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开封府人士也挺不好意思的,尤其是性格直爽的谢大胡子,已经羞愧的拿眼看地面去了。殿下是不是太无耻了?人家可是八岁不到的奶娃子,你要跟人家单挑,到底谁才不是男子汉?
赵有恭挽着袖子,一脸不屑的朝胡家大门哼了哼,“不敢了吧,要敢出来,本王打得你满脸桃开。怕了没,赶紧拿钱,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胡家家仆敢冲那群衙役泼大粪,却没胆子如此对待一个郡王,那中年美妇把胡伟贤交给几个下人,随后转身走了回来。看着这位器宇轩昂,满脸贱笑的小郡王,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福了一礼,“奴家胡杨氏见过郡王!”

“夫人免礼,今日本王也不是针对你们胡家,咱汴梁城正在整顿街容,你家这院墙朝南占道三寸,不交罚款怎么成?有道是无规矩不成那啥...啥来?”

马如龙脸皮子一阵哆嗦,赶紧上前贴耳道,“殿下,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啊哈...那个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别人都按规矩上交,就你们家不交,这说不过去吧?”

胡杨氏那张脸本来还算美的,可一听赵有恭一番混账话,那张粉脸也变得难看了起来。什么无规矩不成方圆,简直就是强词夺理,真是想不明白了,这永宁郡王不学无术,连句话都说不整,官家怎么就让他主政开封府了呢?

“殿下,你若如此说,那奴家可就有些不同意了,我们胡家从先帝年间就已居住于此,如今已是二十一个念头,还从未听说过占道之说。殿下言说是朝廷要整顿街容,请问可有门下省所批之公文?”

胡杨氏语出犀利,字字在理,赵有恭可就有点不好受了,那无非是想收保护费罢了,公文也是开封府随便弄的,又哪里会有门下省的批文?不过无赖也有无赖的好处,遇到难题直接装成不知道就行了。

“什么门下省?开封府贴的公文你没看到?胡夫人,本王再问一句,这罚款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赵小郡王眼神犀利,牙齿外露,胡杨氏也是毫不相让,仰头冷笑道,“不合规矩,我胡家概不会认罚。”

“呀哈”赵有恭暗道一声怪,胡应元竟然娶了个如此女子,心中佩服,不过面上可不会停下,退后两步,抱起膀子嘿嘿笑道,“谢捕头,还愣着干嘛,给本王拆了这违章建筑!”

“哎,兄弟们,抄家伙!”

谢无敌本就一粗人,让他跟胡家人咬文嚼字讲道理,那是没戏的,不过论起拆墙毁房这种粗活,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如今有赵有恭在前边顶着,衙役们也不怕了,谢无敌一声令下,这些人拖着早就准备好的油锤朝胡家院墙冲去。

胡杨氏气的柳眉倒竖,丰胸起伏,忍不住娇叱道,“你们敢”

“轰隆”话音未落,谢大胡子抡着油锤就是一下,大宋朝的院墙可不是后世的砖加水泥砌成的,土坯瓦墙被油锤一砸,瞬间就多了个大窟窿。一个窟窿,两个窟窿....扑通....灰尘弥漫,一面院墙已经轰然倒塌。

胡杨氏脸色通红,似乎要被气哭了一般。这些人哪是开封府的官差,简直就是一群披了官服的恶痞,颤抖着手,胡杨氏指了指赵有恭,“殿下...你如此做,就不怕么?你就等着被参吧!”

被参?赵有恭心中一阵冷笑,正盼着被人弹劾呢,最好是多点人去弹劾,他赵某人还不愿意当这个开封府尹呢,问题是赵佶会同意么?

老胡家果然刚强,到最后也是一毛钱没给,不过南边靠街的院墙却被拆了个彻彻底底,面对一片残墙断瓦,赵有恭领着一帮子衙役扬长而去,只把胡杨氏气的原地打哆嗦。

开封府的人一走,街道两旁的人就骂了起来,有些人还颇为同情的上去安慰胡杨氏。

“胡夫人,也莫生气了,与这种人置什么气,早早的给他们点钱打发了不就行了么?”

“毛大官人,谢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我胡家绝不会如此认栽的。哼,要是我羧义街各家各户都拒不认罚,那永宁郡王和那些衙差又岂会如此嚣张?”胡杨氏语气里多少有些埋怨的意思。

毛大官人眉头微微挑了挑,也未与胡杨氏一般见识,那些钱谁愿意交,不过自古民不与官斗,可不是谁家都有位御史大夫的。

推了老胡家的院墙,剩下几天可就顺利多了,毕竟不是每家都如胡家这般有恃无恐的。

赵小郡王入主开封府半个月后,第一次去了大庆殿。一身正派的朝服,脑后两根长翅晃悠悠的,总觉得有点别扭,手拿笏板,就如同捏着香去拜佛祖的朝圣者一般。起的又早,又是不吃不喝,赵有恭心里不断腹诽着大宋的早朝。

宋时的规矩,臣子一定要比皇帝早到大庆殿外才行,如今卯时不到,按到后世,那也就是凌晨四点多钟,一帮子人站在黑乎乎的大殿前,还不能交头接耳乱说话,想想就知道有多痛苦。

卯时刚过,杨戬抱着浮尘从殿中走了出来。

“今日官家身体抱恙,早朝取消,有事明日再议!”

