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夜幕之中,一条倩影,衣袂飘飘,孤独的伫立田野之间。

那纤瘦的人影,抬首顾了一眼天际的暗黄的孤星,又自垂目凝视田间枯黄的野菊,消瘦而憔悴的娇靥之上掠起一丝难言的愁苦。

月华如水,一个绝色女子,白衣胜雪,立于瑟瑟风中,玉掌之上托着一颗白色的丹丸,独自哀怜。

凄冷的夜风吹上心头,映入眼帘之景,是一片入秋之菊。

秋菊枯黄干瘦,少女不禁触景伤怀,浅唱低吟,将李易安一首《声声慢》缓缓念来。

突地那白衣少女又将目光收回,注视着掌中的丹丸,叹道:“易安呐易安,人人都称你易安,其实最是难安!”

语音顿处,又是一阵嗟叹,她将丹丸缓缓吞下,恨恨道:“杀亲之仇,不共戴天,无道昏君,此仇不报,我朱书媱誓不为人……”话语之间,那恨意竟比寒意更加浓重。

话音一落,娇躯一拧,飞身掠去,只将那一份彻骨的恨意,留在瑟瑟寒风之中。

……

东方已渐渐露出曙色。大地的寒意更浓,但又怎能浓于多情人的愁苦……

空中漂浮着一层薄雾,湿润的空气。沉闷的气氛,使得心事重重的吕宋洋的心情十分沉重,有如千钧压身一般难受。

他与慕容冰清两人坐在客栈之中,匆匆吃了些东西,便踱出店门外,欲奔沈府而去。

突然店门外马蹄声如潮涌至,两人转目一望。店里伙计迎进来三位黑色长衫的汉子,笑语喧天。旁若无人。

两人顿住脚步,打量一眼,而那店伙如同接下财神一般,忙不迭穿梭一般伺候。

领头的一个大汉。生得浓眉大眼,脸落络腮胡须,一身戾气。

但见他将手中大刀,往桌面上一放,擦着汗珠,粗声道:“小二,快取些酒水、弄些吃得来!”

那店伙提着一壶酒,眉开眼笑地凑了过去,笑脸道:“赵大人。好些时日没见到您了!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小店?”

那领头大汉大手一挥,一脸的不快,道:“嗨。别提了,一个女飞贼闹得大爷好几天都没落个好觉睡了!”

那店伙将碗摆好,一边斟酒,一边赔笑道:“怎么,最近皇宫不太平?!”

那领头大汉丧气道:“是啊,宫墙之外。每到天黑之后,总有一条少女的身影在其间游走。驱之不散,寻之不见。”

那店伙倒了一杯酒,递至那大汉更前,问道:“一个女流之辈,竟让如此大胆,大人可曾打探到她的身份?”

那大汉右掌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酒,忧思垂首扫了那店伙一眼,叹道:“唉,别提了,最近妖书一案,尚未完全定案,又逢此事,弄得圣上龙颜大怒,下令三日之日,必要擒拿此人归案,这几日为了捉拿女飞贼,我们兄弟几人真是目未交睫啊,这不,皇上搬到宜春园去了……”

说到此处,那大汉似乎觉得自己话有些多了,倏地住口,他吃了一口酒,又自摆摆手道:“不少了不说了,快弄些好菜来,我们吃完这顿,还得去前去护卫……”

言犹未了,立在门外的吕宋洋一听此讯,突地振臂而起,奔出店外。

慕容冰清心下一惊,纵身奔出,双臂一拦,轻轻挡在他身前,道:“你要做什么?”

吕宋洋沉声道:“我要去找瑶儿!”

慕容冰清面色一变,道:“皇宫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如同龙潭虎穴一般,你孤身前往,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吕宋洋神色毅然,道:“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上一闯。”

慕容冰清幽幽一叹,道:“唉,那么……那么……我陪你去。”

吕宋洋道:“你此刻被那绿衣侍女掌力所伤,已是受到内伤,我怎能让你随我再去涉险?”他面容虽无表情,但关切之意,却已溢出言外。

原来那日两人前去追问朱书媱下落,与绿萍过招之时,慕容冰清竟被绿萍的掌力击伤。

慕容冰清娇靥之上亦掠起关切之色,抬首道:“你什么事都想着别人,难道就不该为自己想想么?”

