见几人神情凝重,心知肯定是山庄内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才会一起去书房商量对策,谁知刚好碰上自己抱着姬嫒从里面出来。瞥了一眼对自己羡慕嫉妒恨地颠颉,唯有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书房中,先轸脸色阴沉地道:“想不到先发竟然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行径!”

先且居见濮阳淮一头雾水,遂解释道:“此人是我的四叔,因为不能生养,才收了一个叫作杨甫的义子。今早我们依计行事,对几个比较可疑的人说了将与楚人合谋对付天风寨的事。或许是做贼心虚,此人一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叫人下山送信,结果被我们的人当场擒获。”

顿了顿又道:“根据此人的交待,天风寨众贼子准备在三天之后攻打山庄,而此人则会作为内应为他们打开山门。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上次被天风寨伏击而亡的杨甫居然尚在人世,更是天风寨的大头领杨邦之子,那次伏击正是由于他通风报信,才会一败涂地的。”

先轸愤恨地道:“利欲熏心,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更是贪生怕死,真可谓是家门不幸!”

濮阳淮这才得知杨甫根本就是天风寨预先安插在先氏山庄内的眼线,听说他长得阴柔俊俏,又是口齿伶俐、天资聪明,平日里在山庄内颇为受人好评。

数年来,杨甫与姬嫒一起在先氏山庄玩耍学艺成长,不知不觉地便喜欢了她。

然而随着两人的年岁渐长,姬嫒明白了他的心思之后,不动声色地慢慢疏远了他,毕竟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爱哭而又听话的跟屁虫,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后会和他在一起。

先发在得知了杨甫的真实身份和对姬嫒的心意后,非但没有揭露出来,反而暗中窃喜。

双方在私下里商定好,由天风寨对付先轸等人,等到事成之后,先发理所当然地成为新任的庄主,除了将姬嫒交给杨甫处置之外,再交付给一定的酬劳给天风寨。

便听先且居满是担忧地道:“爹,此时再去找楚人,就算是他们答应相助,怕也是无能为力了。”紧接着又道:“后院大门口无缘无故出现如此一个巨坑,也不知是何征兆?”

先轸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一会儿,濮阳淮见几人均是将目光看向了自己,想着当初石室塌陷的情景,淡然一笑道:“且居兄说得不错,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也只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

颠颉原以为他有什么高见,没想到只是说了一些没有一点用的废话,毫不客气地大声道:“听老弟的口气,似乎是早就有所预料了,不知道可有什么退敌的良策!”

濮阳淮迟疑了一会,喃喃地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要看庄主的意思才行!”

先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此为何意?在此都不是外人,贤侄尽可明言!”

濮阳淮微微点头道:“我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山庄的一条秘道,应该是通往山下的。只要秘道是畅通无阻,那么眼下所有的问题,就都不难解决了!”

先轸听了不由一愣,凝神思索了一阵子,才坦然道:“实不相瞒,那条秘道确实是通往山下的。在山庄内除了庄主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想不到你竟然也知道了。”

濮阳淮知道他对自己抱姬嫒的事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肯定是有些想法的,也就不再去提如何掉落到石室的经过。只是从他现在的表情来看,似乎是不知道石室内的刻有武功。想起石壁上的尘埃和那几乎腐蚀掉的机关,也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那里了。

心道:既然秘道没有问题,那么安全方面就不用担心了,何况现在又知道了对方进攻的时间和大概情况,如此以有心算无心,那这场仗不用打就已经胜了一半了。

想到这,胸有成竹地道:“不知道先发人在哪里,天风寨大概有多少人马,武功怎么样?”

先且居应声道:“他现在被关押着,天风寨大概有两千余众,他们本是齐人护嫁到晋国的军队。后来齐侯(齐桓公)病逝,众公子争位,他们不敢冒然回国,才会上山做了贼人的。”

先轸冷“哼!”一声,道:“我们先氏山庄共六有百余人,原本能战之人有三百多,除去上次遭伏击损失的人手,大概还有两百多人。天风寨此次预谋已久,想必会出动一千人马左右。若是让他们的奸计得逞,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濮阳淮正色道:“如果真是这样,肯定是无法守住山庄,不知道庄主对此有何打算?”

先轸毅然决然地道:“既然天风寨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亡我先氏,纵然明知有所不敌,也会让他们知道我们先氏不是那么好招惹的。”既而叹息道:“先氏数百年的基业,想不到会毁在我的手中。事已至此,且居,一会你便代我送狐兄他们从秘道下山吧!”

狐偃摇摇头道:“并非我等贪生怕死,贤弟这般玉石俱焚,固然勇气可嘉,却殊为不智!”

濮阳淮从此刻两人不同的心思,却也大致地了解他们的不同之处:先轸为人耿直、有着坚定的原则立场,相比之下,狐偃则显得更为圆滑和务实一点。

颠颉突然站了出来,慷慨陈词地道:“颠颉是个粗人,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只晓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上次的他们在半路上暗算我们,还没来得及找他们晦气,现在竟然敢主动送上门来,就算是命丧于此,也要狠狠地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先且居情知他对小妹的殷切情意,奈何姬嫒明显对他并无好感,自己也是爱莫能助。满是赞许地朝他点了点头,接着目光看向一旁沉默不语地濮阳淮,道:“阿淮,你意下如何?”

他仍然是想不明白姬嫒怎么会和他突然间变得那么亲昵,只是现在的情势十分危急,也就暂且没有去多问什么了。不过看他人才俊朗、能耐非凡,心中对两人倒也是乐见其成的。

濮阳淮想了想,微笑着道:“庄主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魄,狐先生又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想法,颠颉兄可以做到视死如归,实在是难能可贵。”

经过这些天来的交谈,先轸、狐偃已然知道他说话的方式新颖而又独特,可是此刻听他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说得如此形象生动,还是让人忍不住大生好感。

颠颉见他在众人面前郑重其事地认可、推崇自己,显得有些意外。要不是之前见到他抱着姬嫒出来,都想要和他把酒言欢了,而现在在他看来,却是觉得此人很是虚伪。

先且居听他夸赞了三人一番,固然是皆大欢喜,可这说了等于没说一样,不由穷追不舍地道:“我知道阿淮你行事往往喜欢妙想天开,我们都想听听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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