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炎的额头上渗出大粒大粒的汗珠,却一直绷紧牙关,一声不吭。不高兴侧下身子,盯着她看:“好个有骨气的妹子,被拧成这样都不吭声。你只要求个饶,服个软,我和疯白发求求情,就把你关起来,不拿水晶锁你了,你说好不好?”
青炎还是一声不吭,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不高兴叹了一口气,手上加了一层力道,只听“咔——”的一声,青炎的四肢更向背脊里弯曲了一截。青炎用牙齿咬着嘴唇颤抖不已,汗如雨下。

“蛮女,你这是何苦呢!我这招‘倒行逆施’使的越久,你就会越痛苦,还没人能逃脱呢!你就认个输让我高兴高兴不就好啦!”

除了沉重的喘息声,没有任何回答。

不高兴上下蹦跶起来:“不高兴!我不高兴了!这蛮女不吭声,我想下手都下不去了!”他难得地嘟起了嘴,摇头晃脑一阵,一副烦躁不安的样子。

忽而,甲板上传来“咔—咔—咔—咔—”四声脆响。

不好看惊呼:“不高兴!你为何下此重手!”

不高兴也大惊道:“我还没下手呢!这是哪来的声音?”问完,四下搜寻起来。

“别找了,这蛮女折了自己的手脚。”不聪明微微露出惊骇之色,指向青炎说道。

不高兴低头一看,青炎的脸差点撞上他的下颚,惊得他向后倒去,手上一松。我们这才看清,青炎的肩膀和胯骨已经完全折成90度,整个身体,没了棱角,成了一个球体。

趁着不高兴手上力道撤去,青炎突然向后滚去,直直撞上不高兴的肚子,不高兴腾地弹起,飞向船尾,他急用脚刹车,才在凭栏前勉强定住,一口血喷了出来,看来内伤不浅。

青炎顿了顿,再如急速旋转的轮胎一般,滚了过来,滚过的甲板表面随之碎裂开来。不高兴躲闪不及,又被撞了满怀,靠着的栏杆断裂,他被高高抛起,下一秒就掉下船去,不好看一个箭步冲上前,右手一伸,拉住了正在下坠的不高兴。

不高兴被不好看提着一只手臂,左右荡着,身上的衣服碎裂成一片片,嘴角残留着血液,脸上却还挂着笑容:“哈哈哈,这一趟真是没白出来,我一直以为这‘折骨**’是江湖传说,没想到还真有,反身折骨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疯白发!这趟可比长白山那趟闯机关斗大蟒有趣多啦!哈哈哈!”

“哎哎哎,你以为你荡秋千呢?自己能不能使点劲?我这小细胳膊都快被你扯断了,你还有时间在那傻乐呵!”不好看一手紧紧拽着不高兴,另一手尽力撑着甲板的围杆,满脸不情愿的怒气,“你还真是心宽体胖,本来就长得够随意了,也不知道减肥,平日里姑娘看不上你也就算了,现在还闹得命悬一线!”

“哈哈哈,不好看,今天我就随你发脾气,我不生气。能看到‘折骨**’,就是把我这条命搭进去,我也高兴!”

青炎发出野狼般浓重的喘息声,预备着下一轮攻击。不聪明从我的身边,略施轻功,轻飘飘地落在青炎的面前。他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抽出一根树枝一样的东西,又从怀里掏出一只不大的水袋。

不聪明一边往嘴里倒着不明液体,一边将那木棒沿着甲板狠狠划了一下,一束小小的火苗倏地在木棒尖头点燃。他紧接着纵身跃起,在距离青炎不到半尺的时候,将口中的液体一喷而出。

醇香的酒味飘来,紧跟着是一条火龙直逼青炎。我在酒楼里趴着都能感到周围空气的灼热,青炎立即向后滚去,再次进入酒楼,火龙在身后穷追不舍。不聪明跳上屋顶,从酒楼另一面跃下,再“放”出一条火龙。

青炎被两条火龙前后夹击,越逼越紧,最后缩在了一个角落里,又是“咔—咔—”几声,青炎的双臂双腿重新伸展开来,却如瘫痪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看来这折骨**硬伤不小,若使出这招没能杀死敌人,接下来就是任人宰割的命运啊。

不聪明,作为那个宰割的人,缓缓走到青炎的面前,手里握着那两颗贮灵水晶,脸色很是沉重。

不好看从甲板上大喊:“不聪明,放过她吧!她已经动不了了。”不高兴也在江面上大喊大叫,但是距离太远、词频太快,根本听不清他在叫什么。

不聪明望向冯布,冯布一点没有心软,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她的力量无可取代,动手吧。”

不聪明略一沉吟,弯下腰来,两颗水晶,一手一个,往青炎的手腕上扎去。青炎绿色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的巨大,映射出水晶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个极尖细极高亢的声音传遍了这个船舱。的卢号微微地震动起来,不聪明的双手僵在那里,怎么都无法落下。

青炎全身颤抖,双唇微动,这声音便是她发出来的。冯布在身后吃力喊着:“快!快下手……”但是这微弱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频率越来越高的蛮女尖叫声中,船舱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倒在甲板上的各人尸体,已经随着甲板的震动,上下起伏。

我们几个活人的遭遇也好不了多少,这声音的杀伤力比蔡文姬的迷幻曲还要强大,我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恶心不已,符生在一旁已然上吐下泻不知多少回了。不高兴终于回到了甲板上,此时正捂着耳朵上蹿下跳,只有不好看还在极力维持自己的形象,但也瘫坐下来,面目苍白。

“嘣——”插进甲板的连崖钢索断了一根,“嘣——”又是一根,紧接着如机关枪的声响,所有的钢索都从船上弹起,飞回两岸。下一秒,船两侧的螺旋桨发出巨大的声响,两岸的山崖风景向后移去,的卢号重新。

青炎的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螺旋桨的转速也越来越快。的卢号如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前方冲将出去。可是因为之前钢索的突然插入,船已经偏离了航道许多,此刻的向前飞奔其实是向着一侧的悬崖峭壁撞了过去。

看明白这个事实,所有人都面如土色,青炎的叫声不绝于耳,扰乱了我们的内力,别说去接近她、阻止她了,大家动都动不得。翻腾的江水声越发响亮,暗红色的岩壁渐逼渐近,再这么疾行下去,不出半柱香就要撞上岩壁。

符生因为船身的剧烈摇晃,滚到了我的身边,四肢紧紧缠住我,大哭道:“小尘,我还不想死啊啊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啊!我还没有成为天下第一的法师啊,怎么就死在这里了!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离开云侠镇,如果我没有离开云侠镇,就不会上了这条船,如果我没有上这条船,就不会再遇见你,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今天肯定就不会死了!爹,娘!快来救我啊……”

擦,这货敢情把出事的原因全算在了我的头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在符生的身上真是半点没有体现出来。不过,我也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一艘三国版的“泰坦尼克号”上,只不过怀里搂着的不是一个叫肉丝的妹子,而是一个罗里吧嗦的汉子。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心生绝望之际,一阵绵延悠长的马啸声响彻整个山谷,这声音里包裹着一股浑厚宽广的内力,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们的船便开始减速,青炎的暴戾之音好像遇到了对手,在对抗中逐渐消弱,螺旋桨还在飞速旋转,我的眼前已经被赤红色填满了整个画面,虽然不知来者何人,但这不间断的马啼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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