吕宋洋面色微凛,朗声道:“若是世上之人,事事皆为只为自己着想,那么生命岂非变得十分卑贱?那么何谈侠义!何谈仁爱!”

此刻他面色凛然,慕容冰清只觉他身上浩然正气,冲天而起,直逼霄汉。

吕宋洋一生将“侠义”二字,视为人生信条,行事处处以此二字要求自己,是以他此刻说话之语气神态,好似一位慷慨赴死的壮士。

古语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当人决定为自己热爱的事业、热爱的人奉献一生的时候,他便是一个了不得的英雄。

一个真正的壮士,他的内心是伟大而坚忍的,哪怕壮士自此一去不返,他也绝无怨言。

他目光微微一偏,落在在慕容冰清的面上,于是他的心中又自起了又一阵清微的动荡。

只见这冷酷若冰的女子面上此刻竟充满了关怀与深情,他的心一阵颤动,不禁暗叹一声,改口道:“你且在此地稍候,无论事成不成,我必定尽快回来!”

慕容冰清凄然一笑。道:“事若不成,你还能回来么?”

吕宋洋正色道:“一定回来!”

慕容冰清幽幽叹道:“你若答应我,如果一击不中。便全身而退,那我就不跟你去。”

吕宋洋心中百感交集,突地忍不住开泄了心扉,缓缓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来见你!”

他又自垂首望了一眼慕容冰清,神色变得黯淡。似乎是想起自己此行必定凶险无比,全身而退之希望甚是渺茫。

但他不想让慕容冰清担忧。又道:“你放心,我便是爬,也要爬着回来,只是……如今江湖中风雨将至。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慕容冰清悄悄移动着娇躯,让开了去路,垂首道:“我会的!”

吕宋洋默然凝注着她,静立良久,终于他长声一叹,缓缓移步……

只听慕容冰清突地朗声道:“你若不小心自己,我……我……”

她一言至此,娇靥之上,泛起一阵红晕。似有些羞涩。

她红着脸,道:“我……反正我一定在这里等着你,无论多久。”

吕宋洋缓缓伸出手掌。突又极快地垂下,沉声道:“我去了。”

慕容冰清温柔的目光投在吕宋洋的面上,慕容冰清轻声道:“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吕宋洋心中一暖,只觉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迈出一步,亦觉得艰难无比。

眼前这个冷艳女子此时的柔情。令吕宋洋感动不已。

他木立半晌,只觉得一阵难言的温暖。自心底升起。

他再次望了慕容冰清一眼,再次说了声:“我走了!”

话音一落,展动身形,如飞掠去。

苍茫的夜色,霎眼间便将他身形淹没。

慕容冰清望着吕宋洋远去的背影,哀叹一声,在夜风之中,伫立良久。

……

中秋刚过,圆月渐亏,西风渐紧,满天霜色。

万历皇帝因担忧出没于皇城之上的那名少女刺客,搬到了宜春园居住。

此时,已是中秋,寒风萧瑟,秋意渐浓。

宜春园内,落叶满阶,百草枯萎。

万历心中烦闷,独自一人游园赏景,不由得触景生情,顿生人生迟暮之感。

人这一辈子,机关算尽,心血耗光,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万历皇帝,思及至此,不禁黯然神伤。

他心中泛起一阵凄楚,他虽贵为九五之尊,受万民拥戴。

高处不胜寒,即便他有权倾天下,子民无数,佳丽三千,他亦是孤独寂寞的,因为世间懂他哀愁的人并不多。

一个皇帝的孤独与哀愁,无人能懂。

或许,只有飞落的枯叶,掠空的候鸟,才能体味。

他沿着湖岸漫步,时不时惊风落叶,头上大雁排列南飞,叫声凄切。

万历身处浓秋褪色之中,想到妖书一事,朝政大乱,心中甚感寂寥,哀叹连连。

他缓步而行,不经意间来到湖畔古香斋窗侧,突地一轻微的乐声传来。

他心中一奇,细而一听,耳畔隐隐传来袅袅笛音。

那笛音丝丝缕缕,如愁似恨,哀怨绵长。

万历听得如痴如醉,心中纳闷,此地乃是皇家园林,生活在此中之人,皆是锦衣玉食,人人羡慕,无异于快活神仙,何故而起幽怨之音?