听这话,赵有恭真想窜上去把杨戬掐死,你个老太监有话不能提前说?还非让众人多等上半个时辰。其他人倒是习惯了,当今官家无故旷工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个月不玩上几回?赵有恭心里也明白,赵佶不上朝,八成是去李师师那了,剩下两成是在小刘妃屋里,除了这两个女人,还没有哪个女子能迷得他连上朝的事都忘了。

第一次上朝就如此草草结束,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的。

第二天,依旧是不到卯时就起身,好在这次赵佶还算给面子,没有再旷工。一进大庆殿,赵有恭就迷茫的找着位置,他可是第一次上朝,杨老太监又没告诉他站在哪,于是乎就愣在了大柱子下。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句轻微的呼喊。

“凌哥儿,你的位置在这呢!”

定睛一看,原来说话的正是赵楷,这位儒雅不凡的郓王指指身后的一个空位,冲着赵有恭点了点头。

仔细数数,右手第六个位子,排的还挺靠前的。

如今有些职司的王子也就太子赵桓、郓王赵楷,诸位王子之前便是宰相蔡京、少宰王黼和尚书右丞李邦彦,其中蔡京和王黼待遇更是不错,别人都站着,就他们俩有椅子坐。

来到赵楷旁边,赵有恭就开始闭目养神了,整个大殿里,大都是他惹不起的。右手文臣蔡京排首位,左手武将高俅领头,仔细算算,真正为大宋鞠躬尽瘁的倒排后边去了。

说起这满屋之人,就不得不提提两个人,这两人一个是王黼一个是李邦彦,尤其是王黼,那可是通议大夫连跳八级直升少宰的人物,别说大宋朝,恐怕上下两千年也再找不出第二位了。至于王黼升官的原因更可笑,徽宗觉得王黼长得帅,也会玩,懂艺术。李邦彦也是差不了多少,由一个校书郎腾腾腾的升到尚书右丞,也只比王黼差一点而已,人家升官的原因和高俅差不多,会唱歌,会蹴鞠,尤其是蹴鞠更是难逢敌手。听说李邦彦闲来无事,还和赵佶这位蹴鞠爱好者组建了一支蹴鞠队,号称“徽鞠霸王队”。

心中正想着这些大臣们的趣事呢,赵有恭就听到有人在提他的名字,睁眼一瞧,一个三十余岁的御史正滔滔不绝的说着些什么呢。

这位御史不是别人,正是胡家大公子胡应元,他站出来自然是要弹劾赵有恭的。胡应元也不愧是翰林出身,那奏折写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总之让他的笔杆子一划拉,赵小郡王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奸贼。

胡应元一退下,一时间有蹦出了一群御史,清一色的要弹劾赵有恭,总之赵小郡王要是还主政开封府,他们就不活了。

瞧瞧这帮子脸红脖子粗,正义凛然的御史们,赵有恭脸色苍白的缩了缩头,要不要这样啊,不就拆了几堵墙么,搞得好像有什么杀父之仇似的。

赵佶早就料到这一点了,所以他也表态,只是笑眯眯的扫了两眼,“永宁郡王,你可有什么话说?”

赵有恭早有准备,当即出列,拱手道,“回圣上,臣没错,臣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咱们大宋好,臣这么做是为了规划汴梁,还京城百姓一个更加美丽的汴京城!”

嘶....嘶....

好多人都在抽冷气,更有一些人低着头一阵笑。还规划汴梁城,就赵小郡王,也有这份心思了?

赵佶当然不会信这种鬼话,不过他也不会拆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哈哈,诸位也都听到了,永宁郡王如此做也是事出有因,这件事啊,就罢了!”

徽宗皇帝一句话,胡应元还以为听错了呢,有没有搞错啊,永宁郡王明明是在借机敛财,怎么官家就信了他的鬼话?

甭管胡应元咋想的,反正赵佶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他一起身,杨戬舞着拂尘尖声道,“退朝!”

御史们合力没能扳倒赵有恭,这下开封府那帮子人可更加嚣张了,没出一个月,京城里就多了一首童谣。

看一看,尝一尝,苏州府有个猪刨坟,汴梁多了个拆墙王。

“汴梁拆墙王”,这称呼够威猛,够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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