万历循声望去,但见古香斋内有一位清影丽人正在吹奏横笛。

那丽人神情专注,眉目含愁,轻启朱唇,款动玉指,按笛而吹。

那女子容貌清秀,虽是淡妆轻抹,却也透露出万种风情。

万历正看得痴醉,不由得自心底出声喝彩。

那丽人正在情浓之时,不提防有人喝彩,吓了一跳,如一头受惊的小鹿,手中的短笛也惊落在地,忙回头看时,发现竟是是当今皇上,吓得魂飞天外,忙俯身下拜,谢罪道:“奴婢不知圣驾到此,犯了惊驾大罪,请皇上发落!”

此时,万历顿起怜香惜玉之心,伸手将她扶起,软语温存道:“你不必惊慌,朕恕你无罪,你叫什么名字,怎会在此地吹笛?”

那丽人请轻拂云鬓。款款言道:“女婢是今春刚入选进宫的秀女,原是江南苏州人氏,名叫阮明珠。因秋意肃杀,无法排遣心中的寂寥,故在此吹笛消愁解闷,不觉惊了圣驾,望皇上原谅。”

万历叹惜道:“也苦了你们这些做秀女的了,朕自登基以来,日理万机。事无巨细,皆是亲自处理。何尝敢生怠倦之心?因此也冷落了你们。”

“近日朝廷之上,妖书一案,尚未结案,关外满人。蠢蠢欲动,边海倭寇,流毒渔民,朕有些累了,力不从心,或许是时候选定一个合适的接班人了,好好放松一下心情,不能再让你们在这里闲置青春,空度岁月。”

那丽人烟波含笑。柳腰轻折,柔声道:“皇上励精图治,乃是天下百姓之福。皇上应保重龙体,不要太过劳累才是。”

此刻万历正在古香斋安慰阮明珠,不想隔墙有耳,在古色斋外面的大柏树上,正隐藏着一个人。

此人用绢帕罩在头上,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衫。藏身在苍松巨柏之间。

衣衫与翠叶同色,自是很难辨认。

那人听得万历说了此番话。在心底不禁暗暗骂道:“荒淫暴君,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你杀了我的爹娘,我一定饶不了你!”

隐藏在树上那人正是朱书媱,她吃了从无名岛少岛主上官明玉手中取来的灵药,内力大增。

她想起抄家大仇,便觉得心头大痛,为报血仇,她悄悄潜入皇宫。

她先是隐藏在宫殿内,伺机动手,但宫廷护卫森严,无机会下手,万历的寝宫也靠近不了,里三层外三层,全是锦衣卫把守。

宫殿之间,高手如云,莫说是人了,连苍蝇蚊子也飞不过去。

几日下来,报仇无望,朱书媱顿觉心灰意冷。

她报仇心切,恨不得能马上亲手杀死自己的仇人。

但仇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手刃仇人,此番滋味,对于朱书媱而言,当真如刀绞一般。

后来,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朱书媱盘旋与皇城之间,不小心泄露了行藏,她的行踪,被宫中护卫发觉,并禀报了万历。

万历一听此消息,心中不安,呆在皇宫里惶惶不可终日,心情低落,便搬到宜春园中去散散心。

朱书媱感到机会来了,宜春园面积广大,绵延千里,又都是苍松巨柏,便于藏身,而且锦衣卫的注意力也会分散,下手的机会就大为增加了。

于是她偷偷潜入宜春园中,暗中盯紧万历,他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朱书媱的眼睛。

此刻万历正笑吟吟的写着那名叫阮明珠的女子,徐徐往古香斋走去。

万历一进古香斋,朱书媱便隐藏到巨柏之上,暗中监视

她发现古香斋周围都是锦衣卫,他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或清扫落叶,或整修树木,目光却时刻盯着古香斋的一举一动,稍有动静,他们会毫不迟疑的冲进去,确保万历的安全。

朱书媱思忖若在这时候下手,把握不大,只好暂时忍耐,隐于树尖,静待时机。

时间不长,万历从古香斋出来,颇有恋恋不舍之意。

不知不觉,天色昏暗,已近黄昏,秋风乍起,从明净的湖面吹来,让人不胜其爽。

万历正披着小太监送来的寒衣,径直回到寝宫。

朱书媱避开锦衣卫的视线,尾随跟踪,身形一掠,跳上一棵高大茂盛的松树之上,隐住身形,屏气凝神,往里面窥探。

天黑之后,忽起大风,树涛阵阵,呼呼作响。

夜空之中,骤然布满了厚厚的一层乌云,将明月遮住,天地之间,顿时漆黑一片。

一见此景,朱书媱不禁心中暗喜,月黑风高的夜晚,正是下手报仇的好机会。

她傍身于巨柏之上,静静观望,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藏身树间,仔细观察着寝宫里的一切动静。

寝宫很早就上灯了,万历先是用了晚膳,然后闭目养神休息了一阵,起来后,开始批阅奏章,一直到深夜十分困倦了,才放下笔,喊茶来喝。

领事的太监端上茶来。催促万历早睡。

万历却道:“秋风肃杀,衾寒被冷,叫朕如何睡得着?”

领事的太监一听马上就明白了。忙道:“皇上,要不让明珠来侍寝?”

万历轻一点头,叮嘱道:“多带上几个侍卫,可别出什么意外。”

“是!”

那太监领命去了。

朱书媱心中狂喜,正好在明珠身上做文章。

她自巨柏之上,飞纵而下,行至寝宫外。隐伏在一片桂花丛中,等候阮明珠几人过来。

等候一阵。便闻一阵人语声。

转目一望,领事的太监正引着一定小暖轿过来。

前前后后竟有十余个大内高手护卫,拿刀擎剑,数十道灼灼的目光。四下搜索,不停张望。

枝叶之间,朱书媱屏住呼吸,等轿子从桂花丛旁边经过的时候,探手从囊中取出一把墨玉飞蝗石,分别朝几位大内高手打去。

只听“嗖嗖”一片清响,疾风阵阵。

乱石齐飞,破风而去!

然而,这石子不是乱飞的。专击众人身体要害大穴打去,一旦打中,人便浑身酥软。顿时失去知觉,要过一阵子才能苏醒。

一把石子,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疾飞而去。

石子无一不中,大内高手们与几位轿夫纷纷跌倒,不省人事。

而那领事的太监竟然毫无警觉。兀自朝前走了。

朱书媱趁此机会,身形一站。穿身掠入进入轿中,伸手点住明珠的哑穴,将她的衣服换上,把自己的衣服披到她的身上,在拖到桂花丛中,将她点了穴道,扔在一旁,又快速闪回轿中。

那些高手醒来,茫然若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询问轿内情况,朱书媱称一切都好,因此也没人生疑。

众人又将轿子抬起来,这时领事的太监骂骂咧咧的回来了:“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呀?我都到了,你们还在后面磨蹭什么?要是皇上等烦了,你们都等人头落地!”

众人不敢应声,抬起轿子飞一般地向前走。

“明珠”被送进了寝宫,万历早就等得不难烦了,催促道:“快扶到床上!”

忽又转首对领事的太监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夜里警觉点!没有传召,不得擅自进入寝宫!”

众人领命,叩首退出。

宫灯昏暗,摇曳生辉,宫闱之中,便只剩下万历、朱书媱还有两名掌灯的宫女。

万转身对那两名掌灯宫女,道:“你们退下吧!”

那两名宫女轻声应话,领了命令,齐身退去。

灯光映衬之中,只见朱书媱垂首,不与万历对视,娇羞万状。

此时,万历早已心急如焚,欲火高炽,过来便要伸手去拉朱书媱的衣服。

突地只听一声娇叱,朱书媱长身而起!

“呛啷”一声,自袖中风驰电掣般的抽出宝剑,目光之中,布满一线杀机。

她上前一步,右掌擎着宝剑,左手指着万历,厉声骂道:“无道昏君,睁开眼睛看看我究竟是谁!”

万历大惊之下,见眼前之人却不是那日自己所见的丽人明珠,早已六神无主,魂飞天外,一下瘫坐在地上,高声急呼:“救驾!救驾!”

此时万籁俱寂,宫殿之中,若有丝毫动静,门外的侍卫,理应都能知晓,可是奇怪的是任凭万历如何惊呼,宫门之外,始终是一片静寂。

无奈之下,万历只得狼狈的乱跑,躲在宫柱之后。

他心头一颤,望着朱书媱,惶声问道:“你……你……是何人?为……为……何要刺杀朕……”

朱书媱长剑一扬,冷笑一声,冷冷截口道:“江南朱家二十口人命可是你下令杀害的?”

万历心头泛起凛冽寒意,面色大变,颤声道:“你……你是朱家人……”

朱书媱突地又是一阵长笑,冷冷道:“不错,我就他们的女儿朱书媱!”

语音顿处,又是一声低叱,道:“今日前来,便是来此取你性命,为父母报仇雪恨……”

话音一落,手腕一翻,长剑挥下,朝万历面门劈落。

蓦地——

只听“叮”的一声,寒光一闪。

朱书媱右掌一麻,掌中的宝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响。

门“砰”的一声开了,一阵风吹进屋内。

目光动处,凄凉的夜风之中,立着一个英俊的少年,手中擎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目光之中,皆是焦灼之色。

“瑶妹!”

“洋哥哥!”

那擎剑少年正是吕宋洋,他望着朱书媱,口中喃喃喊道:“瑶妹!瑶妹!”

此时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比这两个简单的称呼更容易表达自己的心情。

朱书媱轻轻一拢鬓发,奔入吕宋洋怀中,道:“洋哥哥,等我报此了仇,我们便从此远离江湖,永不分离!好么?”

吕宋洋未曾答话,似乎落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朱书媱见吕宋洋未曾答话,冷艳一笑,轻移莲步,离开吕宋洋温暖的胸怀,捡起那一方宝剑,举剑匆匆朝万历奔去。

她长剑一扬,朝万历胸口狠狠刺去。

吕宋洋猛然惊醒,电射而出,奔到朱书媱身前,一把夺下她掌中的利剑,道:“你不能杀他!不能杀他!”

朱书媱尖声道:“为什么?为什么?”

吕宋洋退后一步,讷讷道:“他……他……”

朱书媱惨然道:“他杀了我的家人,我杀他报仇,难道错了么?”

吕宋洋讷讷道:“我……我……你如果要杀他,那便先杀了我。”

朱书媱呆了半晌,突地反手一抹泪痕,低泣道:“好!我走!”

话音起落间,已然奔出了宫殿。

宫门外的侍卫,皆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是被吕宋洋点了穴道。

转瞬之间,朱书媱已然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她芳心寸断,再也未曾回头,目中的眼泪盛眶而转,却再也没有一滴流落下来。

吕宋洋颤声道:“瑶妹,我……我对不起你……”

他将长剑一提,指着万历道:“她本是你流落民间的女儿,恭妃之女,此事一了,你也休要再计较此间恩怨,否则我定来取你性命,这宫墙又岂能挡住我的脚步。”

万历全身一阵颤抖,颤声应道:“你所说的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吕宋洋正色道:“此事真假虚实,你自可去问恭妃娘娘……”

万历愣了一愣,面目之上,皆是惊愕之色。

吕宋洋流泪道:“我知道她必将恨我一生,我也绝不怪她,但是……但是我多么愿意她知道我这么对她,是为了什么!”

“可是……可是……我又永远也不能让她知道真相……”

吕宋洋双目凄然,立在原地。

万历目光遥望云天深处,一字一字地缓缓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朱书媱真的永远也不会知道么?

她此刻已经孤独地飘入在那茫茫的黑夜之中,只怕她也只是永远带着那一颗破碎的心,直到生命的末日了!

万历木立当地,双目无光,有如死了一般,良久,缓缓道:“但愿她能了解你的苦衷……”

他的话音方落,吕宋洋身形一掠,便已然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万历凝视着天际一弯残月,兀自悲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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